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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_分卷阅读_329

  主要职责是督管银两,对朝廷和工部定期禀奏河工进度,以确保钱用在了实处。
  “携款潜逃了?”杜九言问道。
  银手摇头,“不确定,我看他的人都在找他,还去他家里找了。他家里人也不知道。”
  “不过也有人说可能是那天夜里下雨,他失足掉水里淹死了。因为跟着他的那些工匠都跟着他很多年了,以往他从来不拖欠大家的工钱,而且,这一次一个月才结算了两百两银子,他根本不差这点钱。”
  “听着是有点奇怪,”杜九言道:“所以,这里有人报官了?”
  银手摇头,他也不清楚。
  “银手哥,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花子将茶递过来给他,银手敲他的头,道:“我是外面请来的,又不是官府的人,他们说朝廷的事都不带上我的,我也不高兴听。”
  “我只管施工,和将我的想法告诉他们,顺便督促那些工匠们,严格将我的想法和图纸落实到位就行了。”
  说的很顺溜,杜九言觉得此刻自己一定像个长辈,脸上是慈爱的笑容。
  “九言,”焦三敲门进来,见银手也在,就道:“正好,那个失踪的李工头你认识吗?”
  银手道:“这几个月我们天天在一起。你要问人怎么样,我觉得其实很不错。他常年走动在各处各地,什么场面都见过,应该不会拿着几百两银子逃走的。”
  “嗯。”焦三点头,他们也怀疑这里面有鬼,所以连桂王都亲自出马来查了。
  牵扯到河道还有工部拨下来的款项,就不敢有疏漏,更何况,这条河坝可是投入了三十多万两白银。
  “王爷亲自去了?”杜九言问道。
  “还没有,王爷正在见田大人。田大人就是工部派下来的那个杂役漕官。”焦三道。
  杜九言颔首,没有再问。
  “九言,”桂王也进门来,见大家都在,尴尬地笑了起来,冲着杜九言小声道:“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杜九言和他出来,在隔壁房间说话。
  “这次来,主要是看风景,其次是找人。”桂王道:“你虽是讼师,但办案我只相信你。”
  “这个李工头失踪的事,我觉得问题很大,所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桂王道。
  杜九言凝眉。
  “我以衙门的名义给你工钱,一天十两,如何?”桂王道。
  “涨价了啊,还不错。”杜九言本不想掺和,但桂王说需要她帮忙,她不帮说不过去,“看在你心诚我又有工钱的份上,帮你好了。”
  “不过,找人的事我不在行,你不要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我一个公门外人,可不想担负这么大的责任。”杜九言道。
  桂王理解,点头道:“还有我呢,我陪你一起找。”
  大家吃了午饭,下午就一起去河道。
  邵阳的江水,是从上河镇往下河镇流动,到下河镇这里的水道忽然就变窄了不少,所以,旱时下河镇最先没水,涝时,最先淹的地方也是这里。
  有一年江水溢出来,将整个镇子都吞了。
  银手的工棚就在河道变窄的上游不到一里路的地方。
  是个用稻草和泥浆搭的一个临时的棚子,里面铺着被褥,但都是湿漉漉的,条件非常艰苦。
  “这也太差了,”杜九言心疼地道:“怎么没有要求给你弄个好点的住处。”
  银手道:“我要求住在这里的。”他很兴奋,指着拦腰地方建起来的坝,这个坝横穿到对面,现在是汛期,所以水位很高,坝只能看到隐隐的石头,上流的水像瀑布一样流泻而下。
  等汛期过后,这个坝就是一条路,能走人走车。
  “这是我主意,”银手和杜九言道:“九哥,我厉害吗?”
  杜九言很真诚地点了头,“非常厉害。”
  银手就笑了起来。
  “这滚水坝的方法,你从哪里学来的?”杜九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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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1章 失踪始末(一)
  “我也不知道,我一看到这里就知道了应该怎么办最好,既能节省成本,又能缓冲水流。”
  “九哥,你说我是不是和你一样失忆了?”银手低声问道。
  杜九言打量他。
  “我会不会是个学富五车的世家公子,我的家族是个名门望族?我小时候顽皮走丢了,然后遇险后失忆?”银手道:“说不定,哪天我就认祖归宗了,啧啧……我的身份,高贵到吓死人。”
  杜九言道:“你几岁开始有记忆的?”
