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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 第25节

  “不严重不严重,就是腰闪了一下,在家卧床修养呢。”
  唐予池压低声音,“抱歉啊,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
  “早饭本来也不用你陪。”
  “早个屁,现在是下午一点,吃什么早饭?”
  挂断电话,向芋才看清时间。
  原来已经下午1点13分。
  早晨时她倒是醒过一次,这间房外面就是楼梯,她隐约听见靳浮白下楼梯的脚步,略显匆匆。
  那时候是早晨6点钟,他也就睡了一个小时,不知道急着干什么去。
  起床洗漱后,向芋走出套房。
  欧式走廊铺了一袭喜庆的红地毯,凌晨回来时太困,她没太注意周围环境,现在一看,李侈这人虽然审美不怎么样,还挺传统的。
  她还是第一次住会在春节给每个房间都贴上对联的酒店。
  靳浮白这间可能是特地说过,什么都没贴,对面门上的对联很有意思——
  上联,“乐乐乐乐乐乐乐”。
  下联,“朝朝朝朝朝朝朝”。
  向芋用手机搜了一下,才知道这对联该怎么读。
  她搜完,回头看了一眼套房里的陈设,靳浮白昨天穿的那件大衣挂在门边,巧克力渍已经清理干净。
  昨晚像是一场梦,不留痕迹。
  向芋关好房门,站在走廊里抻了个懒腰,不确定后面该怎么做。
  -
  靳浮白赶回酒店,是下午两点多。
  凌晨开车回来,洗过澡后刚站在窗口抽完一支烟,都没来得及阖眼,接到电话说他预定的东西已经加急从国外运回来了。
  但天气不好,飞机迫降在邻省机场。
  那东西他急用,只能驱车又去了趟邻省,拿到东西赶回来,就是这个时间。
  套房里安安静静,楼上向芋住的那间卧室的门敞开着,床铺整齐,一看就是工作人员打扫过。
  向芋估计已经走了。
  靳浮白皱了眉心,靠在门边,烦躁地摸向大衣口袋。
  没摸到烟,可能忘在了车里。
  其实昨天见向芋,他也一直在犹豫。
  这姑娘对他还有点好感是一定的。
  但她太理智,如果不是她想要的关系,她真就说不要就不要。
  一晚上也没见她对他多热情。
  同他说话时,还没有对她那个发小说话笑容多。
  隐约想起李侈说的,“靳哥,也就这两年了,你这时候扯上感情是不是......”
  他当时怎么和李侈说的来着?是不是说自己有分寸?
  但他真的有分寸吗?
  说不上来。
  真的有分寸......
  就不该招惹向芋这样的姑娘。
  最开始倒也没失算成这样,躲也躲了,靳浮白甚至去了趟国外。
  邪门的是,异国他乡的路上,建筑风格和帝都迥然不同,他站在一块钻戒的巨大广告牌前,居然想起他和她说过的话。
  “有什么羡慕的,左不过是个戒指,我给你买就是了。”
  这段对话大概发生一个很平常的晚上。
  向芋加班后从公司跑出来,公司对面的商厦上挂了钻戒的广告。
  可就是这么一桩小事,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靳浮白在国外逛来逛去,家里待几天,浮华场里走一圈,全部索然无味。
  最后还是跑去订了一款戒指,知名设计师的款式,简单大方。
  回国路上,靳浮白想,人总不能说话不算数,戒指该送还是送。
  具体发展成什么关系,再说。
  人家向芋根本不给他“再说”的机会。
  昨晚不是还眼睛亮晶晶地祝他每天开心......
  睡醒就走了?
  靳浮白感觉一股气淤积在胸口,憋屈得要死。
  酒店工作人员推着整理车路过,看见靳浮白,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靳先生,下午好。”
  他不太好。
  那个工作人员倒是没走开,犹豫半秒,又说:“靳先生,向小姐在餐厅。”
  靳浮白眉梢忽扬,疑心自己听错了:“谁?”
  “向芋小姐。”
  他走进餐厅时,向芋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窗边的一张餐桌旁。
  天气不太好,外面都是霾色,她穿着昨天那套衣服,高腰紧身牛仔裤和宽松的毛衣。
  毛衣款式比较有特点,衣摆是一圈毛绒绒的小熊。
  短款,稍稍一动,衣摆抻起来,里面偏偏是高腰牛仔裤。
  穿得像个高中生,保守。
  其实她真的很小,过完年才22虚岁。
  她这个虚岁也确实虚得过分,除夕那么小的生日,仔细算算,现在也就才20周岁?
  靳浮白看见她安静吃东西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想笑的开心。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向芋对面:“等我呢?”
  向芋也不藏着掖着:“不是刻意等,就想着,在这儿吃饭也许能碰上你。”
  “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万一碰不上呢?”
  “碰不见,就算了。”
  服务生端了一份煲汤上来,向芋目光短暂转开,对服务生道谢后,又缓缓把目光重新落在靳浮白脸上。
  她笑了笑:“早知道你时间赶得这么巧,也帮你点一份汤好了。”
  向芋打开汤盅,一个银色的东西“噗咚”飞落进去。
  她抬眸问靳浮白:“是什么。”
  被问的人吊儿郎当靠在椅子里,藏一丝不容易发现的紧张在眉宇间:“不是要谈恋爱么,谈,送个戒指给你,够惊喜吗?”
  向芋起身就走,靳浮白顿了几秒,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揽:“小姑奶奶,又生什么气?”
  她幽怨地看他:“谈恋爱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儿戏?”
  靳浮白百口莫辩,只能忍气吞声地拉着人往餐桌走,说这戒指不是随手买的,挑了好久,纯手工的。
  又说他今早开车去隔壁省,才把这玩意儿像接祖宗似的接回来,连觉都没睡。
  向芋不动声色,睨他一眼:“接祖宗似的接回来,用它煮汤喝。”
  然后靳浮白还真就耐着心,用汤匙把戒指捞出来,拿了湿巾擦干净,又重新点了两份汤。
  戒指就放在桌面上,在向芋面前。
  表面看是素圈戒指,里面是一圈镶嵌的钻石,在水晶吊灯的光里闪闪发光。
  向芋舀了新上来的汤,安静地喝着。
  她一时摸不清靳浮白有几分真心,但低下头,总能看见汤里映她自己发亮的眼睛。
  很想答应,哪怕他这个告白并不正经。
  汤喝掉半份,向芋抬眸,还没等说什么,先看到了靳浮白的神情。
  靳浮白这辈子可能没有过这种紧张的时刻,眉心皱着,不经意舔一下嘴角。
  估计是通宵没睡,有那么一点黑眼圈。
  向芋拿起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挺好看。”
  靳浮白笑了:“你喜欢就行。”
  看他笑容舒展的样子,也许他真的喜欢她。
  向芋看一眼自己手上的钻戒,就这样吧,都有情,那就再试试看。
  吃过饭后,向芋说要回卧室去拿钱包。
  想起她那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卧室,靳浮白随口问:“钱包放哪儿了?”
  “枕头底下。”
  两人站在电梯里,向芋稍稍靠前,靳浮白挨过去吻她的后颈:“藏那么隐秘?故意吓唬我呢?”
  “那你被吓到了吗?”
  他吮噬着,搅得她声音有些发颤。
  “还以为你走了。”靳浮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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