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_分卷阅读_84
赵彻掀眸看向顾恒舟:“这件事,行远怎么看?”
赵彻自幼学的是御下之术,治国之道,治军这种事还是顾恒舟比较拿手。
顾恒舟胸腔怒火攒动,灼烧得厉害,他很想立刻拔剑出去砍几个人的脑袋泄愤,但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他绷着脸咬着牙冷声对赵彻说:“凡是营中百户长及以上职位的人,均以军法论处,斩首示众,其他人杖责五十,以肃清风纪!”
在校尉营的不是一百人一千人,而是四万之众,这些人不是木头,他们有血有肉,活生生的,有自己的脑子,但凡有点血性正气,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孟鹤龄为祸一方。
他们绝不无辜,只是就这么直接死在这里,实在便宜他们。
顾恒舟掀了衣摆在赵彻面前跪下:“这群人劣性难除,朝中新任命的校尉恐怕难以压住他们,回京以后我会向陛下请命,改赴睦州做校尉!”
灵州是昭陵最富庶繁华的地方,也是兵器粮草最充足的地方,当年镇国公就是在这儿练出来一支无往不利的精兵,守得昭陵几十年的安宁。
睦州的条件各方面都和灵州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若是不知道的听到顾恒舟被任命来睦州做校尉,只怕会怀疑是不是皇室对镇国公有什么不满,故意刁难。
赵彻眸光晦涩的看着顾恒舟:“行远是昭陵最有能力的将才,你要因为意气用事,毁了自己的前途吗?”
“微臣绝不是意气用事!”顾恒舟一头磕在地上,“微臣用性命担保,不出两年,微臣会把这群人打磨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剑,微臣会让他们在战场上流尽最后一滴血,为他们曾经的不作为赎罪!”
为将者,心要如铁,血要如冰,这样才经得住生死,扛得住刀光剑影。
顾恒舟之前不觉得自己能做到这样,今日却觉得这也没什么难的,这群人,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为国战死,是唯一让他们活下去的理由。
顾恒舟的态度很坚决,赵彻一时被震住,想了一会儿说:“本宫回京之后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整顿,行远若执意要来睦州,本宫腾不出手来给你调配物资和人手,如此你也还愿意到睦州做校尉?”
在瀚京锦衣玉食的长大,到军营做校尉已经够苦了,若是再到睦州做校尉,简直和受刑没什么区别。
赵彻本以为顾恒舟会犹豫一下,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顾恒舟就开口说:“微臣愿意,之前的校尉什么待遇微臣就什么待遇,殿下不必优待微臣。”
顾家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特意关照,因为那是对他们能力的质疑。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彻没有理由再拒绝,思索半晌叹息着说:“此事等回京后再说,就算本宫答应,父皇也不会答应的。”
跪在他面前的可是镇国公独子,镇国公驰骋沙场数十年,为了昭陵出生入死,再把他唯一的儿子下放到睦州,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顾恒舟已经铁了心,沉沉地说:“微臣会想办法说服陛下,谢殿下体谅!”
心头被一块无形的大石压得喘不过气来,赵彻让顾恒舟先离开。
顾恒舟起身退出营帐,走了没几步,沈柏从一棵树上跳下来。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金灿灿的晨光从云层投射出一点,黑夜渐渐退散,光明将至。
沈柏背着手走到顾恒舟面前,弯腰拍了拍他的膝盖,懒洋洋道:“又给殿下跪了吧,你想改任睦州校尉,殿下同意了?”
晨光清冷柔和,她一夜没睡,脸上却没有丝毫倦色,眼眸明亮似火,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一开口就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顾恒舟绷着脸没有说话,沈柏仰头看了看天,眉眼弯起染上笑意,自顾自的说:“其实睦州也挺好的,到处都是茶山,山清水秀,空气也很不错,顾兄若是到这儿来做校尉,还可以经常捎些好茶饼给我,而且瀚京离这里也不远,日夜兼程最多五日便可抵达,快得很。”
他还没到御前禀报这事,她就好像在给他送行了。
顾恒舟有很多话想说,但看见沈柏笑盈盈的脸,一开口却变成了顺从的附和:“嗯,快得很。”
听他这么说沈柏很高兴,不仅眉眼弯弯,嘴角都咧开上扬:“顾兄放心,到时候我会经常给你写信,让你知道京中发生的大小事宜,一得了空,我还会到睦州来看你,到那时你可不能撵我走,得好吃好喝的让我住下。”
这像是她的风格,顾恒舟淡淡的说:“好。”
“我还要好茶,最好是请明前茶。”
“好。”
“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就算日理万机也要抽出时间陪我游玩。”
“好。”
“还有还有!”
