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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_分卷阅读_192

  “你顾着他些,我去倒杯温水。”余锦年说。
  可等余锦年端了杯淡盐水出来,那男人颓丧地倒在地上,衣是换了,但发斜襟乱香肩半露,哪里是被人照顾过的样子,活像是被人蹂躏了,脸颊上还被挠了一道爪子印儿,而为祸一方的正主儿却大喇喇地坐在长凳上,心里丝毫愧疚也无,正翻弄着壶里的冷茶来喝。
  地上男人看那少年往肚里灌水,自己呕了这半天,喉咙里又疼又燥,不由咽了几口干干的唾沫,哀声道:“姜芽,渴……”
  姜秉仁勃然大怒,拍着桌子用脚去踹他:“说了几百遍了!不许叫我姜芽!我说我是姜芽的姜,不是叫姜芽,你是不是个傻子?”
  男人点点头放低姿态,求和道:“芽儿,就给我点水喝……”
  好么,敢情是听不懂人话,不让叫姜芽,就直接叫芽儿。
  姜秉仁气炸了,正要拎着冷茶水壶摔他身上,可那男人是习武的,即便是呕得体力不支,也仍存防御本能,迷迷糊糊见眼前一片阴影,突地伸手擒住了,往身旁一扯,紧接着便听稀里哗啦一通乱响,伴着少年人哎哟的痛呼。
  余锦年听见动静,赶紧端着盐水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一撩开隔帘,就见那两个歪在一起,大腿拧着大腿,胳膊压着胳膊,瞧姿势,还像是姜小少爷用的强,旁边儿地上还倒着一只茶壶。余锦年想起这位姜小少爷曾经的风流韵事来,猛然记起他也是个色中老手,再瞧那男人,虽然已经吐脱了形,又胡子拉碴的,但依稀也能看出长得不错。
  这姜小色鬼可是连季鸿都能调戏的主儿,这深更半夜地领来一个长相不俗的男人……余锦年的眼色顿时就变了,看着他俩像看什么稀罕景儿,最后实在没忍住,试探地问道:“他这样,莫不是你强喂他吃了什么助兴药罢?”
  “没有!”姜秉仁又恼又羞,自己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东家女西家娘、连地头上的母狗都害怕他,想他辣手摧花纵横县城,还没怂过谁,竟头回在余锦年面前无地自容,觉得脸都没地儿搁了,硬着舌头解释道,“谁稀罕喂他吃药了!”
  “嗯嗯嗯。”余锦年应付式的点头,蹲在地上给人把脉。
  姜秉仁见他似乎根本不信自己的话,便慢慢闭上了嘴,狠狠抿了一下,憋屈地坐在一旁,正要灌两口茶水散散火,突然想起来茶壶已经被他打翻在地上了,这会儿更是委屈了,只能用力踢了下桌腿。可桌子又不会疼,到最后疼的还是姜小少爷自个儿。
  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是滑脉。
  舌黄腻,口中臭甚。
  余锦年把着脉,低声问男人话,姜秉仁犹自愤愤不平地念叨:“好心做了驴肝肺,他装神弄鬼地吓唬我,我管他饭吃,给他床睡,难得做了好人,你们一个个儿却这样说我。他吃了我那么多东西,简直是猪精转世!他再吃下去,我们春风得意楼都要关门大吉了!”
  他回头去看余锦年,道:“你评评理,他,晚上吃了我们春风得意楼大厨亲做的六个菜!六个!结果听人说西城外有庙会,刚放下筷子就又要去庙会上吃食果子,生的熟的塞了一肚子,我说了他两句,他就吐了我一身!要不是旁边有卖新桶的,他要被人家嫌弃打死。”
  余锦年点点头:“确实该吐。”
  “啊?!”姜秉仁瞪眼,“你与他好,还是与我好?你怎么向着他说话!”
