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_分卷阅读_159
沈柏故意翻腾了一会儿,没引得顾恒舟说话,倒是把自己折腾得热起来,出了一身汗不说,还差点从书桌上掉下去。
沈柏吓了一跳,终于安分下来,沉沉的睡下。
第二天沈柏又起晚了,醒来时顾恒舟没在屋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昨晚根本没在上面睡过。
沈柏走出房间,把自己乱成一团的被窝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背着手走出房间,守在外面的禁卫军立刻说:“沈少爷醒了,属下立刻让人送热水来给沈少爷洗漱,厨房熬了肉粥,稍后一并给沈少爷送来。”
沈柏的目光在院子里梭巡了一圈,没看见顾恒舟,眉梢微扬,禁卫军会意,轻声道:“世子殿下一早带人去考察漠州校尉营了,殿下还要在漠州待些时日,这么多禁卫军总不能一直在驿站待着,世子殿下想借漠州校尉营的营帐一用。”
沈柏点点头,给了禁卫军一个赞赏的眼神。
到底是在宫里当差的,眼力见儿就是好,都不用她说话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沈柏回到房间,慢吞吞的洗漱完,吃了肉粥再把药喝掉,然后才背着手朝前厅走去。
慕容轩早就在前厅坐着,魏巡也在,慕容轩是个藏不住心情的人,脸上写满了敌意,像条随时会跳起来咬魏巡一口的大狼狗。
不过魏巡并不把慕容轩放在眼里,这里可是州府,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他难道还能让这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给冒犯了?
沈柏走进前厅,魏巡喝着茶笑盈盈的问:“沈大人昨晚睡得好吗?今日又打算做什么事吗?”
沈柏走过去,沾了他刚喝了一口的茶水在桌上写道:今樱花国大人要在城中亲自招募义工,烦请魏大人把师爷和衙役借给我一用。
魏巡假惺惺的担忧道:“沈大人前日才和城里那些刁民闹得不愉快,今日又要亲自招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啊?”
沈柏满不在乎,直接写道:圣人有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勇者应有的胆识,本大人怎能因为一点小冲突就置整个漠州城百姓的康乐于不顾呢?
沈柏把“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魏巡立刻奉承的竖起大拇指夸赞:“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沈大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实在是让下官钦佩不已!”
沈柏一脸得意的收下夸赞,慕容轩被两人虚假的奉承恶心到,皱眉问沈柏:“时辰不早了,大人还不打算出门?”
沈柏刚好也不想再跟魏巡虚与委蛇,扭头勾着慕容轩的下巴挑了一下,脑袋一歪,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出门。
魏巡让人备了马车,沈柏直接让车夫去了城门口,先给慕容轩拿了一张纸条,慕容轩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会儿招人,你帮本大人喊话。
慕容轩皱眉,不满的问:“我为什么要帮你喊话?我可是……”
沈柏挑眉:你是什么?
慕容轩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他到底还是不相信沈柏,所以当着沈柏的面说不出那句“我是南襄国五皇子”。
沈柏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是什么反应,又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爷又不让你白喊,你不是想报仇吗?总要让你参与在里面,才有报仇的快感。
慕容轩半信半疑,不确定报仇和当街喊话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沈柏由着他自己去想,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师爷和两个衙役骑马赶来,两个衙役比较有经验,还带了铜锣吸引众人。
三人一同下马,先向沈柏行礼,沈柏这才带着慕容轩下车,一起去了城门口旁边的空地。
师爷对沈柏说:“沈大人,老爷之前要在城中宣告什么事的话,都会先在城墙上贴上告示,再由衙役敲锣给众人宣读,待众人完全理解告示的内容以后再进行下一步,今日……”
沈柏微笑,抬了下手,示意师爷按照之前的步骤来办,师爷疑惑的说:“方才出门时老爷并未给属下告示,沈大人是要用之前贴出来的告示还是另有准备?”
