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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_分卷阅读_93

  你这么讲义气……
  陈节一口气终是没有上来,将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老大,怎么办,他欢喜的晕过去了!”
  “大哥,他怕是在牢里憋得太久了,一时闻到外面的泥土味,还有些不适应。”
  “怎么办?他身上有伤,我们把他丢在这里,说不定给强人杀了,给狼叼走了。到时候救人变杀人,别人要知道了,还不笑我们卢水胡连救个人都把人救死了?”
  这可不行,他们卢水胡能够接到活儿干,就靠世代积攒的口碑了!
  盖吴伤脑筋的摸了摸头。
  “我肋骨有伤,不过养了一个月就能下地了,还去劫了个狱。这人骨头都没断,说两句话就晕了,真是没用。听说也是军中历练出来的汉子,怎么和花木兰差那么远。”
  听到花木兰的名字,众人奇异的默了一默。
  摔!
  白马泪流满面。
  要各个都是花木兰那这妖怪,还要他们救个毛啊!
  直接把铁栏杆拉开自己跑了就是!
  “也不能这么说,他是受了伤,想来好时,也是一员猛将。”路那罗想起他们救人时看到的那扇墙。
  “关押此人的墙壁上有一寸许的深凹,中心粉碎,应该是用拳头或者手肘敲击而成。他们的牢狱墙壁都是砖石垒成,一般人不可能做出那样的痕迹。
  路那罗平时也帮着训练刚刚成年的卢水胡小崽子,他算是盖吴底下这支佣兵的“教头”,也是盖吴父亲的忠心下属。
  和白马那长相伶俐实则不堪大用不同,路那罗长得黑黝粗犷,却是个外粗内细之人,也是盖吴的得力属下。
  “我们欠这汉子许多。”
  盖吴捂着自己的肋骨部位。他肋骨被花木兰的剑身打断,用了卢水胡的上好伤药休养了一个月,现在虽然能行走如常,但刚刚打斗一场,伤口还是一阵阵疼。
  “我们把他从那牢里救出来,他命是保住了,可他那官一定是当不了了。我们是劫狱的,他在魏地肯定也是被人到处追捕。一切由我们缺了盘缠劫道而起,并非有雇主花钱请我们行事,这违背了我们卢水胡行事的准则。”
  “更何况他没有供出我们,让我们还可以在陈郡歇脚。”
  盖吴心中越发觉得这是菩萨的恩悯,看着晕倒的陈节面目也柔和起来。
  “我们引起了魏帝的注意,又惹了崔家。雇主的事情没有办成,约好的金子拿不到不说,说不得还要在南边躲躲风头。这陈节和我们同病相怜,索性便也一起带到宋地去吧。”
  他说的宋地,正是南朝的刘宋帝国,现任的宋帝刘义隆是位贤君,一直在休养生息,南方富庶,刘义隆曾仗着国库充盈伐过一次魏,结果以完全失败告终。
  从那以后,刘宋一直都不敢再来惹北魏。事实上,几十年间,刘宋对上北魏也是胜的极少,陈郡原本就是刘宋的疆土,宋国的司、兖、豫等州有一大半在拓跋焘的父亲拓跋嗣时期就落入了北魏之手,整个黄河流域的疆域都是在刘宋手里抢来的。
  盖吴是佣兵,但因为南朝排斥胡人,他们的人极少踏足南境,今年会来往于这两境,也是因为他的叔叔得了刘宋一个贵人看重,几次想要借机招揽盖吴。
  “若他愿意跟我们走,倒是好事。”路那罗想起那个拳印,越发觉得首领的做法是对的。“他武艺不弱,要是加入我们,便是多了一个好手。”
  盖吴的“天台军”不只是吸纳卢水胡人,跟在他身边四处完成雇主任务的只是少数。杏城的卢水胡老家,盖吴就收留了不少杂胡、秦胡、羯族、氐羌乃至汉人的勇士。
  北方各国一直都在征战中,卢水胡人的作用就是在各种征战里凸显出来的。盖吴想要壮大实力,缺人缺的紧。
  “盖吴大哥既然说了,那我们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白马无所谓的蹲下身看了看这个叫做陈节的汉人。
  “能有条路走,想来他也会感激我们吧?”
  地上,白马心中应该在“感激涕零”的陈节仿佛做了什么噩梦,闭着眼睛冷汗淋漓。
  “抬起这人,先去老地方等宋地那边的人接应!”
