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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黑(出书版)_分卷阅读_31

  毛文杰已经死了,难道妻子还另有新欢?
  “有这样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吧。”诸葛警官像是在和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啊?”我不知如何回答。
  “你的妻子好像给你做了一顿丰盛的晚宴,这样恶劣的天气准备这些食材肯定要费不少力气。”
  回想起妻子曾给我打过电话,搬盆栽只是借口,原来是烧了晚饭。
  两位救护人员把妻子的尸体抬上担架,准备往外抬走时,被诸葛警官制止了。
  “两位,麻烦稍等片刻,我想请死者的丈夫确认一下死者身份。”诸葛警官扭头问我,“你没问题吧?这是必须履行的程序。”
  “我可以的。”
  临掀开白布前,诸葛警官还好心提醒:“尸体损伤得很严重,你一定要做好准备。”
  我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低头看向了白布下那具焦黑的尸体。妻子的身躯差不多缩短了一半,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衣服,甚至布料的碎片都找不到。她全身看不见一寸完好的皮肤,一旦凑近焦烂开裂的尸体就会闻到刺鼻的恶臭。我看见了尸体嘴里那颗修补过的磨牙。
  以前看过新闻,一个闪电释放的能量有时相当于一座小型核电站的输出功率。妻子几乎是一瞬间失去生命的,她的尸体仍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姿势。她双手交错垂于身前,颔首低头,双脚微微分开与肩同宽,全身挺立在原地,她是在完成某个动作。
  一瞬间,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情绪,它们像破冰船般划开冰封的心,眼泪夺眶而出。妻子没有死在我布置的计划中,以更为惨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毫无尊严地成为一堆焦炭,恐怖的样子连她的母亲一定也辨认不出。
  “节哀!”诸葛警官盖起白布,示意两位救护人员离开。
  “没错,是我妻子。”
  泪水变本加厉地肆虐起来,连我自己都不曾想过会如此悲伤。不禁扪心自问:她真的有那么大的罪过,要承受如此巨大的折磨吗?
  “我想自首,是我杀了我太太。”
  我高举双手,慢慢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身后一道闪电,定格了诸葛警官错愕的表情。
  chapter 5
  台风引发的城市积水,使得所有救援车辆以及警车都无法离开。
  于是在我的卧室里设立了临时侦讯部,诸葛警官负责对我的讯问。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希望你都想清楚。”诸葛警官语重心长地告诫我。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可以请我的朋友上来,他一定能找到你定我罪的证据。”我肯定道。
  “你是说左庶?”
  “你怎么知道?”
  “我和左庶是老交情了,他一听到你出事,就上楼来了,看来你们的交情也不浅啊。”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了解左庶,那就只可能是我。左庶一定是在寻找为我脱罪的证据,哪怕这是他亲眼看到的事实,他不会也不愿去相信。
  我的满满杀意,早已化为了深深的懊悔。
  为什么不愿去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呢?
  五分钟以后,睡眼惺忪的左庶推门进来了。他表情轻松,仿佛已经知道了这是一场意外。
  虽然我的计划并未真正实施,但我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可能是窗户下的那个插座短路,引来了闪电。”我只想揽下罪责,一了百了。
  “你不用说了。”左庶制止了我,他转而向诸葛警官恳请道,“我想和我的朋友单独相处一会儿,十分钟以后,我会给出真正的答案。”
  诸葛警官居然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左庶的请求,将我这个嫌疑犯安心交给了左庶。
  卧室还弥留着清晨未散尽的睡意,熟悉的气味和体香,沁入心扉。
  “是因为韩雨程吗?”
  “不是。”
  “那为了什么?”
  “她出轨了。”
  这个简单的理由,让左庶缄默不语,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伤痛,甚至不惜生命,但结局无法挽回。
  “杀你妻子的人,是她自己。”左庶冷静地说道。
  “但她这么做,是因为我。”
  当我看见妻子尸体的姿势时,就知道妻子当时在做高尔夫挥杆的动作,那是我教她的动作。
  烧好一桌我爱吃的饭菜,在我刻意打开的窗户前挥舞我赠送的高尔夫球杆,在台风中静候丈夫的归来。以德报怨的壮丽,也许这才是生命中最伟大的时刻。
  “因为屋顶隔离带被破坏,你妻子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化为了避雷针,被引来的闪电击中。或许这道雷电再晚来几分钟,地上的水积得再高一点儿,你就成为凶手了。”
  我们两个人平静地谈论着卧室外的事情,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很遥远的旧事。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拥抱。”左庶起身打开了门,诸葛警官提着证物袋走进来,看来他们也找到了那根高尔夫球杆。
  那个未推下的开关,已毫无意义。
  “雨停了。”有人在门外喊了一嗓子。
  所有的警方人员收拾行囊,鱼贯而出。
  “有一件事,我想让你帮忙。”我搭着左庶的肩膀,踏进湿润清爽的阳台。
  “是委托的话,请去我的事务所预约。”左庶玩笑道。
  我犹豫片刻,还是对他说了:“还记得‘浅竹内’吗?”
  那里是左庶的伤心地,改变他一生的那件事情,正是发生在“浅竹内”的。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去。
  我加了一句:“不是为我,是为了韩雨程,她的丈夫死在了那里。事情有点儿蹊跷,我知道只有你才有办法解决它。”
  “对不起!我想退休了。”左庶伸了个懒腰。
  左庶的拒绝让气氛变得有点儿尴尬,我们两人谁也不说话,漫无目的地向对面楼顶张望着。
  我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妻子的死是意外,那切断避雷带的是谁?