沈柏自然是另有准备,她点点头,当着师爷的面从袖袋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慕容轩,师爷立刻会意,给身后的衙役递眼色,衙役立刻走到街边用力敲锣,过往的百姓立刻被吸引注意力围过来,没一会儿便站了近百人。
师爷让衙役停了锣,看向慕容轩,等着他念出沈柏那张纸上写的东西。
慕容轩的脸色颇为难看,他用纸挡住脸,偷偷剜着沈柏,沈柏没看他,面带微笑,特别慈爱的看着周围的百姓,活似她才是漠州的父母官。
人群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什么热闹开始窃窃私语,师爷也觉得等得有点久了,低声催促:“这位公子,沈大人既然把东西给你,你还不快念?”
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这不是京里来的钦差大人和他的男宠吗?该不会是这个男宠犯了错,钦差大人罚他当着大伙的面念告罪书吧?”
你才是男宠,你们全家都是男宠!
慕容轩气得不轻,放下那张纸恶狠狠的瞪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站在那一片的人都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其他人也都压低声音等着看戏。
沈柏在慕容轩胳膊上拧了一下,慕容轩这才不情不愿的念起来:“漠州的父老乡亲,大家好!”
“好!”
师爷突然捧场喊了一声,还带头鼓掌。
围观的百姓一脸漠然,原本就尴尬微妙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慕容轩瞪了师爷一眼,豁出颜面高声道:“三日后,朝廷将炸山修渠治理困扰漠州百年的水患,这将是造福数万百姓,福泽后代的好事,城中每户凡是有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康健男丁的,至少出一名男丁自带工具参与修渠工程,朝廷将登记参与者的姓名,日后再水渠旁边立个万人碑,刻上各位的名字,让各位名垂青史!”
刻碑留名这种事,向来只有权贵和极有名望的圣贤才能拥有的特权,穷苦百姓死后连个墓碑都不一定有,哪能碰上名垂青史的好事?
慕容轩说完,人群有些骚动,师爷也被惊住,刚想问沈柏这事上报御前没有,沈柏抬手制止,示意他不要急着说话。
人群太过嘈杂,慕容轩停下没有继续念下去,过了一会儿有人问:“除了刻碑留名,没有其他了吗?”
其实他想问有没有工钱,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未免显得太唯利是图,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问。
这个问题是沈柏预料到了的,慕容轩看了沈柏一眼,按照纸上写的话回答:“这个问题问得好,尽管这是造福一方的事,但朝廷不会让诸位的辛苦白费的,凡是参与了修渠工程的人,在修筑水渠期间,朝廷会包各位的一日三餐,保证顿顿有肉,饭后还有糕点和热茶。”
就只包一日三餐?这也太抠门了吧。
有人提出质疑:“镇国公世子前几日不是才刚押运了赈灾款到漠州吗?进城那天我看见了,赈灾款有七八车,至少好几千两白银,你们让我们做白工,这些赈灾款又拿来做什么?”
顾恒舟进城那日,好多人都是看见了的,听见这话立刻跟着附和,看沈柏他们的眼神也如同看见了十恶不赦的贪官。
这里只有两个衙役,要是群情激愤闹起事来,别说保护沈柏,师爷和这两个衙役都自身难保,师爷连忙让衙役鸣锣压下这些人的吵闹声,厉声呵斥:“都干什么!想造反是不是?钦差大人是来给咱们漠州治理水患的,你们想年年被水淹是不是?”
师爷平日在城中也还有点威信,围观的百姓安静了些,慕容轩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魏州府上报朝廷的折子上说这次水灾严重,冲毁良田百亩,房屋数百,有流民上千,朝廷紧急调拨了赈灾款命世子殿下亲自押运前来赈灾,这些银子自然要用于清理良田,修缮房屋,收容流民,要做到这些,区区几千两如何能够?只怕还要让城中的富绅商贾再捐一点银钱出来才行。”
慕容轩这话一出,人群一片哗然,师爷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想抢走慕容轩手里那张纸看看上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慕容轩把那张纸高高举起,侧身灵活的避开,师爷扑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吃屎,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而后有人更大声的质疑:“什么冲毁良田百亩房屋数百?这次水灾比夏初那次的水灾小了不知多少,虽然洪峰入了城,但一日便退了,并未造成什么大的损失,魏大人呈上去这折子也未免太夸大其词了吧。”
“就是就是,还说流民上千,城外施粥的衙役每日只熬两锅米粥,连城中的乞丐都不够吃,若是真的有数千流民,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上千人?”