  “我能记得八岁时的事情。”银手笑着道:“八岁前年纪太小了,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什么片段,有具体的人物吗?”杜九言问道。
  银手点头,“有啊,很多小乞丐在一起讨饭吃,我还和人打架来着。”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
  “我骗你的,其实我能记得很小的时候啦,反正一直是乞丐。不可能是什么富家公子。”银手道:“再说,哪个富家公子身边不是跟着许多伺候的人,哪有可能将他们的主子丢了。”
  杜九言也这么认为,不过,万事都不能笃定,“有机会,我们一起查一查。”
  银手点头。
  “九言,”焦三站在前面一个棚子里喊她,杜九言过去,小萝卜和花子闹儿则由顾青山和乔墨陪着。
  大家都去了棚子里。
  这边不住人,放着两张桌子和几把矮脚的凳子,炉子上烧着热水,咕噜咕噜不知煮了多久,杜九言看到了田大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瘦小的男子,看人的时候眼睛眯着,视力不好。
  “杜先生,”男子拱手道:“在下田卯,是工部遣来的漕官,早就听说您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杜九言拱手回了礼,“田大人客气了,我不过一个讼师而已,过誉了。”
  “请坐请坐,”田卯给大家倒茶,将茶杯送给陈朗的时候有些奇怪地撇了他一眼,“这位是……”
  陈朗微微颔首,“在下姓陈。”
  田卯怔了一下,觉得陈朗有点熟悉,但又不熟悉,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失礼了,只是见陈先生有点熟悉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田卯道。
  陈朗没有解释,笑了笑。
  桂王扫了一眼陈朗。陈怀安要是回京城,自然认识他的更多。听说他当年点了状元后,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毕竟鲁章之之后,他是时隔近二十年的三元及第。
  文章也被天下读书人争相传阅。
  陈朗低头喝茶,倒不回避。田卯官阶太低,和他并无来往,就算记得也不会记得很清楚。
  一阵安静之后,桂王问道:“这李工头叫什么,多大年纪,什么地方的人?你说他失踪前在你这里领了银子,领了多少?”
  每个月初五的时候,账房会过来对账结算工钱,然后钱从县衙拨,由田卯监督付钱。
  这个月耽搁了三天,初八才来的。
  “此人叫李二,是常德人,今年四十岁。初八的下午,他在我这里结算了二百三十二两七钱。但是他没有立刻走,而是让人买了酒菜,和账房一起,就在这里吃酒了。”田卯认真答了。
  其实论起来,田卯虽然没有官职,但他是工部派遣的,正常来说,刘县令就算不用敬着他,但也不敢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和田卯说话。
  如果真这样,田卯也会不高兴。
  但这会儿,田卯是半点没有不高兴,仿佛就应该如此。
  “喝了多少?”桂王问道。
  “我们三个人二斤酒,他酒量很不错,一个人就喝了一坛。走的时候都快半夜了,摇摇晃晃的。”田卯说着又道:“对了,他就住在旁边的棚子里,那边搭了五六个棚子,他的人和他都住在那边。”
  “从你这里走了以后,他没有回去睡觉?”桂王问道。
  “我问过跟着他的工匠,没有人看到他回去,就算和他同住的人也没有。”田卯道:“他身上带的钱也没有踪迹。我这两天就在猜,会不会是他掉河里淹死了。”
  “淹死了也要把尸捞上来,”桂王带尸大过来,就是这个目的。
  田卯点头应是,奇怪这位刘县令怎么突然变的这么认真负责了,他可是听说,刘县令为人又怂又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他带来的人,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一直都在?互相能作证吗?”杜九言问道。
  “这个我没有仔细查。说实话,我觉得他要不然就掉水里淹死了,要不然就带着钱逃走了。那天夜里正好下雨,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田卯细眯着眼睛看着杜九言,又指着外头道:“您来的时候看到了吗,从我们这里回他住的地方,也要走个一盏茶的时间。圩埂很陡,搞不好他就失足从圩埂滑下去,掉水里去了。”
  “现在水流大,人淹死了,尸体都不晓得飘什么地方去了。”田卯道。
  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见天的下雨后,水位上涨水流湍急,人要真掉下去,还不知道被冲去哪里,或者被水底的杂草缠住。很难找上来。
  杜九言看向桂王。
  桂王和她一起出来,两人圩埂沿上,桂王低声道:“这个人,一定要找到。”
  “你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失踪了派人找找,找不到也就算了,毕竟衙门的人手也不多到可以随意派遣。
  桂王道:“那到没有。但这个人是工头,是他负责这次河坝所有的工匠,就连水中那些大石,都是他安排负责的。”
  “你的意思是,宁愿费点力气,确认他真的是意外死亡,也不要侥幸?你是担心,这河堤造的有问题?”杜九言问道。
  “是,”桂王看着水面,凝眉道:“这种事说不清,毕竟不是小事。如果有人造假,就算银手治水再有本事,也无济于事。”
  “今年没事,那明年呢?如果真突然溃堤了,后果不可设想。”
  杜九言转头打量着桂王,高高地扬起眉梢,“就刚才这一瞬,忽然觉得刘县令这张脸很顺眼。”
  “王爷啊,您认真办事的时候,浩然正气,令人倾到。”
  桂王眼睛一亮,冲着她抛了个眼色,“言言是被我感动了吗?”
  “有的,被你为国为民的心,感动了。”杜九言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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