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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_分卷阅读_135

  文试只需要动动笔杆子和嘴皮子,没有体力上的区别,各世家小姐自然也在。
  不过到底男女有别,女眷和男眷并不同席,加上使臣团在,用凉席将长廊两面围住,把女眷区严严实实的挡起来。
  沈柏记挂着赵彻的吩咐,到了华邑庭第一时间先找到吴守信,钱淮山和钱淮玉也都还在,见沈柏过来,还有点不自在,客套的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今晚的席位可以随意一点,吴守信拉着沈柏坐到角落的位置,让宫人倒了一碗热银耳过来,压低声音问沈柏:“今天殿下把你单独留下没有为难你吧?”
  沈柏摇头,虽然在顾兄的问题上,殿下处理起来有点没人情味儿,但大多数时候他都还是会护着她的。
  吴守信还是有点不放心,总觉得太子殿下对沈柏的态度有点奇怪,就算沈柏再怎么聪明有才干,喜欢男子也是一个大问题,太子殿下怎么会一点都不介意还对她这么维护?
  吴守信眉心微拧一脸担忧,沈柏完全没在意,喝着银耳伸长了脖子往女眷区看,女眷们早就入席坐好,凉席挡得死死的,除了来来往往的宫娥,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看了一会儿,沈柏用手肘撞撞吴守信的胳膊,沾了茶水想在桌上写字,手腕被抓住,吴守信抽出汗巾仔仔细细帮她擦手。
  沈柏扮了多年男子,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是女儿身,但这会儿吴守信眼神专注,动作轻柔,她突然就觉得不自在起来。
  沈柏手指蜷缩了一下,吴守信放开她,摊开手放到她面前,温声说:“在桌上写字不方便,柏弟直接在我手上写吧。”
  他没有顾恒舟练武练得多,手上只有一层薄茧,手掌宽大,手指却修润如竹,骨节分明很是好看,掌心白白净净,透着股子书卷气,沈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笔,正犹豫着,头顶传来冷沉的低问:“你们在干什么?”
  沈柏仰头,看见顾恒舟就站在自己身后,他眉眼冷清,透着股子漠然疏离,像是不许任何人靠近。
  吴守信保持着摊开手的姿势,温声回答:“柏弟方才好像有话要说,我让她写在我手上。”
  顾恒舟垂眸睨着沈柏,问:“你有话要说?”
  沈柏连忙摇头,顾恒舟看向吴守信,淡淡道:“我有事找她,吴少爷能否另外找地方坐?”
  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已经坐好了,吴守信不想离沈柏太远,把沈柏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想让顾恒舟将就挤一挤,顾恒舟又说:“这些话不方便让吴少爷听见。”
  这明摆着是赶吴守信走,不让他在这里旁听。
  顾恒舟绷着脸很是严肃,吴守信虽然觉得周遭乱哄哄的不是说什么机密事的时候,却也觉得顾恒舟不会撒谎,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离开。
  顾恒舟代替吴守信坐到沈柏旁边,两人的距离近些,沈柏闻到很浅的酒味儿,皱着鼻子想凑近些,顾恒舟抬手把她推开,冷声命令:“坐好,别乱动。”
  知道他酒量不好,怕他一会儿闹出什么事来,沈柏抓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道:顾兄,你喝酒了?