师爷浑身冷汗涔涔,万万没想到沈柏会让慕容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奏折的内容念出来,他身份低下,不敢说沈柏的不是,只能冲那些百姓怒吼:“钦差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说话?那些赈灾款既然拨下来了,自然会用于民生建设,你们除了知道盯着自己桌上的一日三餐还懂什么!?”
师爷这么一吼,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沈柏唇角挂着笑,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慕容轩犹豫了下接着念道:“陛下远在瀚京不知道漠州是何情况,魏大人在漠州做了多年知府,是漠州的父母官,他呈上去的奏折自是句句都在为漠州百姓着想,便是其中有什么误差,想必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大家不必多言,还是好好回去互相通传一下,积极响应朝廷号召吧。”
纸上的内容一共就只有这么点,慕容轩念完把这张纸叠好揣进怀里。
人群静默了半晌,好一会儿才有人问:“钦差大人,每户是必须要出一个男丁吗?”
沈柏摇摇头,又递了张纸条给慕容轩,慕容轩看完回答:“不用,这个告示只是让大家都知道有这件事要做,至于大家做不做,全凭自愿。”
听到全凭自愿,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这事摆明了是魏巡这个州府谎报灾情骗取朝廷的赈灾款,如今赈灾款都被他一个人吞了,体力活儿却要让平头百姓白干,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啊?
该说的都说了,沈柏带着慕容轩穿过人群先回到马车上,师爷带着衙役装模作样的补充了一句:“钦差大人刚刚说的你们都给我记清楚,回去以后好好转告周围的人,若有愿意的,这两日都到州府府衙报名,听到了吗?”
人群熙熙攘攘应了两声然后各自散去,师爷来到马车边,敲了敲车窗,沈柏掀开窗帘探出脑袋,师爷担忧地说:“沈大人,这些百姓眼界低,都是些见钱眼开的穷鬼,若是让他们自愿报名,只怕他们不会愿意的。”
沈柏笑笑,不甚在意的摇摇头,似乎在说师爷多虑了。
师爷见状也不再劝说,目送马车离开,然后策马回了州府跟魏巡禀告刚刚发生的事。
沈柏让马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去成衣铺取了之前帮小秋定制的衣裳,又帮顾恒舟买了两身现成的衣服然后才慢悠悠的回去。
车上慕容轩一直盯着沈柏看,活似突然不认识沈柏似的。
沈柏由着他看,把帮顾恒舟买的那两身衣服放在腿上,脑补着顾恒舟穿上这两身衣服会是什么样,唇角不住上扬。
快到州府的时候,慕容轩终于忍不住问沈柏:“你怎么知道会有人问这些问题?”
沈柏给他那张纸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算计在里面,简直像是提前预知了今天会发生的事一样。
慕容轩之前以为沈柏只是个有龙阳癖好的纨绔子弟,今天的事却完全打破了他对沈柏的认知。
姓沈的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没用。
沈柏知道慕容轩对自己有偏见,翻了个白眼,抬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
哥哥,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根筋吗?小爷的心眼儿多了去了,你要是想跟小爷玩儿心机,肯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柏什么都没说,心里的想法却通过那个白眼明明白白的传递到慕容轩那里。
慕容轩一噎,正要跟沈柏辨论一番,车夫勒了马缰绳提醒:“大人,到了。”
沈柏抬抬下巴,示意慕容轩先下车,然后自己才抱着衣服跳下马车。
两人一起走进州府大门,刚绕过门口的大石屏就看见魏巡怒气冲冲的走来。
沈柏并不害怕,不疾不徐的迎上去,魏巡冲到面前,咬牙切齿的质问:“沈大人,奏折是各地官员和朝臣呈给陛下看的,属于国之机密,你怎么能当街大肆宣扬奏折的内容?若是让陛下知道,你可知该当何罪?”
