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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胭脂铺_分卷阅读_151

  掌柜的虽说的简单,可阿牛的心还是悬了几日,见并无事情发生,这才逐渐的淡忘。如今,在这荒郊野地里竟遇见发了疯的胡大,阿牛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怪异。他想了想,还是将胡大硬拖着带回了婶娘家。阿牛知道,这个时辰,掌柜的必定还在。不管是折了香的事儿还是胡大的事儿,只有掌柜的才知道要怎么办。
  刑如意一直待在更夫家中,等阿牛与更夫的妻子一前一后的离开之后,她便用鬼术仔细的在更夫家探查了一番。发现更夫儿子的魂魄,就留在家中,并未离开,于是就用引魂之法,强行将他的魂魄塞回体内。至于更夫本人,情况则有些奇怪,他的魂不像是丢了,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吃了,而且吃的还不是很干净,倒像是有些挑食。
  刑如意蹙了蹙眉,却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密密麻麻,不大像是人的。等她走到窗口一看,发现院子中似卧着一个什么东西,待看清楚之后,不由得全身一阵发麻,一股寒意直接从头顶盖落了下来。
  刑如意自认为拥有了这身鬼术之后,她就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这世上还有两样东西是她最怕的。一种是那种软趴趴的软体动物,例如蛇,而另外一种就是这种长着密密麻麻脚的,例如蜈蚣。
  现在,就有一只硕大的蜈蚣趴在更夫的院子里。它通体黝黑,数不清的脚像是冬季里干枯的黑色藤蔓,紧紧的抓在地上。刑如意顺了顺气,深呼吸,仔细的观察着那只蜈蚣的动向,可看来看去,她却没有看见这蜈蚣的头在哪里。
  正想着,院子里的那只蜈蚣开始移动了。它蠕动着黑色的身体,快速的朝着房门这边爬来。那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听的刑如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紧张的盯着那团黑色的正在移动的东西,心中一瞬间盘算了数十种可以消灭它的办法,可偏偏,因为内心深处对于这种动物的恐惧,让她的双脚竟移动不了分毫。
  就在刑如意紧窒呼吸,等着蜈蚣破门而入之时,那只蜈蚣却在房门前停了下来。蜈蚣像是知道刑如意站在窗口看着它的一般,它侧了侧身子,对着窗口慢慢的抬起了头。
  正文 第319章 蚕僵(10)
  刑如意一下子就给惊住了。
  她不是没有见过蜈蚣,只是没有见过如此大只的蜈蚣,更没有见过这样一只长着女人脸的蜈蚣。
  在破晓前的黎明当中,那只蜈蚣就那么仰着头与刑如意对视着。尽管那张脸长得有些古怪,但刑如意仍是瞧出来,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有着细长的眉毛,水杏的眼,挺翘的小鼻子下面是一张犹如樱桃一般的小口。这样一张原本应该算是好看的脸,此时却长在一只硕大的蜈蚣身上,让刑如意顿时觉得自己不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带着汗毛都倒立起来。
  蜈蚣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小嘴轻轻一咧,竟发出犹如婴儿一般的叫声。
  刑如意头皮发麻,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虚掩的木门。她发誓,若是早知道破晓之后,等来的不是更夫的妻子也不是自己铺子里新添的那个小伙计阿牛,她一定会将这扇门给堵的死死的。
  眼下,蜈蚣就趴在门的那边,刑如意紧提着一口气,默默的燃了一束鬼火。
  门动了,门上的木栓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刑如意深吸一口气,指尖幽蓝色的鬼火却不争气的“噗呲”一下灭了。下意识的,她的双眸快速的扫向木门,果然,蜈蚣快速的发起了进攻,只见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朝着自己扑过来,刑如意的眼前只剩下那些胡乱晃动着的脚。
  一时间,她竟忘记了要反击,甚至连鬼术都忘记了使用,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脑海中瞬间划过一个自己被蜈蚣压成饼的画面。
  “呼!”
  一阵风袭来,紧跟着是熟悉的,在看似冷淡的口吻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温柔的呼唤声:“如意!”
  “狐狸?”刑如意下意识的回应,随后又提醒自己,这可能是大蜈蚣制造出来的幻觉。
  不等她思考完毕,整个人就被那阵风带着旋转起来,待到眼睛再次睁开,才发现自己浑身僵硬的躺在一个暖暖的怀抱里。她的脸蹭的一红,本能的就想挣脱开,岂料头顶上却传来一个略带压抑的,沙哑的声音:“乖,别动,让我抱抱你!”
