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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终仙境(殃神:鬼家怪谈)_分卷阅读_40

  臭鱼说:“要有法子那还说什么,这不是没招儿了吗?”
  我说:“按我所知的生死轮传说,法子不是没有……”
  臭鱼说:“还有什么招儿?不怕有招儿,只怕没招儿,但凡有条道儿走,上刀山我也豁得出去!”
  我说:“仅有的一线生机,是打掉九头虫的真身,改变命运的结果。”
  臭鱼说:“如同九伯那样,打那树上的人头?”
  我说:“要抢在九伯之前,但是只有九分之一的机会!”
  臭鱼说:“九个头之中选一个?只有一条活路,其余全是死路?但是我看那几个人头,长相虽有不同,可都是面目诡异,如何从九个之中找出一个?闭上眼乱蒙?”
  我说:“别的可以撞大运,在这儿可不敢,选错了命就没了。”
  臭鱼说:“九分之一的机会,把握可不大……”
  我说:“我看不是把握不大,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2】
  臭鱼说:“别这么没底气,九伯他是怎么选的?”
  我说:“虽然他说人话不干人事儿,但是见识过人,并非你我二人可比,事关生死,他不会轻易下手。之前不知打了多久的算盘,但是到头来,他还是失手了,这说明什么?”
  臭鱼说:“说明想得再周全,也跟撞大运没两样!”
  我说:“不是跟撞大运没两样,他还是想得不够周全。”
  臭鱼说:“你能比九伯想得周全?”
  我说:“八个我也不成,何况是临时抱佛脚。”
  臭鱼说:“你都不成,我更甭提了,耍胳膊腿儿我可以上,撞大运还得是你!”
  我说:“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混到这个地步,还敢撞大运?”
  臭鱼说:“那也比我好啊,我可没走过一天的运,一世走背字儿。”
  我说:“要说走背字儿,你可赶不上我一个大脚豆,咱俩是一个不如一个,指望不上撞大运。”
  臭鱼说:“不撞大运,如何从九个人头中找出一个?”
  我近乎抓狂,如今被逼入了绝境,站在没有退路的悬崖边上了。
  我们俩正在这商量,忽见火光晃动。抬头一看,吴老六等人手持火把枪支,正往前走。我们没动地方,死去的人怎么又出来了?我转头去看身后,脑子“嗡”了一声,心里凉了半截。昏死的藤明月不知几时站了起来,她双目发直,径往发光处走去。
  没等我们回过神儿来,吴老六等人都已张口咬住了果子。我和臭鱼大惊失色,还没追上去,那些人又成了干尸,藤明月也在其中。我霎时间心灰意冷,不过我们还有九分之一的机会改变结果。但见几个人头在雾中若隐若现,躲在一旁的九伯也跑了出来。我无暇思索,让臭鱼挡住九伯,捡起吴老六掉落的杆儿炮对准了其中一个人头,却不敢搂火。我们现在如同走到悬崖边上,又伸出了一只脚。我全身都在发抖,这一枪打出去,打不到九头虫的真身,我们也活不成了。九个面容诡异的死人脸,看来没什么大的分别,我怎么知道哪个是真身?
  仅凭撞大运,撞得上九分之一的机会?以九伯的为人,他当然不会撞大运。不知他怎么找到的目标,但是他能想到的一定都想到了。别说我不知道怎么分辨九个人头,即便我知道九伯使用的方法,结果也不会好过他,至多同他一样。况且在瞬息之间,我看这九个人头都看不过来,怎么找得出其中之一?
  九个人头中只有一个是真身,除了撞大运之外,没有可行的方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用枪对准一个人头,抠住扳机的手指发颤,硬生生停了下来。树上的人头,有的往前凑合,有的往后躲闪。我犹豫不决,无法做出选择,全身上下都是冷汗。
  【3】
  臭鱼上前阻挡九伯,一棍子打掉了对方手中的杆儿炮。九伯可也不白给,下手又黑又狠,专往裆里招呼。他同臭鱼二人扭打在一处,怎知杆儿炮掉落在地上。炮手用的土制枪支是仿猎枪造的,没有保险,很容易走火。不知怎么打出一枪,枪弹擦着九伯的头皮飞过去,正中树身,吓了他一跳。臭鱼手上一用力,勒断了他的脖子。九伯双目圆睁,身子软塌塌地倒了下去,到死还盯着九头虫。
  我见臭鱼得了手,可不知道那一枪打在树上,会有什么变故。抬眼看去,但见树上的一个人头伸过来,脸上绝无生气,有如一张人皮,在我面前发出怪叫之声,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同时在被枪弹击中的树窟窿中,有几条“仙虫”飞了出来,转眼落在我身上。我心中一寒,生在何处死在何处,皆由前定,非是人力可以扭转,此番有死无生,我好歹打掉一个人头,九死一生至少还有一搏。想到这儿,我立即将枪口对准了一个人头,可是手指搂到一半,又强行忍住了。
  闪念之间我猛然想到,佛道传说中,都说到生死轮是“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可不是九分之一,也没说九头之一是真身。九伯虽不仗义,但他的死却让我放弃了找出九分之一的念头,因为根本找不出来,找得出他也不用死了。九个头之中没一个是真的。九伯狡诈了一辈子,却误以为九个头中有一个真的,因此而送命。
  转念之间,臭鱼扔过来一根火把,我在火把上滚过去,赶开了落在身上的两条“仙虫”。臭鱼大声叫我动手,他这一张口,立时有一条“仙虫”飞了过去。臭鱼大惊,抱头奔逃,他的两条腿怎么也没有“仙虫”来得快,性命只在顷刻之间。我借着火光,看到不起眼的树根上似乎有个人脸,那多半是九头虫的真身。我当机立断,端起杆儿炮对准了树根。那个死人般的怪脸忽然显出惊恐之状,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我本以为九头虫浑浑噩噩,没想到这东西还有意识,它也怕死吗?