顾恒舟刚要应好,沈柏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着脚尖凑近。
她的动作太快,顾恒舟一点防备也没有,被她勾得弯下腰来。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她的呼吸全都喷到他脸上,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弯如皓月的眸底映出自己冷硬漠然的脸,可她的眸光灿若星辰,竟也将他染上几分暖意。
顾恒舟听见她说:“顾兄,睦州的姑娘很多,你只许练兵,不许喜欢她们。”
她提要求提得理直气壮,好像是与他有着婚约的未婚妻,但她束着发,穿着男装,化着浓眉,分明还是太学院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骗子。
顾恒舟刚想拒绝,沈柏两只手都勾着他的脖子,故意换上柔媚细软的女声撒娇:“顾兄,答应人家,好不好嘛?”
她学着花楼姑娘扭腰跺脚,声音虽媚,动作却不伦不类,顾恒舟伸手箍住她的腰,本想让她不要乱动,揽住那细软的腰肢以后,脑袋里突然不合时宜的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反而觉得喉咙发干发涩。
喉结本能的上下滚动了一下,顾恒舟浑身发僵,正打算松手,沈柏按住他的手紧贴在腰上,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顾兄,我刚刚看见你咽口水了,你是不是渴了?”
她笑得不怀好意,像去逛花楼的纨绔子弟,明明是他高她许多,揽着她的腰,反而像是她花了钱来逗弄他。
顾恒舟面色越发冷沉,违背本意,若无其事的说:“不渴!”
开口声音却是一片喑哑,泄露了两分情动。
他挣开沈柏,迅速往前走了几步。
沈柏舔了下唇,小跑几步追上,拦在顾恒舟面前,光明正大的说:“顾兄不渴,我渴!”
说完一把揪住顾恒舟的衣领,如同第一日在太学院课堂上醒来那般,拉低他如松柏一样不可弯折的身子,踮起脚尖凑上去,覆上那两片总是紧抿的薄唇。
一夜没喝水,唇有点干,还有点凉。
距离太近,沈柏感受到顾恒舟的眼睫颤动,在她脸上划过激起一阵微痒,心脏也跟着痒起来。
闹了一夜,校尉营这个时候还没什么人走动,但沈柏不敢太放肆,只贴着顾恒舟亲了一会儿便放开,仰头刚要说话,腰肢被紧紧箍住,顾恒舟俯身抵住她的额头,眸底浓色翻涌如涛。
第83章 恭迎太子殿下回城
被顾恒舟这么看着,沈柏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揽在她腰上那只手那么紧,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么近,近到两人心脏鼓跳的频率都达成一致,好像下一刻这个叫顾恒舟的男人就会不管不顾的亲下来。
想象中的亲吻没有落下,顾恒舟布满薄茧的手压到她唇上,粗粝的指腹在她唇上不住碾磨,唇瓣立刻火辣辣的发起烫来。
顾恒舟这样子让沈柏有点害怕,连忙开口:“顾……顾兄,我刚刚可不是故意想占你便宜,我就是怕你因为那些事难过,想安慰下你。”
沈柏浑身僵着不敢乱动,和刚刚拉着他强吻的样子截然不同。
顾恒舟手上动作一顿,完全没想到沈柏会说出这样的理由。
她在怕他难过。
他爹可是镇国公啊,他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有超群的天赋才智,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被上天眷顾的人,觉得他不会有任何消极的情绪,只有她会在他眼睛看不到的时候让他不要逞强,又在这种时候想办法让他不要难过。
这个人,怎么会和其他人有这么多不一样?
好半天过去,顾恒舟松开沈柏,沉着脸后退,冷声警告:“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嘴唇还发着烫,沈柏连连答应:“行行行,我都记下了,刚刚我给你说那些你也记住啊。”
这根本就是完全没当回事。
顾恒舟正想再说点什么,有人匆匆跑来,喘着气说:“校尉营外面来了个白头发的人,自称是东恒国大祭司,要见你们。”
寒辰?