  是妻子!
  一种不祥的预感降临,在隆隆雷声掩盖下的另一种声音越来越响。声音从楼顶传来,我看见一个硕大的白色圆柱体,它从避雷带的缺口滚来,直冲向左庶站的位置。
  是太阳能热水器。
  “躲开!”我一把推开左庶,身子被撞飞出去,从六楼自由落体。
  我终于明白,那根高尔夫球杆是妻子用来撬断避雷带,为太阳能热水器制造通道的。丰盛的晚餐是她的庆功宴,那时候我接到电话如果回来搬盆栽的话,应该会和现在的下场一模一样。
  坠地前的几秒,有点儿漫长。我看见左庶从阳台探出来的脑袋,那头枯发在风中乱作一团。
  脑后喧闹声越来越近,随着沉闷的坠地声,我结束了残酷短暂的现实。
  瞳孔中,自己的守护星从夜空滑落,只有左庶那张悲痛的脸,定格在了画面的中央。
  如果的人
  缤纷繁华褪去后的返璞归真,黑之所以才会是黑。
  chapter 1
  进入晚秋,天气渐渐转凉,日夜温差像是坏了温控器的空调一样,变幻莫测。
  越过一片山丘,我的腿肚子已经胀得不行,找了块大石头,暂时歇歇脚。望向脚下那片泛黄的林海,它有一个浪漫的名字——情人林。情人林路远地偏,宁静致远,吸引着大批的游客。来到此地的情人,大多不为观光旅游,而是来殉情自杀。每年情人林里都会发现许多情人自杀的尸体,他们大多选择上吊来结束生命,久而久之,情人林以自杀胜地而闻名。
  我整了整鸭舌帽,继续上路,往情人林深处走去。不知是不是聚集了太多的阴气,哪怕盛夏也是寒冷逼人。茂密的树林比我二十年前来的时候更加粗壮茂密了,枝叶在头顶编织出一个巨大的穹顶,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缝隙间透漏进来,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微尘悠闲地飘浮其中。好闻的空气味道让人心旷神怡,我很快进入一种极为放松的状态,就算葬身林间,也定会减轻不少痛苦。
  我在铺满树叶的地上发现了一根绳子,捡起来用力拉了拉,十分结实。绳子被人打了个结,环套大小刚够穿过一个成人头颅。仔细一闻,绳套上还残留着女人的香水味,是我熟悉的气味,竺晓凌用的也是这个牌子的香水。
  竺晓凌是我二十年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儿,我们正是在这片树林里相遇的。
  那一年,我二十二岁。大学最后一年只剩下了毕业论文,同学们都忙着奔波安排自己的实习,而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于是决定来一次远足。
  在一个阴沉的午后,我登上了远行的火车,四小时以后,在另一个城市的火车站又换乘了一小时四十分钟的长途车,来到了这片树林,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出名,也不叫情人林,它有一个风雅的名字叫作浅野林。穿过这片树林,后面是一片原生态的村落,住着当地的村民,他们扩建了房屋,专门提供给远足者住宿。
  我着迷于这里的宁静致远,仿佛世间的尘嚣被阻绝于树林之外,在天然氧吧的负离子里,整个人被放空一切。让你遗忘还有一份如时钟般一成不变,从第一天就能预知你未来一生的工作在等待着你。
  也正是在这片净土的时光,我遇见了自己的第一份感情。虽然现在我以无比平静的口吻讲述它,但当时它来势汹汹的情景,依然记忆犹新,就像一个长在后背上的伤疤,在你赤身裸体照镜子的时候,才会让你警醒起那段刻骨铭心的伤痛。
  我用力攥了攥手里的绳子,毛糙的质感让手指发疼。二十年前,一条与我手里绳索相似的绳子,结束了一条美丽的生命,也粉碎了我所有美好的幻想。
  突然,影影绰绰的树影里,传来凄凉的哭声。
  这声音,像极了竺晓凌。
  我不由得失声唤道:
  “竺晓凌!”
  哭声戛然而止,我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自从生病以后,眼睛和耳朵都不大灵光了。
  树叶被踩得沙沙作响,一高一矮两个人向我走近,因为他们逆着光,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分辨出身材粗壮的是个男人,留着长发纤瘦的是个女人。
  我挠了挠瘙痒的头皮,对自己的惊扰感到不好意思。正低头间,瞥见了男人手里的绳子。
  他们是来自杀的吗?
  从两个人走路时保持的距离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密。
  难道……
  我四下环顾,在几步之外的地上散落着一根手臂般粗的树枝,我故作轻松地往树枝的方向挪动着脚步。
  女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加快了脚步,朝我飞奔过来,嘴里竟然喊出了我的名字:
  “左庶!”
  顿时,我想起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chapter 2
  我仰起头,眼前这座朴实的建筑仍保持着它的原貌,只是招牌换成了带灯光的字体。古色古香的“长乐客栈”四个字,熠熠生辉。
  长乐客栈是情人林生意最好的旅馆,如不事先预订,必定没有房间。
  从前台取了房间的钥匙,我弄停当行李,回到旅馆一楼的餐厅,点了杯当地特产的茶,在窗边的座位等着韩雨程和她的男伴。
  餐厅显著位置悬挂着诸如“珍惜生命”之类的标语,喇叭里也放着劝说自杀者勿轻生的广播,窗外整片墨绿色的情人林,透出隐隐的怨气,心情也不自觉地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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