  “狐狸?”刑如意抬起头,目光中全是狐狸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她转过身,用手捧住狐狸的脸,头一次发现,原来狐狸精也是会长胡子的。那些青色的胡茬子有些微刺,指腹更是触摸到了一些沙尘。她的眼中瞬间就布满了心疼,嗔怪着说了句:“你这一路上是不是都没有休息?狐狸,没有我的允许,你凭什么这么虐待你自己。”
  “别哭!”狐狸抹去刑如意眼角的泪,轻叹了口气,将她用力的拥进怀里:“我,想你了,一刻都等不了。”
  “傻狐狸,我就在云家集上啊。之前莫须有骗我,想让我离开云家集去找你,我耐着性子思考了一夜,最终决定还是留在这里。我知道,你不让我跟着,一定有你的原因,若是我不听话,顺着莫须有的话去找你,没准儿只会给你增添麻烦。你呢?有没有受伤,赶紧让我看看。”刑如意说着,就要挣脱开狐狸的怀抱。
  狐狸满足的一笑,将她越发抱的紧了些。
  “我很好,没有吃苦,也没有受伤,我还是你的殷臣司,你的俏狐狸。”
  “瞎说。”刑如意红着眼睛指控:“你明明就把自己饿瘦了!还有,你的脸,摸着都硌得慌,也不知道在风沙里吹了多久。还有,你竟然长胡子了。我以为……我以为狐狸精都是不会长胡子的。”
  “怎么,嫌弃我了?”
  “对啊,嫌弃你了。”刑如意皱了皱鼻子:“嫌弃你都把自己给折腾成这样了,居然还是这么好看,老天爷真不公平。”
  “老天的确不公平!”狐狸自胸中发出闷笑:“像我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居然只瞧上了你。”
  “殷臣司,你找打是不是?”刑如意说着,冲狐狸身上挥出一记粉拳,只是拳头落下时,很轻很轻。她咬着唇,将额头抵在狐狸胸前,同样闷着声音说了句:“殷臣司,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去青丘找你,才不管那个莫须有会不会在半路给我下套。”
  狐狸轻吐一口气,用下巴轻轻磨了磨刑如意的脑袋:“幸好,我回来了!”
  “对呀,幸好你回来了,否则我就被这只快要成了精的大蜈蚣给压成如意牌儿馅饼了。”刑如意破涕为笑,不好意思的在狐狸身上蹭了蹭鼻尖。“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若是再晚来那么一小会儿,说不定就见不着我了。”
  “不会见不着的,就算我不来,殷元也会来的。”狐狸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刑如意听的出来,他是担心的。
  “好了,咱们回家再抱。这里总归是别人的地方,若是被人瞧见了,指定要笑话咱们。”刑如意红着脸,用手指戳了戳狐狸,“你可知道这蜈蚣的来历?这云家集虽在山峦起伏之处,可如此大的蜈蚣,一定不是俗物。对了,你有没有看过这蜈蚣的脸,长得跟个女人似的,我估摸着是只雌的,没准儿再过些日子就修成人形了。”
  狐狸虽是满脸疲态,听见刑如意这话,还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宠溺的刮了刮刑如意的鼻子:“起初,听殷元说你自我走后是越来越笨我还不信,这会儿我总算是相信了。”
  “什么意思?”
  “你呀,当真以为这人是那么好修的吗?”狐狸走到那只大蜈蚣身旁:“这凡间之物,若想修成人,其困难程度不亚于人想要修成神。除了要苦修之外,还要经历重重考验。就眼前这么个东西,充其量,也就是有了那么一点灵性,想要修炼成人,没有个几百上千年,怕是一点指望都没有。”
  “可我明明看见它长着一张女人脸,莫非是我眼花了。”
  “不是你眼花,而是受惊过度,没有看仔细。”狐狸说着,蹲下身子,将手探到了那大蜈蚣的脸前:“你来,仔细看着。”
  说实话,刑如意并不想看,可当着狐狸的面,自己又不愿意露怯,于是只能慢慢的,慢慢的挪到狐狸身后,半睁着眼睛,上身稍微的往前探了探。
  “不用怕,这东西已经死了。”狐狸说着,手指快速的在大蜈蚣脸上一揭,竟揭下一张半透明的人皮来。
  “这是——”刑如意快速的眨巴了两下眼睛:“人皮面具?大蜈蚣带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它指望带着这个东西混到人类中间?”