  她写得飞快,圆润纤细的指尖在掌心游走留下一串酥麻的微痒,连同心尖也跟着痒起来。
  顾恒舟看着她的指尖眸色加深,沉声说:“再写一遍。”
  沈柏又写了一遍,写完关切的看着他,顾恒舟握了握拳,偏头看向前方,冷声道:“中午喝了一点,现在已经清醒了。”
  他说话很正常,看上去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沈柏拿不准他到底醉没醉,只能献宝似的把自己那杯热茶递给顾恒舟,顾恒舟接过喝了一口。
  很快,恒德帝带着三个皇子和使臣团的人一起走进华邑庭,因为是文试,沈孺修和太学院的几位夫子也在,一起负责评判考校。
  晚上干的都是附庸风雅的事,不像冰球比赛那样应要分个高低,只是比比琴棋书画、诗书棋艺,让所有人都有展示才华的机会,只要能展现出才华,就能得到封赏。
  正式开始之前,司乐局的宫人先抚琴奏曲表演了一点助兴节目,算是抛砖引玉。
  助兴节目之后,宫人给每个人都发了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第一轮是作诗,恒德帝指了不远处灌木丛上的冰碴命题让大家围绕冰碴作诗,题目一出,所有人都低头思索起来,沈柏却托腮懒洋洋的坐着,一只手不住的转着笔玩儿。
  睡完觉她换了一身天青色绣柳叶枝锦衣,衣领和袖口都有银丝绣着滚边暗纹,比上午那身大红大绿的衣服要低调多了,顾恒舟还穿着那身靛青色华服,两人衣服颜色相近,乍一看像两兄弟坐在一起。
  忽玄一坐下就在找沈柏,好半天才认出沈柏换了身衣裳坐在顾恒舟旁边。
  忽玄已经打听过沈柏,见沈柏没有动笔,高声问:“沈少爷为何不动笔?”
  沈柏在太学院文修第一,少时看见什么都喜欢写几句诗抒发一下感情,后来入朝为官,对写诗这种悲春伤秋的事就不大热衷了,笔杆子玩儿得再溜,枪杆子不够硬有什么用?
  沈柏没打算凑热闹写诗,听见忽玄的话,坐直身体看向忽玄,暗骂忽玄这个糟老头子成天没事干就知道盯着自己看,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沈柏心里骂得欢畅,面上丝毫不显,蘸墨在纸上写道:灵感全无,不敢献丑,请王上勿怪。
  怕忽玄看不清字,沈柏特意把字写得很大。
  经过上午的比试,忽玄并不觉得沈柏是真的没有灵感,他偏头问恒德帝:“他是在故意谦虚让别人情敌吗?”
  赵彻就坐在恒德帝旁边,看出沈柏是真的不想作诗,淡淡开口:“王上高看她了,她不是故意谦虚,她就是写不出来。”
  当真?
  忽玄又看了沈柏两眼,沈柏撑着下巴看着顾恒舟,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他。
  作诗的时间不多,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宫人把所有人作的诗收上来先交给沈孺修他们,几个夫子飞速看完,选出比较出挑的三首给恒德帝过目。
  这三首诗分别出自顾恒修、钱淮玉和姜琴瑟之手,顾恒修立意民生,从诗作心疼众生疾苦,颇有悲天悯人之心,钱淮玉耍了点小心机,字里行间拍了恒德帝马屁,颂扬盛世安康,姜琴瑟的诗反而更大气一点,立意边关将士,迎着霜雪背离家乡保家卫国。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能做出诗已是不易,还要立意鲜明大气,平日的才学积累必定很丰富,恒德帝最终认定姜琴瑟的诗最好,这个消息一放出来,女眷们的惊呼声从凉席后传出,都没想到姜琴瑟的才情竟然比男子还要强。
  恒德帝让宫人送了赏赐到女眷区,姜琴瑟没有露面,这些世家子弟全都好奇的看着女眷区,很想看看凉席后面的姜小姐究竟有着怎样的天人之姿。
  沈柏早就见过姜琴瑟,并不好奇,见顾恒舟神色冷清无动于衷,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拿起笔想在纸上写字,顾恒舟摊开左手放到她面前。
  沈柏讶然,随后丢了笔在顾恒舟掌心写道:顾兄,姜家大小姐才情容貌皆是上乘,你可喜欢?