  佛道传说中的生死轮上,有一个青面獠牙的神怪,头顶“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张口咬住巨轮,同时用双手握住两侧,暗指命运不可逆转。轮中为六道轮回,只有神佛在轮转之外,神话中是如此形容。是不是宗教迷信,那全看你怎么想了。
  【4】
  生死轮上的九头神,可能是一个更高维度的存在,时间空间对它来说自有形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对付得了这个东西,反正是置之死地全力一搏。我正要一枪打掉那个人头,但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树上黄玉般的枯叶突然“哗哗”往下掉。枯叶却似活的一般,其中一片掉落在我手背上,立时咬穿了一个窟窿。纷纷落下的枯叶,直如一群扁平枯黄的虫子,所过之处,留下一个个黑洞。我急忙往旁翻滚,避过落下的枯叶,不顾手上血如泉涌,对准人头开了一枪。只听“砰”的一声响,我如同被一波潮水往后推开。周围的时间,好像停滞了一两秒钟。
  我的动作似乎也停了下来,愣了一下。我发觉我仍端着枪,杆儿炮中的弹药还在枪膛内,心中莫名其妙,又对树上的人头扣动了扳机。但听“砰”的一声枪响,只觉一波潮水涌过来,又将我推了一下。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枪支,弹药还没出膛,再次用力扣动扳机,弹药还是没有打出去。
  我心想:哑火了不成?但是刚才的枪声,以及肩膀上感受到的后坐力仍然留在我身上,可是弹药还在枪膛中。为什么会这样?
  我虽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可我能感觉到,应该是九头神在作怪。为何我两次扣下扳机,却没有任何结果?那种被潮水往后推开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九头虫感觉到了威胁,在我开枪的一瞬之间,它让时间倒退了一两秒钟?甚至还要短,也就是枪响的霎那之间。我感觉无比绝望,之前好几次站到了悬崖边上,几乎坠落无底深渊,我都收住了脚。但这一次,可真是掉进了万劫不复的绝境,我们完全没有机会对付九头虫。
  落到绝望的尽头,我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倒流,几乎要吐出血来。生死轮上的九头虫,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一万倍。你也许可以找出它的真身,但是没有任何机会打到它,十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它一旦感到情况不对,会立刻让时间倒退。
  九头虫如同佛道传说中所说,头顶“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可以任意掌控时间。进来的几十个人,只有我和臭鱼还活着,这个结果不会再变。我们二人身在尘世,如何对付转动生死轮的九头虫?仅有的机会,是打掉它的真身,可它会发觉你的行动,并且让时间倒退,一切有可能危及到它的结果,都会被它抹掉。
  臭鱼捡起地上的火把,乱挥了几下,惊退“仙虫”,然后他又跑上前来抢过杆儿炮,要打树根上的怪脸,可是刚一搂火,我们又感到自己被一波看不见的潮水推开。臭鱼一脸的惊愕,低头看他手中的枪支,弹药仍顶在膛上,他同样发觉时间向后倒流了一两秒钟。或许是我们在挑水胡同里分别吸进不少飞灰,可以感觉到这一变化,也因此更为绝望,别说击中九头虫,接近它的可能都不存在。
  【5】
  我心想:不好,之前还是站在悬崖边迈出一条腿,如今可是完全掉了下去!
  臭鱼扔下杆儿炮,他用火把挡住“仙虫”,但是顾得到头顾不到腚,又撑得了多久?我正想捡起火把去帮臭鱼,突然看见树上几个面目诡异的人头皆是目光空洞,而树根上的怪脸,则有两个黑眼珠子。我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它看到了我们的行动,才让时间倒退?而且它只能让时间倒退一到两秒?如果它的能力仅限于此,我们也许还有机会与之周旋!可是说来容易,我们如何避得过九头虫的目光?又如何在打到它之前,不被它发觉?
  我心念一动,招呼臭鱼分头行动,分别绕到九头虫两边。它只有一个头是真身,一个头看得了这边看不了那边,不可能同时看到两个方向,我们俩总有一个人可以得手。我绕到一边,见九头虫的目光盯住了臭鱼,没往我这边看,还以为这次可以得手了,怎知树上的九个人头,竟也看得见人。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从尸山中挣脱出来,伸出上边的九个人头,口吐黑气。其中一个人头张开大口咬过来,我赶紧往后退,只慢了半步,手中的枪支仅剩下一半,前边一半让人头一口咬到,也没听到声响,居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连退几步,立足不稳,刚好跌坐在九伯的身旁。他断了脖子横尸在地,两个眼珠子仍然瞪着,到死也不闭眼。我急于起来,不敢向他多看。此时九头虫破土而出,要将余下的活人一口吞掉。它这一动,地面塌陷下去一个大窟窿,下边一片明亮。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巨木之中发光。
  生死轮上的九头虫受到惊动,原来洞底另有去处。我和臭鱼也陷入其中无法自拔,身不由己地坠落了下去。但见洞底明亮如昼,竟有大片发出幻光的奇花,浮在半空的尘埃,都是一个个发光的颗粒。巨木沉埋多年,早已成为化石,洞底却又长出一大片幻光浮动的花海。可见戎人关于“不死之木”的传说,并非虚妄。不知何故,枯死的倒木之中,生气仍然不绝。
  我们从高空落下,看到幻光浮动的花海,不觉看得呆了,实为平生未见之奇,几乎忘了身在何处。直至越坠越快,我忽然意识到,这么掉下去,那还不摔成了肉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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