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仙儿_分卷阅读_215
第三百三十八章 赌局
“许哥。”我走过去说。
许哥点点头,递给我一支烟:“你怎么会在朱红军这里?”
我沉默了一下,说道:“许哥,咱们是兄弟,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是来问朱红军要龙骨的。”
许哥抽着烟,踩着烧成漆黑的木头,点点头:“我猜到了。我也是奉命来找那块龙骨的。”
“那个叫瓦谢里的二毛子是你什么人?”我问。
许哥看我:“老朱和你说的?那是我们老大,以前是纵横在远东的偷猎集团的头子,起了个俄罗斯名,后来犯了点事,他的手下全部被边境军扫荡了,他孤身一人来到兴安岭,凭着胆识和手段把我们给收编了,我们现在都跟着他干。”
“他会法术?”我问。
许哥点点头:“你也是道法中人,对这个应该很敏感。瓦谢里能纵横远东,在中俄一带混的风生水起,不单单是因为杀人不眨眼,他在中俄两国都学过邪术。”
我们一边说一边走出房屋残骸。
许哥步履沉重,缓缓往外走,我赶忙跟在他的后边:“许哥,你怎么了?”
他看着我,说道:“兄弟,在我们这个小团体里,什么人都有,俄罗斯人、汉人、朝鲜族的,二毛子等等,这些人凑在一起,其他都好说,只是有两条铁一样的高压线不能触犯。第一个,老大的命令必须要听;第二个,同伴之间不准内讧,更别说自相残杀了。这两条我全犯了。我现在必须要回去,该受罚受罚,该……受死受死。”
“许哥,我们报警吧。”我说。
许哥笑笑:“兄弟,你真是太年轻了。你哥哥我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案,怎么报警?我卖了那么多的虎皮熊皮,怎么报警?再说了,江湖事江湖毕,我如果跑了,他们肯定会找到我家,老娘和丫丫怎么办?”
他叼着烟,拍拍我的肩:“兄弟,你赶紧走吧,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回去就说我见财起意,想独吞龙骨,我一命抵他们两命,也算不亏,这件事也了了。”
他缓缓向山林中走去。
我心头一热,眼圈发红,跑过去拉住他:“许哥,去南方行不行?”
许哥是无奈的苦笑:“但凡有一线生机我会送死吗,没用的,瓦谢里这个人你没接触过,他太可怕了,我们每个人都在他面前歃血为盟,他明摆着告诉我们,他已经用邪术为我们每个人做了血印,谁也跑不了。”
“许哥,你知道瓦谢里为什么非要朱红军的孙子吗?”我说。
许哥疑惑,问为什么。
我把阴蛇毁灭,道法反噬的事说了一遍,我说道:“瓦谢里只有三天时间,熬过这三天,他就完蛋了。”
许哥凝思,“我说嘛,他气色很不好,而且跟我们说,最近要回俄罗斯去。小冯,你能确定三天之后他必死吗?”
我在心念中问银狐居士,银狐居士道:“不会死,但是会受到法术的反噬折磨,能痛苦好多年。至于能不能救好,就看他造化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对银狐居士说:“瓦谢里会不会做了后路?一旦得不到朱红军的孙子,他就要偷渡回俄罗斯,找高人为自己解决这个事。”
“很有可能。”银狐居士说:“不能让他离境!否则老朱家还有你都会后患无穷,依着此人的心性,肯定会回来大开杀戒的报复。”
我赶忙把这个事跟许哥说了。
许哥抽着烟,好半天没说话。他抬起头,对我说:“兄弟,你现在出马仙当的怎么样,刚才听你说,你能把瓦谢里的阴蛇处理了,想必比他法术更高。”
我苦笑:“话不能那么说,瓦谢里估计是太自信了,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所以弄了他一个冷不防。或许他有别的邪术,如果让他有所准备,我们面对面来这么一次,不一定谁能活到最后。”
我顿了顿又说:“法术这个东西谈不上谁高谁低,有时候鸡鸣狗盗的小法术就能致人死地,就看如何运用手段了。”
许哥喃喃:“没防备,冷不防……”他看我:“兄弟,你有没有胆子?”