  她用手写的,写完什么痕迹都没留下,顾恒舟却垂眸一直看着掌心,恨不得能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沈柏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正想再写一遍,顾恒舟掀眸看着她,目光灼然如火星滚烫,沈柏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听见他问:“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兄,你这样说话可就有点伤人了。
  沈柏吸吸鼻子,表情垮下来,顾恒舟握拳,幽幽的说:“你不是不会从中阻挠么,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他这是拿沈柏之前答应赵彻的事故意噎沈柏,沈柏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个锅自己不能背,掰开顾恒舟的手在他掌心写道:那可是太子殿下亲口下的命令,我一个小小的探花郎难道还能违逆不成?
  沈柏写完腹诽:再说了,顾兄你之前不是也向太子殿下承诺说永远不会娶我,我不也还没故意说话气你么?
  顾恒舟不知沈柏心中所想,收回手握拳放在膝上,不再说话。
  诗作角出优胜,第二轮开始画画。
  这次是沈孺修出题,他没有命题具体要画什么,只有一个要求:简单。
  不管是画画还是写字做事,大家都知道,越是看似简单的东西越不容易做好。
  众人开始新一轮的思考,沈柏却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托腮看着顾恒舟,忽玄忍不住又问:“沈少爷难道又没有灵感?”
  王上,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太多了吗?
  沈柏翻了个白眼,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为了公平起见,避嫌。
  忽玄这才知道沈柏和沈孺修是父子,他很想看看沈柏到底有多少本事,笑道:“沈少爷这是觉得自己一出手肯定能得第一了,万一就算你事先知道题目,在场还有人比你技巧更高超呢?”
  这话带了三分激将的成分,不过沈柏并不在意,不想理会,顾恒修开口附和:“王上说得有理,沈少爷一句避嫌便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对我们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沈柏坐直身体,看出顾恒修是想故意找茬,抬手在纸上画了两笔。
  那两笔很简单,一笔划了很长的一横,另一笔落在那一横的一端,看上去很潦草,什么形状都看不出来。
  沈柏画完放下笔,问宫人要了一杯清水,用手沾湿随意洒到到纸上,大片墨迹在纸上晕染开来,时间刚好又到了,宫人依次把众人的画作收走交给沈孺修,几个夫子看完,这一次只有顾恒修和沈柏的画被送到恒德帝面前。
  顾恒修画了两座山和一个人,那人牵着一根绳子,绳子之后的事物被石头遮掩,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很大。
  沈柏那幅画还没完全干完,晕染开的墨迹毫无规则,在纸上形成斑驳的形状。
  恒德帝看了一眼,拿起那张画纸,一座绵延横亘的山笼罩在茫茫白雾之中,山顶耸立着一棵高大的迎客松,看上去气势磅礴,仿佛天地山川都掩盖在这浓雾之下。
  只是最简单的两笔,好像什么都没有画,却又好像天地万物都被画在了这里面。
  顾恒修面色一僵,拱手对沈孺修说:“太傅,晚辈输了。”
  话音落下,吴守信开口:“顾二少,沈少爷方才只是说要避嫌,好像并未说过太傅已经把题目泄露给她了吧。”
  第114章 她很害怕
  沈柏说不了话,沈孺修年事已高,行事又向来低调,顾恒修笃定他不会跟自己一个小辈计较这一两句话,这才故意揪住沈柏的话不放,没想到吴守信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帮沈柏出头。
  吴守信的语气悠然,眉眼冷沉,直勾勾的盯着顾恒修等他回答。
  顾恒修当然不能在没凭没据的情况下一口咬定沈孺修漏了题给沈柏,改口道:“我并没有说太傅漏题给沈少爷的意思,只是太傅学富五车,沈少爷得他亲传,晚辈会输自然是心服口服。”
  顾恒修这会儿的话又说得漂亮了许多,不过他只承认沈孺修学富五车,并不承认沈柏有什么真才实学,沈柏再出色那也全是因为她有个好爹,不是因为她自己有多高的天分。
  说这种话的人多了去了,在座这些世家子弟都曾被人在背后这么议论过,也多多少少像这样在背后议论过别人。
  但像顾恒修这么当众说出来的,还是头一个。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琢磨就不对味了,和顾恒修一样嘲笑沈柏的少年不少,但长辈们听到这话并不会觉得沈柏不好,只会觉得顾恒修说话未免太小家子气,和后宅那些长舌妇人没什么两样,配不上顾家后人这样的称谓。
  顾廷戈就坐在赵彻旁边,听到顾恒修这话,眉头打结,顾家家风向来大气,顾淮谨还是读书人,叶晚玉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顾廷戈万万没想到他们教导出来的孩子竟然是这样的秉性。
  顾恒修并不知道其他人作何感想,吴守信在听完他的话以后立刻又道:“太傅博学多识是众所周知的,但顾家的家风学识也不低,顾二少既然只服太傅不服沈少爷,何不自己出题和沈少爷一较高低?”