  他谁也不跟好,当然是和自家阿鸿好,余锦年起身,摇摇头:“唉。行了,带回去好生养着罢,多陪着他出去走走,赏赏景,采采梅……”
  姜秉仁见他叹息,又听他说得这般凄凉,好似人快死前的那套说辞,登时害怕了,便暂时放下了气恼,有些紧张惶恐地攥着余锦年的小臂,连珠炮弹地问道:“他是什么恶病不成?真的没救了?还……还有几天活头……”
  余锦年眨了眨眼,觉得他这样担心人的模样还挺有意思的,便绷住了脸,做沉默无言状。地上那男人也配合得紧,抱着溺桶又干呕了两回,脸色惨白如纸,仿佛下一刻就要绝气了。
  姜秉仁见他这模样,心中更是笃定,眼圈都红了,吸着鼻子交代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天在童子巷,他装神弄鬼骗我回了酒楼,结果赖在我房里不走,还吃得那样多,我一生气,就在他茶里泡了点旃那叶……那老番僧说吃不死人的,至多会让人肚痛跑稀。我就想逼他走的,真的没想到是这样……”
  旃那叶就是番泻叶,味苦寒,有小毒,非本土作物,是番外传来的,主要是用来泻热通便。这小毒也不如何剧烈,余锦年前世时多得是姑娘们为了保持体形,泡来做泻茶喝,无病无痛去喝它自然是伤身体的,但也不至于叫人立地成仙。
  余锦年本想捉弄捉弄姜秉仁,结果却听到他老实交代出这些话,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而那男人更是听傻了,没想到有这种事,半张着嘴呆望着姜秉仁。
  “我错了!”姜秉仁半蹲着,扑在石星身上,抬手蹭了蹭眼睛,娇生惯养的娃娃脸都拧出了一团包子褶,他诚心诚意地道,“是我作的孽,事已至此,我一定好好待你。石星,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有没有什么家眷,我定会好好养着她们……”
  余锦年觉得玩过火了,刚要解释,却觉小腿肚子被人拽了一把,他低头去看,原是这叫石星的男人在做鬼,那人挤眉弄眼一阵,很快栽倒在地,夸张地抽搐起来。
  这演技有点浮夸啊。
  余锦年都快看不下去了,姜秉仁却仍在雾中,真当石星很快就要死了,心中愧疚和后悔齐齐翻涌,懊得他抱着人小声抽泣起来:“你放心,你以后想吃什么喝什么,我都给你弄,再不说你了……”
  姜秉仁自顾自地哭了会儿,就搀扶着石星起来,这时也不嫌他身上臭了,躬身将人背在肩上,转脸就要与余锦年告辞。石星趴在他背上做娇花状,出了门,迈了槛,还偷偷朝余锦年勾了勾小指头,紧接着从袖口飘忽下一筒鸽腿小笺。
  余锦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二人,半晌才想起来去捡那鸽筒。
  季鸿换了衣服出来,见又哭又嚎的两人已经走了,只剩少年一个站在院子里,一副恍如隔世的模样,他将人带回房中,掖好被子问:“什么病,这样闹腾?”
  “什么病?”余锦年将那只小鸽筒塞给他,扁扁嘴道,“就是纯粹吃饱了撑的!内停食积,食化酸腐,浊气上逆,自然要吐出来才舒服,这两日多走走消了食就没事了。谁知道我话还没说完,他俩就开始生离死别了。”他抬眼瞅瞅正在看小笺的男人,好奇道,“是不是你的人?上面写了什么?”
  “嗯。表身份的信而已。”季鸿笑了下,也不避讳,直接将小笺给余锦年看了——余锦年瞧上头画着几个符号,他也不懂,想来可能是他们家约定俗成的什么暗号罢——他继续说,“是二哥创的一种游戏,文绉绉的,我年纪小没能学会,二哥闲着无聊常与他那些侍卫们一起顽。所以一见这符号,便知他是二哥的人了。”
  余锦年道:“好像叫石星。”
  季鸿点头:“石星是二哥手底下最闹的一个,年纪比别的侍卫小,鬼主意多,整日想着法子捉弄其他人玩儿,我自不必说,就连二哥都难逃他的魔掌。且很有一套哄人的法子,常常是前一天还被二哥追打,第二天就又与二哥称兄道弟、喝酒下棋去了。”
  “哎呀……”余锦年往季鸿怀里拱了拱,笑嘻嘻道,“那姜饼人可就惨啦!真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老天要来收他呀!”
  季鸿捏住他耳尖:“你这般幸灾乐祸,怕不怕有人来收你?”
  余锦年虫似的扭了扭腰,嘚瑟道:“我才不怕,我只管收你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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