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辣妹屋>书库>穿越>嫡女重生驭夫手札> 嫡女重生驭夫手札_分卷阅读_24

嫡女重生驭夫手札_分卷阅读_24

  况且, 草药熬煮费时费工,她空有一身医术,却只恨也没有那三头六臂,救不了太多的人。
  而提前配备好药丸, 便是唯一的上策。
  将事先配好的解毒草药淘洗后蒸煮,碾碎后和进白面,按适宜的药量搓成药丸风干备用。
  这样不仅可以省去大量熬药的时间,给更多丹城百姓活命的机会;也可以大大缩小药物的体积,方便日后荆望和卫达他们想办法暗度陈仓,偷偷将药送进丹城。
  “吩咐那些医博士做的事儿也都安排下去了?”
  林诗懿还是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药罐子,掀开盖子查看时,烫得伸手捏了捏耳垂。
  她是个大夫,却也是锦衣玉食了两辈子的相府嫡女,侯门主母;便是再没有主上的架子,这样粗使的活计也不是她所擅长的。
  “这事儿……”卫达瞧着林诗懿的样子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试探性的问道:“着紧吗?”
  “嗯,也不能耽误了。”林诗懿又摇起了手中的蒲扇,一时间烟雾缭绕,迷了她的双眼,她轻咳两声接着道:“毕竟这事儿不是一两日能成的。”
  那天在小五的事之后,林诗懿一行曾在帐外救回个受伤的小兵,现下那小兵已经没有大碍,旁的人只怕早就将这事儿忘了个干净。
  可林诗懿却是一直悬心。
  当日那小兵的伤势其实并不算重,但若非误打误撞冲到林诗懿跟前,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死于失血过多,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
  这事让林诗懿思虑了许久。
  她曾经翻看过营内关于各场战役的伤亡简报,也在袭营之后去瞧过那场战役里死去的部分将士尸首。
  有很多人便如那日的小兵,其实都是可以救活的。
  可前线之上历来的规矩都是在战后获胜的一方才有资格清理战场,战死的大部分只能就地安葬,而一息尚存的人才能被抬回后方医治,有的甚至还会死在路上。
  一场战役往小了说也要几个时辰,若是赶上“倾山之战”那样的大规模战役,往往是要持续数天之久。
  这期间有多少人是因为阵前厮杀不幸负伤,就只能任凭马蹄践踏或是失救而亡,具体的数字林诗懿不忍细想。
  她考虑了很久,结合之前在营内跟近卫们了解到的战事细节,她知道阵前对垒,会有工兵往来穿梭运送箭支等战备补给。
  只要这部分工兵哪怕带上最普通的金疮药,会一些最基础的包扎止血技巧,便可以挽救不知道多少因为失救而逝去的年轻生命。
  营地里的医博士在齐钺看来虽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家伙,瞧起病来并不济事,但处理刀剑外伤,恰恰是他们的强项。
  “你把我之前所书的手札命人誊抄多份,分发给下面的医博士。”林诗懿将煎好的药罐拎到了小案上,“再派人仔细地盯着那群医博士,趁着眼下战事未起,尽早照着手札上的步骤做便是。”
  卫达得令转身跟身边的近卫吩咐了几句,那近卫便一溜小跑出了营帐;待他再转身瞧向案边之时,林诗懿已经将煎好的药汤倒进了小碗里。
  “卫达,你信我吗?”
  林诗懿死死地盯着卫达。
  卫达瞧着她眼里凛凛的目光如同暗夜里的火把,沉毅坚韧,除了那两分与生俱来的清冷和端庄,活脱脱就是阵前抱剑的齐钺。
  其实对于林诗懿这个大夫而言,眼前又何尝不是一场硬仗。
  起先齐钺刚倒下时,林诗懿匆匆搭脉并未把出病势发展竟会如此迅猛。
  现在齐钺高烧不退,伤口流血不止;林诗懿将隗都带来的上等药材轮番用了个遍,也丝毫不见起色。
  作为一名大夫,她深知高热是因外伤而起;若要退烧,头等要事便是要处理好伤口。
  可无论是隗都带来的精磨的药粉,还是她就地亲手调配的草药,敷在齐钺的伤口上,莫说是愈合,就连起码的止血都做不到。
  林诗懿想起这一世初遇齐钺时对方在垂帘外说过的一句话——“我沉疴难愈,久治无门,不过是盼着神医能瞧得仔细些。”
  不想竟是一语成谶。
  她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
  齐钺旧患裹挟新伤,加上常年征战的损耗、整日忧思的亏空,还有之前的奇毒……
  大将军看似精壮的身子,内里其实早就已经被掏空了。
  他这一次再被玄铁弯刀劈伤左肩,伤口近乎深可见骨,利刃割开的皮肉就这么明晃晃地朝外翻着,靠他虚弱的身体和那些内服外敷的药石根本无法使伤口闭拢愈合。
  只要一点轻微的动作或触碰,随时都会是一场血崩。
  林诗懿是个大夫,对得起隗都神医之名,疑难杂症她诊治过不少;可如此惨烈的外伤,就算是对北境大营内见惯了鲜血横流、残肢断骨的医博士而言,亦是不多见的。
  她现在便要仅凭着脑海中留存的医书药典的记载,对齐钺的伤口进行缝合。
  这样的事,她此前没有任何经验;那群长于外伤的医博士中或许有人有,但在张品殊的事情后,没有人还能放心把齐钺的身子交给那群人。
  她必须自己上。
  在这个时候,没人能帮得上忙。
  她问卫达信不信得过自己,这个问题与其说是问旁人,其实更是自己问自己。
  “夫人。”
  卫达唤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言语,而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林诗懿取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她盯着那根银针对卫达说道:“你去瞧瞧桌上的麻沸散可温了,喂你们将军服下。”
  已经无关任何恩怨情仇,她的手却已然颤抖。
  北境大营的主帅不能倒在她的面前,也不能没有了左手。
  漏传初五点,鸡报第三声。
  齐钺第一次睁眼时,已经是三天后的清晨。
  林诗懿就伏在他的榻边,睡梦中的入鬓黛眉依旧紧蹙;显然她已经顾不得搭理散开的发髻,那支木簪就这么歪歪斜斜地笼着她满头青丝。
  齐钺抿了抿惨白的双唇,喉结微动,那一点云津却润不湿他干涩的喉咙。
  他抬手想要抚平林诗懿紧锁的眉头,却觉得整个身体无力地不听使唤,勉力的抬了抬手便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盛药的瓷碗。
  “夫人!”
