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_分卷阅读_115
忽月蓝今年才十六,正是如花的年纪,她不似越西女子那般生得高壮,跪在地上只有娇娇弱弱的一团,看上去弱不禁风极了。
就这么个小姑娘,还能怎么罚她?
因为那支胡旋舞,恒德帝对忽月蓝多了三分怜惜,温声道:“宫中藏书阁有一卷专门超度亡灵的经文,自明日起,公主将那卷经文亲手誊抄一遍,向我昭陵战亡的将士赎罪!”
对昭陵的世家千金来说,被恒德帝这么当众呵斥,还罚抄一卷经书,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但忽月蓝身后代表的是越西皇室,越西皇室冒犯了昭陵的英烈,恒德帝却只罚罪魁祸首抄一卷经书,这惩罚就显得不痛不痒起来。
忽月蓝应了是,乖乖退到忽玄身边坐下。
沈柏的目光在她和忽玄身上转了一圈,端起酒杯低头细细品尝,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
这一次和上一世恒德帝寿宴的情形差不多,只不过上一世忽月蓝献舞的时候,沈柏还未曾听过安魂曲,不知道越西使臣团用的安魂曲给忽月蓝伴奏,而且上一世这个时候,周德山已被害身亡,李为也还在兵部浑噩度日,没有人敢冒险搅扰恒德帝的兴致,所以也没人当众提出这一点,更遑论让忽月蓝认错道歉了。
越西总是在侵扰昭陵边关,忽玄不可能不知道这首曲子是昭陵军中的安魂曲。
忽月蓝就是故意排了这个节目替忽玄试探昭陵帝王对手下这些兵力的重视程度和对越西的容忍程度。
越西本就是几个邻国之中国力最弱的,如果昭陵连他们都要忌惮三分,那国力还能有前些年那般强盛吗?
可是越西这么多年一直都被昭陵压制得死死的,就算培养出了忽炽烈这样厉害的人,也完全没有能力和昭陵的兵力抗衡,他们是从什么渠道探知到昭陵皇室对边关将士的处境不甚在意的?
直到现在,沈柏也依然觉得上一世镇国公的死非常蹊跷。
镇国公一生骁勇善战,就算年纪大些,不及忽炽烈勇猛,光是运用兵法也能把忽炽烈玩弄于股掌之间,怎么也不可能就这样死在忽炽烈马下。
除非,朝堂之上出了叛国贼!
第99章 殿下可是有心上人了?
后面的宴会没再出什么岔子,司乐局排的节目不错,恒德帝很大方的给了不少赏赐。
酉时末,所有人基本吃得差不多了,恒德帝起身,和太后一起领着众人到皇宫最东边的紫笙阁观看烟火表演。
紫笙阁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建筑,平时钦天监的官员都在这里夜观天象,站在紫笙阁上面,可以俯瞰整个瀚京,是最佳的观景之地。
百官及家眷人太多了,还有其他国家的使臣团在,除了皇室成员,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能够随行登上紫笙阁。
烟火表演要持续小半个时辰,沈孺修走在最后,上去之前冷着脸警告沈柏:“给我老实待着,别闯祸!”
沈柏不方便说话,周珏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沈伯伯你放心,有我在,这小子出不了什么岔子。”
沈柏想翻白眼,在太学院的时候,你丫也不比我闯祸少好吗。
人多眼杂,沈孺修不方便说太多,又看了沈柏一会儿才跟着众人上了紫笙阁。
其他人皆在下面等候,周珏一把抓住沈柏的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质问:“你小子刚刚是不是想害死我?”
他还记着沈柏刚刚推他,害他没拿稳酒杯,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被迫和姜德安杠起来的事。
沈柏不咸不淡的扫了周珏一眼,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周珏被看得心火直冒,正想跟沈柏掰扯清楚,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头顶炸开,绚烂的火星在空中噼里啪啦炸出绝美的图案,所有人都被烟花的声音吸引仰头看向夜空。
周珏也回头看了一眼,沈柏上一世看过的烟花表演数不胜数,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只是在烟花绽放光亮大盛的瞬间看见自己背后有个高大的影子。
茶白和她身量差不多,影子绝没有这么高。
沈柏偏头看向茶白,烟花转瞬即逝,光亮也一下子消失,沈柏并没看清茶白身边站的人是谁。
不过第二朵第三朵烟花很快接连升到空中,整个夜空被照得如同白昼。
沈柏毫不费力的看见姜映楼站在茶白身后,他几乎是贴着茶白站的,脑袋偏着凑到茶白脖颈的位置,似乎正在朝茶白的耳朵吹气,茶白秀眉紧蹙,明显是不敢生事,正极力克制着。
当着小爷的面,欺负小爷的人,还真他娘的把自己当人物了!
