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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王侯家(重生)_分卷阅读_5

  她抹了一把脸,目光落在了这屋檐对面的山石上。
  宁王府建府的时候,就有不少山石阻碍,建府的工匠没将其铲平,反而巧妙地布置在了府中,形成了自然的景观。
  宝意见这假山离屋顶不远,心中想道,要是能跳过去,就能顺利地下来。
  只是她不知道这装饰用的山石垒得牢不牢固,自己跳过去,它能不能撑得住自己的重量。
  可是她也不能一直待在这上面,所以宝意从屋顶上站起身来,决定拼了!
  “快来快来!”
  几个小厮穿过回廊,来到了这屋檐下,确定上面的小丫鬟还没吓得滚下来,赶紧找梯子。
  刚刚春桃她们把梯子搬走,就放在了附近的空房里,甚至连门都没完全掩上,他们一找就找到了。
  谢临渊的侍从指挥着人把梯子搬出来,挪到屋檐底下,可是下面的动静被雨声跟雷声掩盖了,宝意听不见。
  对面的回廊上,萧璟跟谢临渊一起看着这个方向,见梯子很快就要搭上去,可是那待在屋顶上的小丫鬟却有了动作。
  “她做什么!”谢临渊惊诧地道。
  萧璟眯起了眼睛,见她把怀里护着的东西往身后一背,总算看清楚了她爬上去捡的竟然是只风筝。他的目光自屋顶移向一旁,却是知道宝意想怎样了,不由得眸光一凝。
  只见那纤细的身影在屋顶上站了起来,然后后退了几步,接着竟然在瓦片上开始助跑!
  那风筝背在她身后,像是打湿的翅膀。
  宝意一脚踩在屋檐边上,用力一蹬,整个人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目标明确地往隔着一段距离的山石扑了过去!
  两个搬梯子的小厮在底下看着,吓了一跳,直叫:“我的亲娘!”
  宝意心无旁骛,一跳出去之后眼中就只剩下山石的棱角,完全没有注意到底下有人惊呼。她冲过这段距离,整个人撞到了山石上,来不及痛呼就感到自己在下坠!
  她五指用力地抓住一切所能抓到的突起,被粗糙的山石磨得出血也不放开,整个人贴着山面。
  这宁王府的假山到底还算稳固,被她这样冒险地撞过来,竟然没有松脱。宝意下坠了一段,终于让她抓住了定住自己的石头,然而另一只手却在雨水中打滑,抓了个空。
  这时,天上又滚过一阵可怕的惊雷,令在底下看着的人都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耳朵。
  只有这挂在山石上的纤细身影,在大雨中脸色煞白却没有放手,咬着牙坚忍地抓住了另一个可固定的凹处,然后脚也踩实了,整个人慢慢慢慢地从山石上往下挪。
  萧璟跟谢临渊远远地看着,从这小丫鬟由屋顶上跳下来,到撞在假山上往下滑落,最后又在雨中像只小壁虎一样爬下来。
  谢临渊觉得自己看了场惊险的戏目,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好友道:“后宅之中,丫鬟争斗是常有的事,可像今日这般,未免过于阴毒。”
  如果今天他们没看见这一幕,或者说宝意自己没有这样的决心跟身手来自救,她困在屋顶上,在这豪雨惊雷中不是失足从上面滑下来,就是要被吓坏。
  这场雨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停的。
  他们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从山石上挪了下来,两脚落到了地上,萧璟对谢临渊说:“过去看看她。”
  谢临渊也想见见这个小丫鬟,于是应了一声好,就和他一起顺着回廊走了过来。
  宝意站在地上,心怦怦地跳着。
  那一瞬间的坠落感仿佛跟可怕的梦境重合,只是这一次她抓住了生机。
  雨水落在掌心,激起一阵刺痛,她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掌心被割得血肉翻起,血水正在被雨水冲淡,落到地上,汇入屋檐下的水沟里。
  她刚刚爆发出了所有的力气,眼下只觉得全身脱力,站都要站不住了。
  在她就要倒下去的时候,从旁边伸过来了一只手。
  那只手避开了她受伤的地方,握着她的手臂托住了她。
  头顶的雨停了,宝意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蟒袍的清冷公子正站在伞下,寒星般的眼眸里映出自己狼狈的样子。
  而在他身后,还站着满眼惊讶的二公子。
  ——
  郡主院子里,柔嘉郡主刚从宁王妃处回来,一进门就听见有争执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望向争执传来的方向,就看到是自己的大丫鬟冬雪在质问大丫鬟春桃。
  冬雪难得动怒:“宝意在哪?”