  吴守信一句话把顾恒修的路堵得死死的。
  沈孺修出题可能是漏题给沈柏了,其他任何人出题都有可能有失公允,唯有顾恒修自己临时出题,才完完全全能够体现沈柏的本事,同样的,若顾恒修出题沈柏还赢了,那顾恒修就彻彻底底的被沈柏碾压了。
  顾恒修的脸色很差,一时骑虎难下,吴守信盯着他问:“怎么?顾少爷不敢答应?”
  宫里的宴席一年能有百八十回,节目什么的都看腻了,还是像这种争锋相对的热闹更刺激些,众人的兴致都被调动起来,兴味盎然的等着顾恒修做出回答。
  恒德帝剥了两颗瓜子吃,没有阻止少年们的玩闹。
  越西人最是喜欢直来直往的对决,忽玄看出顾恒修有些生出退意,故意扬声道:“本王听说这位小公子是镇国公的亲侄子,镇国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从来没有撤退可言,怎么这位小公子如此犹犹豫豫迟迟不敢下定断?”
  忽玄的声音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听见,顾恒修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他盼了冬桂节许久,为了能在冬桂节上出风头,废寝忘食废了很多心思准备,结果冰球比赛一开场就被沈柏抢了风头,这会儿又因为沈柏被架到进退维谷的地步,明明是他先惹的事,但这会儿他把所有的过错都记到沈柏头上。
  没办法再推辞,顾恒修瞪着沈柏,咬牙切齿的问:“吴少爷的提议很好,我愿意应战,沈少爷呢?”
  沈柏微笑,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举起纸让所有人看,上面写着:沈柏无才,服输。
  顾恒修之前还担心沈柏应战自己会输,但这会儿沈柏直接不应战认了输,他的处境却变得更难堪,好像他是看重名利、胜负欲特别强的俗人,而沈柏淡泊名利,通透机敏,甩了他好几条街。
  且不论两人的才情孰高孰低,单论心性胆识,沈柏就远胜于他。
  想清楚这一点,顾恒修的脸上浮起一片灰败颓然的神色,他也不过才十七岁,心心念念想要在冬桂节上脱颖而出,结果事与愿违,一开始就接连遭受了打击,面上怎么都挂不住,心性也全都乱了,后面的几轮比试他都表现不佳。
  沈柏这幅画画得不错,恒德帝还是算她胜出,比赛继续,宫人送来赏赐,是内务府用纯金打造的一条小金鱼,那金鱼两腮鼓鼓的,看上去憨态可掬,很是可爱。
  沈柏看了两眼,献宝似的让顾恒舟看,顾恒舟连余光都没给她一点,仰头喝了一杯酒。
  这人酒量很不好,沈柏有点担心,抢走顾恒舟桌上那壶酒。
  顾恒舟终于掀眸看向她,沈柏把酒放到离顾恒舟最远的地方,把自己刚刚得的小金鱼递过去,示意他拿着,算自己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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