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贩糖_分卷阅读_40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特别快,咚咚咚,耳边再没有其他声响,咚咚咚……
这颗心跳得那样剧烈、仿佛随时都会从胸口蹦出来,他怀疑整个教室都能听到动静。
陆辰昱呼吸急促,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怀里的人是安静的,一动不动,或许是太震惊了,没来得及有其他反应。
其实只有短短数秒,陆辰昱却觉得好像过了一百年。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他只知道,有这个认知以后,他就想把这个人牢牢抓在手里。今天他终于尝到她嘴唇的滋味,有点恍惚地想,原来接吻是这样的。
如果这辈子还结婚、生孩子乃至死亡,也不能再有超过这一瞬的快乐了吧?
陆辰昱眼也不眨,脑内补足了今生今世的所有美好瞬间,实际上,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他只是近距离看着那对轻颤的睫羽,每一根浓长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眼睛睁得好大。
陆辰昱缓缓松开她,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先前那一瞬间飞上云端的感觉明明很不真实,他还以为自己死了,不然怎么莫名其妙就回顾了一辈子。
森森被他搂在怀里,她比他矮半个头,他低头的时候,两人呼吸交缠,非常非常……燥热。
她反应有点慢,在他将唇贴上来的那几秒,她的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的,直到他松开手,慌乱、震惊、不知所措……所有情绪慢半拍地袭来。
森森略显呆滞地看着他,飞快地眨眼睛,眼神闪闪烁烁,胸口起伏逐渐明显,耳根起了红晕,迅速蔓延至两边脸颊,乃至脖颈……还有心口。
烧得厉害。
陆辰昱紧紧握住双拳,专注而紧张地看着她。
森森连连后退,由于太慌张,左脚拌右脚,身体一歪,差点撞桌上。
“森森!”陆辰昱心里一紧,眼疾手快地抓住她胳膊,结果立即被她甩开。
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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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绮夏正在化妆,宿舍门砰的一声开了,森森失魂落魄地走进来,她扭头看一眼,顺口说:“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森森恍若未闻,她的大脑几乎处于当机状态,除了跑步时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再也感觉不到其他。苏绮夏见她不理人,撇撇嘴,懒得去贴别人冷屁股。
森森浑浑噩噩地找到位置坐下,放在校服裙口袋里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她回过神,拿出来看了一眼。
陆。:很讨厌么?
森森看了一眼,就跟拿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迅速丢到桌上,她脑子里乱乱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事。目光触及桌上的手机,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飞快地把手机捡起来,长按他的名字,选择“删除该聊天”。
这样,看不到他了。
手机刚放下,又震起来,某个触目惊心的名字和头像又冒了出来。
陆。:对不起,我没忍住。
森森差点跳起来,脸红得滴血,手忙脚乱地点开对话框右上角的小点,一路操作,终于找到“加入黑名单”。
教室里,刚刚冷静下来的陆辰昱低头打字,那句“我很喜欢你”发出去看到红色惊叹号,一颗心如坠冰窖。他反思,刚才是他太冲动了。平日里的森森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很容易受惊的样子,他居然问都没问就去亲她,她肯定吓坏了。
她都吓跑了。
还把他拉黑,她是不是打算从此不再理他,要跟他绝交,然后转学、消失,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陆辰昱设想了很多令人不安的可能,情绪越来越低落,而森森本人根本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些,她把手机关机,爬上床,躲进了被子里。
“哎……”苏绮夏见状,本来想多问一句,从森森入学以来,还没见她缺席过晚自习。
今天不会是生病了吧?她嘀咕着,不过同学又不是小孩子,真生病了会好好休息的,轮不到她操心。苏绮夏涂完口红,对着小镜子抿唇,拎着包离开宿舍。
宿舍安静下来,森森用被子蒙住头,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意间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是一本崭新的作业本,第一页几行漂亮的手写字,落款处有暗红的血印。
“……今生必定孤独终老。”
那是他对自己的诅咒。
为什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会想到什么孤独终老的事啊?
森森感觉手里的本子也开始烫起来,赶紧把它塞回去,闭上眼睛,勒令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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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辰昱两天没来上课。
过去一个月,那个位置总是坐着个人,突然变空了,感觉有点怪怪的。
赵照是最先憋不住的,他一屁股坐到韩霖杰边上,唉声叹气地说:“陆哥干嘛去了?我打他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没。”韩霖杰一边打游戏一边说,“他这两天又开始失眠了,精神不太好,在石爷爷那里。”
“那我周末去陪他。”赵照说,不禁感叹,“前段时间他明显好转了,怎么又……”
两个人正聊着,克里斯开开心心地走进来,大手一挥,说:“亲爱的同学们,我知道下午没有英语课,你们不要紧张,我没有跟任何老师换课!相信我,我不是那种老师!”
“是不是要开运动会了?”许思浩跟克里斯激情互动。
“回答正确!captain!”克里斯开怀大笑,“下周月考结束,就是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了!大家这几天除了备考之余,别忘了多多锻炼身体,积极参加运动会的项目,我想让全校都看到我们班级的风采!”
赵照撞了下韩霖杰,说:“你强项欸,准备参加个啥?”
“随便。”
“啧啧,这自信。哎,要是陆哥下周回来上课就好了,他运动也很强。”赵照说着,突然拍了下前排的椅子,喊,“森森妹子!森森妹子……哎!森、森、妹、子!”