  想到刚刚她与大蜈蚣一个在窗户里头,一个在窗户外头对视的奇怪景象,刑如意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难怪刚刚它不直接进攻,而是趴在窗外与我对视。感情,是想测试一下它脸上的这个面具是否管用?”
  “如意!”狐狸起身,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若我知道,你没有我在一旁照应,就会变得如此笨拙,说什么我也要将你带在身旁。”
  “臭狐狸,你竟然敢说我笨!”刑如意瞪了瞪狐狸:“算了,看在你风尘仆仆赶回来救我的份上,刚刚的这句话,我允许你收回去。”
  “收回去?”狐狸摇摇头:“才不!”
  遇到耍赖皮的狐狸,就算是刑如意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我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与你这只成了精的狐狸比起来,就更没有什么智商可言了。所以,你说的好,你说的对,谁叫你是我刑如意相中的男人呢。”
  狐狸微一瞪眼,跟着也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
  “这人皮是被缝在大蜈蚣身上的。”
  狐狸将手中的人皮举起来,对着窗外的白光。刑如意终于明白狐狸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因为在这张人皮的边缘,还留着十分清晰的针孔。低头细看,在大蜈蚣的脸部,也还留着一些线绳。只是刑如意不懂,好端端的,谁会将脸皮缝到一只蜈蚣的脸上呢。
  “这藏在大蜈蚣背后的又是个什么人,怎么会如此变态,竟将一副这么好看的女人脸孔给缝到了一只蜈蚣的身上。难不成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还是他贪恋这张人皮,为了能够时时看着,所以赶紧缝到自己饲养的宠物身上?讲不通,我也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真相如何,自会有人告诉我们的。”狐狸在房中寻了一块布,将那人皮给包裹起来。后又施法,将大蜈蚣的尸身焚毁。只一会儿功夫,这房中就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不过房中多了一只俊俏的狐狸。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很明显,是属于人类的。刑如意打开门,朝着外头望了一眼,却见更夫的妻子,也正抬着头看她。
  简陋的木门,一身黑衣的妇人安静的站在那里。破晓时分的光芒,照在她的身上,组成了一幅十分别致的画面。
  “大嫂回来了?”
  刑如意张口唤着,冲门口的黑衣妇人笑了笑。
  妇人点点头,目光警惕的穿过微敞的窗口,望向里头。
  正文 第320章 蚕僵(11)
  狐狸默默的站在刑如意身后,目光直视着站在门口的那名黑衣妇人,眼眸中带着一丝冰冷,嘴角轻轻往上扯了扯。
  黑衣妇人的眸光同样是阴冷的,她紧了紧棉衣,走进院子里,故意错开眼,不再与狐狸对视,而是问了刑如意一句:“怎么样?我相公与儿子的魂可是被叫回来了?”
  黑衣妇人才刚刚问完,屋子里就传来更夫儿子苏醒后喊的第一声娘。
  “看来,我儿子醒了。”
  黑衣妇人说着,笑了笑,但那表情平淡的仿佛这屋子中刚刚苏醒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刑如意终于知道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是表情。
  自己的丈夫与儿子一夜之间离奇病倒,作为妻子和母亲,黑衣妇人的表情都太过冷淡,即便是慌张,也仅仅只是言语上的慌张,从她的眉眼里,什么都看不到。
  当黑衣妇人从刑如意的身旁经过时,狐狸下意识的将刑如意往后扯了扯,而刑如意却专注在黑衣妇人随身携带的那一缕淡淡的果木香上。
  她稍稍蹙眉,终于弄清楚了第二个让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气味。
  将军夫人身上带有这种清新雅致的果木香并不奇怪。将军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身旁相伴的事物也多是野外那些纯天然的环境,不管将军夫人是为了迎合将军本人的喜好,还是她原本就是那种肃静淡雅的女人,身上带有这种香味似乎都属正常。
  更夫的妻子却是不同。
  更夫家境贫寒,一家三口的生计几乎都要靠着更夫打更来过活,而作为他的妻子,平时在家中也多是操劳家务,照看孩子。再者,从眼前这个家中的陈设来看,更夫的妻子并不像是那种特别讲究的人,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随手摆放,而堆积在木箱上的衣服,也多是那种寻常的适合做活的面料,上面沾有油烟味儿却唯独没有胭脂水粉的香味儿,更没有这种清新的果木香。
  “狐狸,我有一种知觉,好像眼前站着的这位大嫂并不是更夫的妻子。”
  刑如意说着,忽然快速的走向黑衣妇人。她原本只是想凑近一些,看看能否再从更夫妻子身上找出一些疑点。谁知,才刚刚凑近,黑衣妇人便随即转过身来,嘴巴大张着,冲她吐出一团的黑气来。
  刑如意眼瞧着一团黑气朝自己袭来,大脑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腿倒是先快了一步,快速的侧向一旁,紧跟着出手袭向黑衣妇人。
  黑衣妇人刚想要闪躲,狐狸已经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她想要移动的方向,且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盯着她。
  “动手袭击了我的娘子,还想着溜走,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
  “娘子?”黑衣妇人发出一声冷笑,虚晃着做了一个攻击狐狸的假动作,然后快速转身,再次袭向刑如意。
  狐狸压根儿动都没动,只是将目光移向刑如意,说了声:“小心些,她虽只是一只恶鬼,可到底有些戾气跟脾气。你若不当心,也是会吃亏的。”
  “臭狐狸,原来你早就瞧出来了?”