“什么意思?”我问。
许哥道:“咱们来一次荆轲刺秦王。”
我倒吸口冷气,一股电流从尾巴骨一直窜到脑瓜顶。“你,你的意思是,你带我去瓦谢里那里?”
“对。”许哥说:“我带你去。你是道法中人,能识破瓦谢里的妖术,我自己一个人怕不管事。”
我止不住浑身哆嗦,这就要去偷猎集团的老巢,那里全是亡命徒。
害怕是害怕,可还有点刺激的兴奋感,何止是荆轲刺秦王,还要再加个戏码,杨子荣单枪匹马进威虎山啊。
许哥看我的脸色,他淡淡说:“我说的这个计划太危险,还是算了吧。”
我还没回话,心念中银狐居士倒是极为兴奋:“去,小金童,去!”
“你怎么这么兴奋?”我问。
银狐居士哈哈笑:“我就喜欢这种单刀赴会的感觉。”
我咬着牙说:“许哥,我跟你去,一劳永逸解决这个后患。”
“好兄弟!”许哥说:“你和我去,我们还有一线逆袭的生机,如果我自己去,必死无疑。去可是去,但我需要一个东西。”
他沉默一下,“兄弟,你信不信许哥?”
“信啊。”我说。
“你把龙骨拿出来,作为咱们进山的敲门砖,只有这样才能博得瓦谢里的信任,才能让他对咱们没有防备。”许哥说。
我心脏狂跳,说道:“许哥,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朱红军到现在也没把龙骨交给我,不过我有这个。”我从兜里掏出那个木匣子。
许哥接过来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我们可以随便找个什么装在这匣子里,然后给瓦谢里,骗他是龙骨。”我说。
许哥摇摇头,苦笑:“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瓦谢里不是凡人,是不是龙骨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能冒这个险。”
我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许哥拍拍我的肩,转身往深林里走。
我心乱如麻,在心念中问银狐居士怎么办,能不能信任许哥?
银狐居士道:“我倾向冒险一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然了,最后的主意还要你拿。”
许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林子里。我咬了咬牙,跑过去拉住他:“许哥,虽然我没有龙骨,但是朱红军已经答应把那东西给我了。我去要,他能给!”
一夜即将过去,天边出现了朝霞。许哥看看周围的地势,说道:“这样吧,我等你到九点,如果顺利取来龙骨,就在这里打声口哨。过了九点,如果你不出现,那我自行进山。”
我从林子里出来,看着一片焦土的房屋,脑子里乱成浆糊,怎么办?怎么办?
银狐居士拿不了我的主意,他的态度是,不管我如何选择他都会理解,并且尽全力帮我。
我感觉肩头的压力太大了,信不信许哥?在心里我愿意信他,哥俩处得挺好,再说我对他女儿有救命之恩。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一旦他骗了我,这一切都是苦肉计的套路,龙骨真要交给了瓦谢里,不单单是灵貂要不回的问题,就怕瓦谢里这样的妖人得到了龙骨,恐怕会后患无穷!不但我倒霉,老朱家一家人更是完蛋。
现在性价比最高的选择,就是让许哥自己回去复命,要杀要剐由着他自己来。可我绝对不会这么做,良心过不去,而且瓦谢里一旦去俄罗斯找高人为自己解决了反噬的问题,回来之后还会疯狂报复,更是无穷后患。
想来想去,看来只有华山一条路了。妈的,人生如赌局,赌了!