  小剧场:
  盖吴!”贺穆兰恨地一拍墙壁。
  牢房的墙壁震了一震,砖石粉尘簌簌地掉落下来。
  路那罗:
  “若他愿意跟我们走,倒是好事。”路那罗想起那个拳印,越发觉得首领的做法是对的。“他武艺不弱,要是加入我们,便是多了一个好手。”
  ☆、第57章 聪敏人的想法
  太守府。
  这是贺穆兰第一次进一座“哇好精致好像古装戏里演的”那种样子的府宅。
  无论是花家、虞城县衙还是项城县衙,看起来都像是农村里的那种砖瓦房(注:还不带任何装饰)。
  这个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古代社会,半点没有现代人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种古典风格,有的只是生产力极度低下所造成的各种简陋。
  具体表现为走着走着就踩了一脚狗便便或马便便,地上随处可见车马坑和车马坑里的泥水,随意便溺的闲汉和小孩,以及完全不知道城市上下水怎么走或者干脆就没有的怪味集市……
  但这在这条整洁的太守府街上完全没有。
  当贺穆兰被一群郡兵“护送”着走上这条街道的时候,甚至有些不确定感。
  走惯了泥土路,突然踩上青砖铺就的平整道路,两边除了像是布告栏一样的木牌亭,甚至还种了道路树。
  远处三座太守府呈现“品”字型矗立在道路的尽头,三座太守府门头一样但装饰和气势完全不同,在细节上也有着鲜明的个人风格,贺穆兰一眼望去就知道中间那座是鲜卑太守的府衙。
  “朱太守祖上是吴郡人士。这太守府坊是他督造修建的,太守府也是。”狄叶飞紧紧靠在贺穆兰身边,这几天他一直在帮贺穆兰跟着费羽太守四处拜访几位太守,也知道一些底细。
  陈郡是从宋人手里拿下的,整个州都是从宋人手里打下来的,所以原本的太守府和刺史府都不能用了。北魏是三官制,什么主官府衙都要建造三个,这朱太守负责督造新太守府,显然还是很受当地刺史信任的。
  这汉人太守是个很聪明的人,任谁都知道鲜卑人为主的政权里,三位太守肯定是以鲜卑太守为主的,汉人太守要想把事情办好,自然少不了这位贵族的支持。两位汉人太守都要争取费羽太守的好感度,但如何把马屁拍的漂亮又不显谄媚而掉格,明显就是一门学问了。
  这样苍浑用色的鲜卑太守府,极好的表现出这位太守是军中出身,在品字的中心位置,则是说明了他的地位和重要性。
  这朱太守不需要做出马首是瞻的样子,从这新建的太守府,就已经很好的表明了他的立场,拍了一个漂亮的马屁。
  这种事情,贺穆兰能看的明白,可是一辈子都做不到。
  人才,人才啊!
  “你怎么是这样的表情?”狄叶飞微微惊讶。
  “什么表情?”贺穆兰好奇的揉了揉自己的脸。
  “笨蛋表情。”
  狄叶飞不自在的把眼神移向正前方。
  贺穆兰已经习惯了狄叶飞偶尔出现的莫名其妙之语,对即将会见到的“朱太守”也好奇了起来。
  出人意料的是,尽管费羽太守和朱太守将他们“请”到太守府的手段很激烈,但到了太守府后,两位太守都很温和。
  费羽太守他们之前见过,也打过交道。朱太守是一位清癯的文士,看年龄大约都有五十左右了。这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五十不到的古代,已经算是个“老年人”了。
  贺穆兰原本还以为会看到一副和气生财样子的汉人太守,结果却是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的老人,也是微微一愣。
  还有一位太守听说亲自带人去追逃犯去了。那群劫狱的强手在劫走了陈节之后,为了造成更大的混乱,还把内官狱里的其他犯人给放走了。
  内官狱是关押陈郡犯官的监狱,里面关押的犯人不多,但都是没有判决的罪官,放出去的恶劣影响不比放走江洋大盗差多少。
  费羽太守是狄叶飞昔年军中的同僚,狄叶飞现在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员,对他客气自然不用说。朱太守则是不停的称赞花木兰当年的功绩,对贺穆兰和狄叶飞也是赞誉有加。
  拓跋晃和阿单卓明显被这“先兵后礼”的情况给弄的有些迷糊。贺穆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副“我很冷静”的样子,其实也有些懵。
  她还以为等待他们的即将是各种严刑逼供呢。
  只有狄叶飞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费羽,换来对方微微的颔首。
  没一会儿,郡兵就退出了议事堂,在外面守住了门窗。
  费羽太守和朱太守走到拓跋晃和阿单卓身前,双膝跪下。
  “臣费羽阿木朱允,参见太子殿下!”
  因为没有人想到事情会往这种后续发展,所以贺穆兰等人都慌张的看着这两位太守。
  贺穆兰和狄叶飞只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至于阿单卓,那表情感觉好像是被五雷轰顶的样子。
  ‘什么太子殿下?’
  和阿单卓并肩而立的阿单卓迷迷糊糊地想了起来。
  ‘原来我死掉的阿爷是皇帝吗?可是他明明是死在战场上的啊。还是说,我其实是那位皇帝的私生子?不对,我阿母明明连武川都没出过。这些人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这心如乱麻的情形直到拓跋晃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出“平身”后才得到了好转。
  在茫然了片刻后,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那曾请他帮着找厕筹提裤子,每天晚上把脚塞到他怀里取暖的朋友到底是什么身份。
  !!!
  五雷轰顶顿时变成了外焦里嫩。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
  拓跋晃装作不经意的往前走了几步,正好走到贺穆兰和狄叶飞可以随时护到的范围。
  一方面,比起这两个人,他显然更信任贺穆兰和狄叶飞一点。另一方面,他的这位新朋友和他并肩而立,如今这两人看起来跪的既像是他,又像是阿单卓。
  他若让阿单卓也一同受了礼,不知道这两位太守心中会不会生出芥蒂。
  能少给这位朋友添些麻烦,总是好的。
  .
  “属下出身费羽氏,以前曾是宫中宿卫。属下的父亲是费羽连道。”那费羽太守说出了朝中某个给事中的名称。“属下以前见过您的。虽然一开始没有认出来,但后来再见几次,模模糊糊就想起来了。”
  “再加上狄叶飞和花木兰都在您身边,而您又表现出和他们同等地位的样子。所以属下就大胆猜测您是那位殿下了。”
  他边说这话,边观察着拓跋晃的脸色。
  “所以你们这样把我们请来,是在做戏?”拓跋晃很快就想到了为什么。
  “属下和朱太守商量后,想请殿下来太守府居住。项城县衙虽然也有守卫,但那些衙役实在没什么用。朱太守说您微服出行,一定是有什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缘由,为了掩人耳目,得有个合适的理由‘请’您来,并且即使处在我们的保护之中也不会让人生疑。”
  费羽阿木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惹恼拓跋晃,所以轻轻的把朱允抛了出去。
  “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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