沈柏挑眉,和顾恒舟一起走到营门口,远远地便看见寒辰穿着一袭墨色华服戴着面具站在那里。
他身上绣的图案在夜里会发出浅淡的红色暗芒,在白日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反倒是他那一头银发更加惹眼。
沈柏往他身后看了看,别说人,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不由好奇:“大祭司你不在驿站好好待着,到这儿来做什么?”
寒辰的目光淡淡扫过沈柏的唇,沈柏刚干了坏事,忍不住有点心虚,撩起袖子擦了两下,唇瓣被擦得更红。
寒辰又看了两眼才移开目光看向顾恒舟:“有个人说睦州城不安全,让我去个安全的地方,我就到这里来了。”
沈柏兴致勃勃,好奇的问:“你算到我们在这儿的?”
寒辰不答,顾恒舟问:“谁告诉你睦州城不安全的?”
寒辰说:“我不认识,但看样子他们应该打算出城从南恒栈道进入东恒国。”
去东恒国,难道是岳钟靴?
沈柏想起暮祀城中那场祭祀似乎并没有人烧毁南恒栈道,难道上一世京里的人也在这个时候想灭睦州城里这些人的口,所以这些人才烧毁了南恒栈道?
岳钟靴上一世能被横武大统领举荐,脑子肯定比岳径山他们灵活得多,孟伦已经死了,还死得那么惨,岳钟靴恐怕猜到事情已经败露。
顾恒舟和赵彻都还躲在暗中没有露面,事情一旦败露,京里的人绝对不会留他们的活口,留在昭陵是死路一条,从南恒栈道去东恒国是唯一可以一试的活路。
沈柏脑子飞速的运转,顾恒舟也反应过来,立刻从校尉营集结几百人带着弓弩追出城。
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用再隐藏身份了,沈柏和寒辰一起跟着赵彻去了校尉府。
校尉府的白幡随风轻轻晃动着,州府的兵马早就被驿站那一百精锐控制,三人畅通无阻的走进前厅,岳径山哆哆嗦嗦瘫坐在地上,胳膊上被射了一箭,刚刚死里逃生,他的脸色惨白,还回不过神来,一看见赵彻便哭嚎出声:“太子殿下,微臣认罪,求殿下饶微臣一条狗命!”
他这样子没出息急了,周珏啐了他一口,走到赵彻面前行礼道:“天快亮的时候,有刺客想要他的狗命,没能得逞,但刺客没有抓到活口,全都服毒自杀了。”
会服毒自杀,说明这些刺客都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死士,就算抓到活口多半也从他们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赵彻冷眼睨着岳径山:“本宫只问你一个问题,五年前那些被选出来的女子,是京里什么人要的?”
岳径山冷汗涔涔,白着脸一个劲儿的摇头:“下官不知,下官真的不知啊,这些事都是孟鹤龄和岳钟靴在做,下官就是个废物!”
这个时候为了活命,岳径山也只能爽快承认自己是废物了。
赵彻眼眸微眯,起了杀念,沈柏见缝插针,问他:“横武大统领是孟鹤龄的岳父,这五年,曹氏和孟少爷可有回京探过亲?”
别的贵人可以慢慢查,横武大统领却是注定要被这个女婿坑死的。
岳径山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曹氏经常带着孟伦回京探亲,而且一住就是小半年。”
沈柏点点头,不予评价也不再多问其他,只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上一世横武大统领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举荐岳钟靴以后,总是偏袒他,而且还中伤顾恒舟,这一世情况不一样了,回京当然要先拿他这个老东西祭刀才是。
曹氏听闻太子殿下到了校尉府,哭着喊着要找赵彻伸冤,被赵彻带来的死士直接劈晕。
顾恒舟很快回来,岳钟靴的确想从南恒栈道进入东恒国,然后烧毁南恒栈道,被顾恒舟拦下以后,破釜沉舟,想和顾恒舟拼个鱼死网破,最后被斩杀于马下,身首异处。
岳径山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吓的失禁,腥膻的尿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岳钟靴死了,岳径山也不中用了,后续的事要处理完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赵彻让周珏先留在这里收拾烂摊子,又留了五十精锐给他,等朝中新派的州府上任,再让周珏回京。
周珏也已考取了功名,单独将他留在这里也算是一次历练,等回京之后可以正大光明的给他安排职位入朝为官。
做了安排,当天傍晚,一行人便低调的从睦州离开,直奔瀚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