沈柏没有丝毫犹豫,挣开周珏,抓住茶白的手把人拽到自己身后,而后一把揪住姜映楼的衣领。
她没有姜映楼高,微微用力便拽着姜映楼的衣领让他弯下腰来。
姜映楼丝毫没有被现行的慌张愧疚,反而弯了眼眸,笑得邪肆,顺势搂住沈柏的腰,弯腰凑到她面前,低低的笑出声来:“怎么,沈少爷寂寞难耐,想男人了?”
想男人?
呵呵!小爷是想废了你这个野男人!
沈柏的舌尖在口腔扫了一圈,知道姜映楼是仗着背后有太尉府撑腰,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这些时日因为和赵稠的事,沈柏又正处在风口浪尖,他笃定沈柏会夹着尾巴做人,不敢闹出事端。
然而沈小爷是连皇嗣都敢算计的人,难道还会怕他一个太尉养子?
沈柏也勾唇笑起,将姜映楼拉得更低,两人的脸几乎贴到一起,差一点就会亲上。
两人都喝了点酒,凑近以后,酒香交缠,姜映楼想到那本画册上沈柏细软的腿和腰肢,莫名有些发热,不自觉晃了下神。
下一刻沈柏偏头,避开姜映楼的脸,揪着他衣领的手改为捂住他的嘴,动作利落的屈膝上顶。
沈柏时间掐得极好,正好在烟花熄灭的瞬间捂住姜映楼的嘴。
姜映楼没想到沈柏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动手,毫无防备,命根受到致命一击。
巨大的疼痛瞬间从那里传遍全身,痛呼却被堵在喉间没办法叫出来。
额头和脖子的青筋全都痛得暴涨,他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躬身,然后被沈柏一脚踹开。
沈柏那一脚用了全力,姜映楼站不稳,被踹得后退好多步,撞到两个人,一起跌坐在地。
嘭嘭嘭!
好几朵烟花接连在夜空炸开。
周围的人意外发现姜家大少爷突然神情痛苦的倒在地上,还撞倒了两个人。
那两人也不是别人,一个是顾恒修,一个是吴守信。
吴守信武修还行,是为了照顾顾恒修才被撞倒的。
他把顾恒修拉起来,又去拉姜映楼,姜映楼却一点都不领情,直接拍开他的手,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痛楚,指着沈柏怒斥:“沈柏,你大胆!”
沈柏踹开姜映楼以后便若无其事的仰头望天,听见姜映楼的话才无辜的看向他,疑惑的指着自己的鼻尖,好像全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烟花一朵接一朵不停歇的在头顶炸开,所有的一切都被照亮,沈柏眸光灵动,无辜得像只小白兔,熟悉她的人却只觉得她更像是修行千年成了精的狐狸,还是特别好看的那种。
姜映楼既然拒绝了帮助,吴守信也没强求,收回手走到沈柏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确认她没什么事才轻声问:“今日宴后,你可要随太傅回家住?”
沈柏说不了话,眉梢微挑,吴守信轻咳了一声说:“我有些话想与你说,你若要随太傅回家,我便在宫外等你。”
吴守信的表情不大自然,沈柏还以为他又有事相求,想了想抓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道:暂住宫中,若无急事可日后再谈。
头顶的烟花大片大片的炸开,眼前瘦弱娇小的少年低头专注的在他掌心写着字,指尖微凉,指腹还比一般男子更柔软,在掌心激起一片酥麻的痒意,像一片轻薄的羽毛轻轻落在心尖,连心脏都跟着痒起来。
掌心不受控制的往外冒汗,吴守信刚想握拳抓紧在掌心划动的指尖,姜映楼被顾恒修扶起来,瞪着沈柏和吴守信说:“好啊,原来你们俩是串通起来的!”