银狐居士看出我的纠结,他说道:“小金童,不管你怎么选,你记得一条。”
“什么?”我问。
“事后不悔。”银狐居士道。
我深吸口气,倒了后门,骑上电动车,我没急着去找朱红军,去卫生所不算远,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我要先去看看蔡小菜。
顺着西南方向过去,折腾一大圈,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孟猎户的家里。我敲敲门,开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可看起来是一条龙精虎猛的大汉,满脸胡茬子。他听说我是朱红军派来的,还在疑惑,这时屋里有人喊了一声:“小冯弟弟。”
蔡小菜从里面跑出来,当着这大汉的面,一下扑倒我怀里,紧紧抱着不撒手,哭着说:“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大汉有些不好意思,让开身子说:“进来吧,我姓孟。”
第三百三十九章 龙鳞
我先是感谢了孟猎户,又去看了孩子,孩子头上封印的血点几乎看不见了。我问孟猎户要了刀,割破手心,重新帮他把血点上。孟猎户看得眼睛瞪大,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简单地告诉他,有人要摄孩子的魂儿,必须用我的血封住眉心。
孟猎户脾气暴烈,问是谁干的。他和朱红军是多年至交,一听这个事都快炸了。
我赶忙劝住他,跟他说,朱红军的孙子暂时寄托在你这里,能保住他的平安就是头等大事。
孟猎户说道放心吧,谁要敢打孩子的主意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长舒一口气,来这里一是给蔡小菜报个平安,二是看看这里的环境,这一下都放心了。
我转身要走,蔡小菜紧紧拉着我的手,说:“小冯弟弟,你这是要去哪?”
孟猎户很有眼力见,出了门,给我们两个留下单独的空间。
我沉默一下,如果说我要深入虎穴,蔡小菜肯定要跟着我去。我摸摸她的头发,她是个好姑娘,此时此刻算是生离死别吧,我笑笑:“我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回来。”
蔡小菜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眼泪夺眶而出,拉着我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笑着:“至于嘛。没想到你暗恋我这么深。”
“你滚蛋。”蔡小菜锤了我一下:“谁暗恋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我忽然想到已经远去的刘嘉嘉,不知为什么,心头疼了一下,看着蔡小菜生出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我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去掉。
我摸摸她的脸,嘱咐说:“你保重好自己,看好孩子,就算为我解决后顾之忧了。”
“放心吧。”蔡小菜甜甜地说。
我转身就走,头也没回,说了一声,我走了。
蔡小菜也没有矫情,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她在凝视着我。
我和孟猎户告别,孟猎户说:“小兄弟,我能看出你为了老朱要去做一件大事。你身上有种义无反顾的杀气,你什么也别说,我都懂。我给你一样东西。”
孟猎户从柜子最底下翻出一把刀,还是弯刀,大概手掌大小。他说:“这是我家祖传宝物,来自波斯,便于携带,削铁如泥,你拿着去办事吧。”
我和他萍水相逢,怎么可能要他的东西,赶忙拒绝。孟猎户道:“宝剑送侠士。这把刀在我手里算是瞎了,我一辈子没出息,也不可能用到它。你拿着它用一次,沾了血才好,拿回来我更方便传代。”
“我要是回不来呢?”我呵呵笑。
孟猎户没说话,拍拍我的肩。
我转过头,看到了蔡小菜,她听到了我最后一句话,要是回不来呢。蔡小菜又哭了,哭的无声无息,哭的异常伤心。
我感慨一声:“壮士赠刀,美人落泪,就算回不来也值了。”
我转身出了门,骑上电动车就走,把他们远远抛在了身后。
我骑着车一路颠簸来到了卫生所,进去的时候,看到朱红军已经包扎好了,上半身光着,缠着厚厚的绷带,打着点滴正在昏昏沉沉睡觉。旁边办公桌上,医生老张头正在看古代医书。
我过去轻轻说:“大夫,他没事吧?”
老张头看看我:“伤还是挺重的,幸好箭上没毒,伤口也没有破伤风,属于硬伤,慢慢调养吧。他这个岁数,没有二三个月下不来。”
我犹豫一下:“大夫,我能不能和他说两句话,你请回避。”
老张头看看桌上托盘里,取出来的沾血的利箭,他虽然什么都没问,可这老头十分精明,似乎能推断出什么。他犹豫了片刻,放下书:“他岁数大了,尽量不要折腾他,只给你十分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