师爷已经把街上发生的事都告诉魏巡,魏巡的怒火已经蹿到天灵盖儿,若不是顾忌着顾恒舟还在漠州,只怕会不顾沈柏的身份直接动起手来。
这个沈柏,小小年纪,耍起心机来可真是厉害,就这么一招,直接让整个漠州城的人都知道他夸大灾情骗取赈灾款银了。
沈柏若是往上告状,丞相还能帮他拦截奏折遮掩一二,但漠州城这么多人,他难道把这些人都杀掉吗?
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这一传十十传百,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到瀚京去了,他在漠州的名声也会一败涂地。
魏巡越想越生气,偏偏沈柏还睁大眼睛一脸无辜,似乎根本不知道魏巡在说什么。
魏巡气得牙都痛了,恨恨道:“事情都这样了,沈大人就不要再装无辜了,那些赈灾款是世子殿下亲自押运来的,也是禁卫军在看守,下官连开箱的机会都没有,沈大人今日如此在百姓面前败坏下官的名声,可是这些时日下官有对不起沈少爷的地方?”
沈柏一个劲儿的摇头,神情不仅无辜,还带了三分疑惑,不明白魏巡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魏巡一腔怒火无处宣泄,憋得五脏六腑都疼,奈何不了沈柏便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慕容轩说:“下官近日查明,这个叫阿轩的人并非漠州人士,来路不明,很有可能是越西来的细作,此人留在沈大人身边不安全,还请沈大人将他交给下官处置!”
魏巡的态度颇为强硬,根本不是在和沈柏商量,而是要明目张胆的抢人,沈柏眉头微拧,正觉奇怪,顾恒舟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越西与漠州之间还隔着一个远烽郡,魏大人怎么会突然联想到漠州进了越西的细作,可是近日听闻了什么闲言碎语?”
第138章 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魏巡本来气势汹汹,就算不能揪着沈柏说个一二三四也要把慕容轩带走好好折磨一顿泄愤,没想到顾恒舟会来得这么及时,还听到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在顾恒舟面前,魏巡的气势瞬间弱下去,讪讪的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下官听从远烽郡回来的客商说,远烽郡城中现在似乎正流行一种怪病,好多人都虚软无力,病怏怏的,城中的大夫也查不出具体的病因,有传言说是城中混进了越西的细作在井里投了毒,下官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所以也准备加强漠州城中的管制,以免混进细作,祸乱昭陵河山。”
魏巡这话是想显得自己有远见,尽心尽力为昭陵着想,顾恒舟却没在意这一点,抓住关键问:“魏大人都是听哪些客商说的?他们人现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顾恒舟向来雷厉风行,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魏巡连忙拉住他。
顾恒舟不喜欢与人太亲近,眉头顿时皱起,表情看上去很不好惹,魏巡像是被火烫了似的,马上收回手,底气不足的说:“其……其实也不是下官亲耳听说的,是下面的人在街边听了一耳回来告诉下官的,那些客商都只是途径漠州,一般不会在漠州久留,这会儿恐怕也没办法带世子殿下去城中找人。”
顾恒舟冷冷的看向魏巡质问:“魏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是漠州数十万百姓的父母官,对于这种道听途说、未经查证的话也敢随便乱传,若是在城中引发恐慌,可知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顾恒舟微微拔高声音,他平日神情本就冷淡慑人,这会儿严厉起来,更是让人难以招架,魏巡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连连应是,方才被沈柏引发的怒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心虚。
顾恒舟对这件事非常看重,并不打算就此揭过,揪着魏巡问:“那些客商可能已经离开漠州,但向魏大人传话的下属总不会也告老回乡了吧?”
魏巡摇头:“没有没有,下官这就把人找来让世子殿下问话!”
魏巡说完转身就要跑,顾恒舟冷淡开口:“只是问个话,魏大人只要说他叫什么名字,现在是什么职位,我派人过去找便是,何劳魏大人亲自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