周珏目睹了全过程,他没太看清姜映楼对茶白做了什么,但东恒国一行让他对沈柏改观,知道沈柏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周珏走过去撞了下沈柏的胳膊,冲姜映楼抬抬下巴:“什么串通啊?烟花炸得听不见,姜少爷想说什么不妨大点声。”
周珏开了口,吴守信收起心思,把沈柏往后拉了拉,和周珏一起以保护姿态挡在姜映楼面前。
姜映楼平白挨了一下,痛得脑门全是冷汗,一看周珏和吴守信都要给沈柏撑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正想把事情闹大,顾恒修凑到姜映楼耳边说了几句话。
姜映楼神色几经变化,最终还是咬牙忍下这口气,被顾恒修扶着离开。
烟花的声音很大,注意到这点小插曲的人不多,见姜映楼走了,便又专注的继续看烟花。
周珏凑到沈柏耳边,好奇地问:“顾恒修什么时候和姜家大少爷关系这么好了?顾兄知道这件事吗?”
周珏刚问完,吴守信硬插到他和沈柏中间,隔开两人的距离,沉声说:“柏弟和周兄一起去的东恒国,对京中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况且他现在舌头还受着伤,不方便说话,周兄有什么疑问不妨直接问我。”
周珏:“……”
你俩偷偷冰释前嫌也就算了,怎么还护犊子似的护上了?
周珏无语的看着吴守信,莫名觉得他有点中邪了。
沈柏没在意两人的互动,把茶白拉到身边,茶白眼眶发红,知道沈柏刚刚是在为自己出头,福身行了一礼,带着哭腔说:“谢少爷,奴婢给少爷添麻烦了!”
沈柏轻轻抚着她的脸,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并不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无声的安慰。
她既然把茶白和绿尖从睦州带回了瀚京,她们便不再是卑贱的风尘女子,她们对她忠心不二,她自然也会尽自己所能护她们周全,不让她们受半分委屈。
半个时辰的烟花表演很快结束,宫人开始引导百官及家眷慢慢出宫。
从今天开始,瀚京会连开三日夜市不闭城,皇宫也不会落钥,上一世沈柏和周珏一起出宫,还去城里赌坊玩了一个通宵。
不过现在沈柏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目送沈孺修和周珏出宫后,她直接带着茶白回了凌昭宫。
一回到房间,沈柏立刻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刚刚开宴你走神把酒倒洒了,可是在宴上见到了认识的人?
茶白被姜映楼吓了一跳差点忘记这件事,这会儿沈柏问起,她又想起来,却犹豫着不敢说。
她的性子比绿尖要沉稳一些,沈柏思忖片刻后继续写道:你认识那个递灯的宫娥?
茶白眼睫一颤,压低声音说:“距离有点远,又是晚上,奴婢不敢确定是不是,只是觉得那人很眼熟,像是多年前清韵阁的一位姐姐。”
宫里的宫娥虽然地位低下,但要进宫最低要求也是家世清白的好姑娘,清韵阁的姑娘怎么可能出现在宫里,还被选来给恒德帝递天灯?
沈柏继续写道:仔细说说。
茶白说:“那位姐姐叫雾雨,比我早一年到清韵阁,她人生得漂亮,性子也好,平日许多恩客都指名道姓要她作陪,但五年前她和一个书生私奔了,花娘为此还气得病了好几天,我们虽然什么都没做,却也被花娘迁怒吃了不少苦头。”
那个书生叫什么名字?
沈柏问,茶白仔细回想了许久才说:“我只听她提过一次,好像叫……叫楚应天,听说这位公子祖上还是比较有名气的铁匠。”
比较有名气的铁匠?
那不就是沈柏在谌州救下来的楚先生吗?可沈柏记得很清楚,楚应天的亡妻叫阿晚,是个温柔娴静的姑娘,并不叫雾雨。
这其中必然有内情。
沈柏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直接去了卫如昭的寝卧,用他房间里的笔墨纸砚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页纸。
亥时一刻,卫如昭和赵彻一起回到凌昭宫,两人都是一大早就起了,忙活到现在,脸上均浮起倦色,等他们一进屋,沈柏便殷勤的倒了两杯热茶让他们休息,然后把自己写的那一大页纸放到赵彻面前。
赵彻喝着茶把沈柏写的东西看完,眉头拧成麻绳:“你怀疑五年前睦州城里那二十名少女,被送进了宫?”
也许不止送进了宫,还被送进了一些大臣的后院。
沈柏想到这一点,却没在纸上写出来。
这个范围太大了,贸然说出来反倒容易让赵彻多想,不如先盯紧这个叫雾雨的女子,若她真是那二十位少女其中的一个,只要能撬开她的口,自然能拔出萝卜带出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