  帐外守着的近卫各个都尖着耳朵,这样的境况下一丝风吹草动都能教他们如临大敌,瓷碗落地的碎片都未来得及溅开,两名近卫便疾呼着冲进了帐子。
  “嘘——”
  齐钺忙竖一指于唇边,示意冲进来的近卫噤声,才低头又瞧了眼榻边的林诗懿。
  身边的响动似乎只是让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林诗懿没有醒。
  “我睡了多久?我睡着的时候夫人都做了什么?”齐钺小声问道:“怎么睡得这样沉?”
  “您哪里是睡着啊!”近卫焦急地答话,却被齐钺锐利的眼神打断,马上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压低了音量,“您昏迷三天了,夫人几乎没有合过眼。”
  齐钺闻言,偏头看向自己赤/裸的左肩,白娟包扎的细密妥帖,已经没有再渗出新血。
  他抬了抬手示意近卫退下。
  “懿儿啊,终究还是我错了。”他轻轻抚过林诗懿的青丝,“我不该带你来的。”
  之后几天齐钺还是时常陷入昏睡,可是醒来的时间渐渐一天比一天更长了,持续的高热也慢慢地退了。
  林诗懿打点行囊时,只有卫达尴尬的守在一旁。
  “夫人,您就不能等将军醒来再走吗?”卫达整张脸拧成了一块抹布,“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他醒来若是瞧不见您,我肯定又得挨上一顿军杖。”
  “原来你们将军如此不讲道理。”林诗懿露了点淡淡的苦笑,“我们都可以等,只怕丹城的百姓等不了。”
  “可是夫人,将军他……”
  卫达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将林诗懿留下,倒是林诗懿先开了口。
  “去吧,他不会怪责你们的。”林诗懿用力将手中的包袱紧紧地系上口,“你们将军性命已经无碍,可这身子和伤口都需得慢慢调补,一时半刻急不来。之后的药方食谱我都拟好了,你只需找个信得过的人日日盯着照做便是。”
  为防露出马脚,林诗懿一袭粗布襦裙,簪着那支木簪,趁夜独自一个人从北境大营西北角的偏门悄悄离开。
  没有一个人为她送行。
  将军大帐内,齐钺呆滞的睁着双眼盯着篷顶,喉间喑哑,“派人跟着夫人了吗?”
  卫达点了点头,不甘道:“将军你早就醒了为何不拦着夫人!就算是送送也好啊……”
  “她那般执拗的性子,我如何拦得住。”齐钺的话语里几乎不带任何语气,似是大战后的沙场,一片死寂,“可我若睁眼瞧着,就必不可能放她走。”
  仿佛是一场宿命,天定的两世怨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能陪伴阿鱼到这里的小可爱们,我们明晚不见不散哦~
  黑云压城城欲摧。出自《雁门太守行》【作者】李贺·唐
  漏传初五点,鸡报第三声。出自《和梦得冬日晨兴》【作者】白居易·唐
  第28章 丹城内外火映天
  林诗懿走出北境大营的时候没有回头, 因为她不知道若是看见了那个不该来的人该要如何。
  若是看不见,又该要如何。
  她只觉得北境夏夜里的猎猎晚风裹挟着风沙拍打得她面颊生疼, 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体验。
  不是边塞的风沙不敢吹进北境大营的门,她现在细细回想才发现, 是齐钺总是在她身边, 走在风吹来的方向。
  齐钺的影子笼着她。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她曾今是那样的熟悉, 在前世的梦里牵她走过泥泞的雪地。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她现在又是那样的陌生, 从来没有想过他还能成为为她挡风的人。
  她刚刚跨出北境大营不过几步路, 里面发生的一切却已然恍若隔世。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幸而得北境天空的云层稀薄,照亮了林诗懿脚下的路。
  她正一脚深一脚浅地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 长满倒刺的荆棘撕破了他的裙摆, 也在她暴露在外的手背和腕子上留下了几道细小的口子。
  本就光滑白皙的肌肤迎着惨白的月光, 将那几道血痕衬托得越发鲜艳,仿佛是在与不远处城墙内一整城的赤红遥相呼应。
  穿过这片灌木, 丹城就到了。
  远方天即明。
  在走到灌木丛边缘的时候,茂密的荆棘也开始变得稀疏, 林诗懿下意识地提起裙摆, 加快了步伐。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