  春桃不耐烦地道:“这我哪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冬雪压着火气质问道,“我听珍珠说了,是你让秋云来叫宝意出去的。”
  宝意原本在给花松土,如果不是这样被贸然叫出去,眼看着要下雨了,她肯定不会把花就这么留在外面。
  “在吵什么?”柔嘉郡主走了过来,几人立刻下跪向她行礼,低头称郡主。
  柔嘉郡主看了看她们,开口让冬雪起来,然后问道:“宝意怎么了?”
  听见她的问话,春桃跪在地上目光闪烁,夏草跟秋云也是如此。
  只听冬雪说:“回郡主的话,宝意昨天晚上做了噩梦,将我们都惊醒了,于是从今天一早她们就在针对宝意。方才我回来,发现宝意不在,问她们个个都说没看见,我于是又问了跟宝意一起在院里当值的珍珠。珍珠说宝意原是在这里的,不过是被秋云叫出去了。这院子里的丫鬟除了春桃,还有谁能叫得动秋云?分明就是她把宝意诓出去了。”
  柔嘉郡主听着,看向了春桃,对她说道:“先前你不是跟秋云一起陪我放风筝吗?你们把宝意叫出去了,你们叫她做什么?”
  “我……”春桃犹豫了一瞬,冬雪就看到了出现在门边的宝意,顿时忍不住叫了一声:“宝意!”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宝意淋得浑身湿透,衣服上沾着血迹,手上还缠着白色的帕子,手里拿着只风筝。
  顾不上撑伞,冬雪从院子那头跑了过来,宝意发着抖,湿透了地看着她,颤声叫道:“姐姐……”
  冬雪看着她这可怜的样,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丫鬟们撑了伞,护送了柔嘉郡主过来。
  她看着宝意,还未开口就听见二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说道:“柔嘉,我把你的小丫鬟送回来了。”
  “二哥哥?”柔嘉郡主见到出现在自己院子门外的二哥,意外地道,“哥哥是在哪里见到的宝意?”
  谢临渊皱着眉道:“你家小丫鬟上屋顶去给你捡风筝,不知什么人把她的梯子撤了,让她困在上面下不来。”
  柔嘉郡主一听,立刻看向了宝意,问道:“是不是真的?”
  宝意用微不可见的动作点了点头,可是等抬起头来,对着姐姐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其他,而是:“是宝意没用,风筝坏了……”
  柔嘉郡主看着她,焦急地道:“现在还哪管什么风筝坏不坏的?”