森森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迟迟无法集中精神。赵照喊了几遍,她终于听见了,回过头来:“怎么了?”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不会是因为陆哥这两天没来,你害相思病啦?”赵照贱兮兮地取笑她。
“啊?”森森听到“陆”这个字就有点呆滞,完全没注意他说了什么,见赵照神情诡异,她赶紧问:“对不起,你刚刚说了什么?”
赵照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对劲,郁闷地摸摸脑袋,说:“哦,我就问问你,你体育好不好?有没有打算参加运动会啊?”
森森点头:“我试一试。”
她平时有跑步和锻炼的习惯,和很多体能较弱的女孩子不同,跑个八百米什么的,她还挺在行。如果参加运动会的话,她应该可以报几个径赛项目。
接下来又是月考又是运动会的,很忙碌的一段日子。森森收了心,认真上完下午的课,放学后,她仔细挑了几本辅导书带回家去复习。下了公交,森森从站点走过,一只瘸了腿的小狗突然从站牌后面跑出来,使劲闻她的鞋子。
森森起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这只狗很眼熟,再来就看到它脖子上拴着绳子,顺着牵引绳看过去,一个少年从站牌后转出来,一手牵狗,一手插在裤袋里,幽深的眸子锁住她。
对上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森森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她想也没想就转身,快步往家里走,那只瘸腿的小狗已经认出了她,急急忙忙跟上来。它断了条腿,走不快,又急,嘴里呜呜地喊着,听起来很心酸。
牵引绳越扯越长,小狗终于赶上了森森,后腿直立想扑过来。
森森生出恻隐之心,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小狗几次想站起来,一对儿圆眼睛湿润湿润的,显得有些激动。森森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
小狗高兴坏了,拼命摇尾巴。
一双黑色板鞋逐渐靠近,最终停在她身后。
森森说:“小……”小狗名小瘸子,好不吉利呀。她不忍心,摸摸它的头,然后起身,慢吞吞地转过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呀?”她低着头问,声音低如蚊吟。
“这儿是离你家最近的公交站。”陆辰昱说,“我来碰碰运气。”
森森耳根泛红,有点不知所措,这个意思是……他是专门来这里等她的?
陆辰昱上前一步,森森如临大敌,却听他低声说:“你要是还觉得恶心,打我一巴掌成不成?”
森森有点没反应过来,打……打他?
“你关了我45个小时零50分钟。”陆辰昱问,“能不能把我放出来了?”
森森还是有点呆:“什么意思呀?”
“你微信拉黑我了。”陆辰昱盯着她,“铁了心要跟我绝交?”
森森摇头,轻声说:“没、没有。”
陆辰昱看了她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真的?”
森森没吭声。
“那你把我放出来。”陆辰昱镇定了许多,继续谈条件,“作为交换,你怎么打我出气都可以。”
“陆、陆辰昱……”森森有点艰难地开口,“我妈妈……不准我早恋……”
陆辰昱眼神阴郁,盯着她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好歹压制住了胸口的闷气,说:“行,那不早恋。”顿了一下,又说,“但我喜欢你,怎么办呢?”
森森心里一颤,顺着他的话想,那、那怎么办呢?
“这样,我现在跟你表白,你考虑三年成不成?”陆辰昱非常理智,提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你十八岁了,我们再谈,那就不算早恋了。”
啊?
森森像看马戏团的新物种一样看着他。
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一眨,跟小兔子一样。傍晚的余晖下,她的唇色变深了,依然水润,像什么能吃的东西。
有个小唇珠,很小很小的一粒,大约是什么甜甜的葡萄。
陆辰昱心里又开始痒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他尽量维持住冷静的表情,语气淡淡,“你要是不觉得恶心,我以后还想亲你……你打我十个耳光都行。”
瘸腿小狗紧挨着森森脚边,闻言,大概是觉得这话太不要脸了,忍不住帮森森怼他。
呜。它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颗糖
森森气呼呼地回家了。
她不要跟那个霸道的家伙讲话,他放狗来追,她不理。那只瘸腿的小狗在后面呜咽,森森狠下心来,一溜烟跑进小区,楼下刘浩惊喜地跟她打招呼,她假装没看到,蹬蹬蹬上楼。
刘浩很郁闷:“小仙女心情不好啊?”
回家关上门,森森因为跑步导致脸红气喘,久久无法平静。她拿出书本准备学习,发现集中不了精神,于是拿了个拖把将家里打扫了一遍。晚上森茉丽回来,看到屋子里干干净净,脏衣服都洗了晾起来了,又是一顿说。
说了一会儿,她就开始犯病,肩膀痛,背也痛,没力气数落。森森丢下功课来给她按摩,发现森茉丽双手指甲有脱落的迹象,心疼地说:“妈妈,你换一个工作好不好呀?”
“换什么啊?我除了做饭什么都不会。”森茉丽没好气地说。
她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比现在的森森大一点,什么都不会干,给还未发迹的男人做了几年饭,练出了一手厨艺,生了孩子以后,就一直在家带孩子,顺便卖卖手工饼干。她没有经受过专业的系统的培训,无论中餐西点,全靠自己摸索,一门手艺都是用经验积累来的。后来姜华找了新的女朋友,她和森森失去经济来源,去了很多餐厅打工,她一路偷师过来,从帮厨做到主厨。
这回在明城倒是找到个好工作,但后厨这种地方实在太累,中式餐馆还要天天吸油烟,森茉丽今年还不到三十五,皮肤比保养得当的同龄人差很多,还染了呼吸道方面的疾病。森森靠在她膝盖上,难过地说:“妈妈太辛苦了。”
森茉丽摸了一把她的头发,说:“行啦,我就辛苦这几年,等你读书出来了,就有轻松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