  “没有很早,只是为夫不像你那么迟钝罢了。好歹也是我殷臣司瞧上的女人,怎么就被一只恶鬼给戏弄的团团转。小如意,你可当真有些丢为夫的脸。”
  狐狸说着摇了摇头,明明就是在秀恩爱的节奏,却偏偏摆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再看黑衣妇人,原本平静的脸,竟因为狐狸的这几句话而微微发怒。袭向刑如意的拳头瞬间化为爪形,且恶狠狠的朝着刑如意白皙的脸蛋抓过来。
  “想毁我容?女人不能这么为难女人吧!”
  因为有狐狸在一旁撑腰护驾,刑如意打起架来自然也有气势多了,不管是躲闪,还是主动出招,都颇有些武林高手行云流水的架势。
  幽蓝色的鬼火燎过黑衣妇人的脸颊,屋子里顿时发出一声尖叫,紧跟着一团黑色的影子,从黑衣妇人的身体里窜了出来。
  “想跑?狐狸,给我拦住她!”刑如意小泼妇似的喊着,同时将自己的袖子卷起来:“我倒要看看,在这云家集除了莫须有那个老道士外,谁还敢给姑奶奶下套子。”
  一伸手,抓住了那团黑影,黑影之中的女人惊慌的回过头,却把刑如意给吓住了。她见过很多鬼,尤其是女鬼,那种死相特别惨烈的也有,但像自个儿眼前这种既没有脸,也没有脸皮的女鬼却是少之又少。
  “看清楚了?害怕了?”女鬼发出奇怪的笑声,跟着整个人都转了过来,与刑如意面对面的站着。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刑如意脑海中忽然闪过很早之前看过的一部恐怖片的画面。惊慌失措的女主人公被捆绑在木床上,凶手端来滚烫的热水,然后一瓢一瓢的淋在女主人公的脸上。那张原本姣好的脸庞开始起泡,最后慢慢变得轻薄。薄薄的,尖利的刀片沿着女主人公的发际线划开,然后用手拉住脸皮的一角,“刺啦”一下就给撕了下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个时候,女主人公还是活着的。
  刑如意猛然的打了个激灵,摇摇头,不让自己再回想下去。当年,无意间看到的那部恐怖片,足足让她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
  眼下,她就好像重新将自己置入了那个噩梦当中,而且还与女主人公面对面的站着。这种视觉与心理的双重刺激,让她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她后退一步,错开眼睛,哑着声音说了句:“狐狸,你来吧!”
  “好!”狐狸点点头:“若是不想看,就闭上眼睛休息会儿。等我处理好了,就带你回家。”说完,抬起一只手来,准备收了这只没皮没脸的女鬼。
  几句口诀念过,正要施法,狐狸的手却被某个突然从床上跳起来的人给死死的抱住。仔细一看,竟是那个刚刚才苏醒过来,尚未缓过劲儿来的更夫的儿子。只见他使劲全身的力气,牢牢的抱住狐狸的手,冲女鬼急切的喊着:“快走!你快点走啊!”
  女鬼看了更夫的儿子一眼,竟将他给看傻了。大约,他也没有想到,女鬼竟是这样的一副面孔。可机会稍纵即逝,就这么一迟疑,女鬼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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