  宝意被这样困在屋顶上,要不是二哥从附近经过见到了,把她解救了下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谢二哥哥送她回来。”柔嘉郡主说,“我会好好查查,我院子里究竟是谁做了这样的事。”
  “是该好好查查了。”谢临渊意有所指地道,“这次要不是四皇子看见,你的小丫鬟还不知要在上面待多久。”
  为了不让妹妹太过担心,他瞒下了宝意是自己从屋顶上跳下来的。
  “什么?”春桃秋云她们在旁听着,脸都白了,柔嘉郡主也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四皇子的事。
  她心中慌乱,一双眼睛朝着外面看去,只见在雨中,穿着一身月白色蟒袍的人正站在伞下,眸光似虚似实地落在这里。
  柔嘉郡主从前对萧璟就怀有思慕,可是却不想在这样的情境下让他注意到自己,还亲眼见着自己院子里的人这般作乱,一时间只觉得脸都烧了起来。
  萧璟为了避嫌,并没有跟着过来,这样站得远远的看谢临渊跟他妹妹说完了事情的始末,然后,柔嘉郡主身旁的侍女就把那可怜的小丫鬟拥着带进了院子里。
  这事到这里,似乎终于告一段落了。
  谢临渊从妹妹的院子门前离开,回到了好友面前,说道:“好了,我跟柔嘉说过了,我们走吧。”
  萧璟清冷的目光在院门上划过又收回,对着好友点头,两人又在雨幕中离开。
  第5章
  宝意被推着进了屋,换下了身上的湿衣服,然后灌下了一碗姜汤。
  很快,大夫也过来了,给她处理了伤口,号过了脉,直接开了安神定惊的药。
  “怎么样?”冬雪坐在她床边,满眼的心疼,“还冷吗?”
  宝意擦干了身,换过了干衣服,包扎好手上的伤以后就待在床上,依然发抖。冬雪拿过了自己的被子来裹着她,听宝意细细地、颤抖地道:“姐姐……还是冷。”
  现在已经初夏了,火盆早就撤了,地暖也熄了。
  冬雪无法,只能脱了鞋上床抱着她。
  不多时,外出的陈氏也回来了,循着消息来了房里,看到了脸色苍白不停发抖的女儿。
  宝意见了她,眼中立刻蓄起了泪,低低地叫了声“娘亲”。
  陈氏似乎也没想到女儿会这样,正好煎好的药已经端过来了,她就伸手接过,亲自喂宝意喝:“怎么会这样?”
  冬雪:“她们真是欺人太甚……”
  宝意说不了完整的一句话,冬雪就含着泪,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陈氏听了,在床边怔怔地坐了片刻,然后才像是醒过神来,对望着自己的宝意说道:“宝儿吃了药好好歇着,娘去郡主房里看看。”
  宝意其实更希望娘亲在身旁陪着自己,不过她已经习惯了,于是点了点头,看着娘亲出去。
  郡主房里,春桃、夏草、秋云三个丫鬟正跪在地上,柔嘉郡主正在大发雷霆。
  “你们胆子可真是够大的,居然敢把宝意撂在屋顶上——这打雷又下雨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谁担当得起?!”
  “郡主,我们知错了……”春桃哭着膝行到柔嘉郡主面前,“我们、我们只是想捉弄一下宝意,并不是想害她!”
  柔嘉郡主看着自己的大丫鬟,气得头疼。
  只是她不知自己是更气她们对宝意做了这些事,还是更在意让四皇子看到自己对院子里的丫鬟管束无方。毕竟是少女,在心上人面前不希望自己有任何的不完美。
  见春桃这样,秋云跟夏草一起跪着到柔嘉郡主面前哭求道:“郡主,我们不是故意的……饶了我们这回吧……”
  整件事情其实说起来都是春桃的指使,可是她们这个时候要是跳出来撇清自己的话就很不明智。
  那会显得像是在落井下石。
  郡主或许不会说什么,可她身边的刘嬷嬷跟陈嬷嬷肯定不会留着她们。
  让郡主亲自来处理这件事,她心软,反而要好一些。
  在丫鬟们的低泣声中,柔嘉郡主心烦意乱地想着要怎么处置这件事,才能在四皇子面前挽回他对自己的印象。这时,门帘一动,陈氏走了进来。
  陈氏还没进门,就听到这几个丫鬟的哭声,这令她进门的脚步顿了顿。
  柔嘉郡主正坐在桌前,见了自己来,也没有流露出激动或是依赖。
  进府这么多年,昔日的小女孩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不必再事事过问一手抚养自己长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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