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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温柔 第47节

  “离开那里以后,我问卫坤住在哪里,可他已经醉迷糊了,一句话都不说。我不知道该把他送去哪,最后去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把他送进去。他躺到床上以后,一直盯着我,不管我做什么,都一直盯着我看。我没忍住,过去吻了他,然后他就脱光我的衣服,吻遍我的全身。”
  “就算他一边吻我,一边叫着‘瑟瑟’这两个字,我也认了。谁让我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呢?”冯佳声音发颤,含着一丝哭腔道,“纪瑟瑟,你知道我躺在那里,一边被我最爱的人温柔细致地亲吻着,一边听他痴迷地喊着你的名字,那一刻,我有多恨你吗?”
  “我到底没忍住恨意,捧着他的脸,大声告诉他,我不是纪瑟瑟,我是冯佳!然后他就停下了,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以为他醉迷糊了,抬起他的脸,看到他在那里哭。”
  冯佳说着说着,又笑了,笑声低沉又沙哑:“他说,冯佳,对不起,不该把你当成别人。我很犯贱地说,没关系,就把我当成别人好了,我愿意。然后他看着我,说,他不愿意。”
  “纪瑟瑟,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要是那天晚上,我没告诉他我是谁就好了,他就把我睡了。凭着卫坤的品性,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他肯定会对我负责,那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跟他在一起了。可惜我没忍住。”
  “没忍住的后果,就是我听着喝醉了的卫坤,向你表了一晚上的衷肠。你不是问我,怎么会知道那些事吗?都是他说的。是他一桩桩一件件,在我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跟我说的。”
  纪瑟瑟默默听着,忍不住酸了眼眶。
  过了一会儿,她颤声问道:“所以,你就那么恨我吗?”
  “冯佳,为了一个男人,我们的友谊就一文不值?”
  “友谊?呵……”冯佳冷笑,“如果我们不是朋友,我可能还不会这么恨你。明明你已经有了靳文燊,却还勾着卫坤不放,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拿你当朋友,你真的在意过我吗?凭什么你一个笑就能让他开心不已,我连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他都不屑一顾?”
  “所以,你就这样报复我?”纪瑟瑟失笑出声,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别胡说,谁报复你了?”冯佳说话很谨慎,“我只是受不了你的虚伪假面,不愿再和你做朋友罢了!”
  纪瑟瑟质问:“难道不是你把我的手机微博、浏览器的流量权限关掉的?除了你,还有谁能那么随便拿我手机?”
  “你的手机,跟我有什么关系?别什么事都赖到我头上。”冯佳坚决不肯承认。
  纪瑟瑟紧紧皱眉:“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人配合,你不可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冯佳不屑道,“你不用套我话,我知道你在录音。”
  纪瑟瑟怔了一下,内心一片凄凉。她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她和冯佳打电话还需要录音。
  “我没录音,我还不比上你。”
  用力压下眼底的酸涩,她沉声问:“雷特有人跟你配合?你从我这里偷了沃尔克的信息,透露给雷特,然后制造了那起爆炸事故,是不是?”
  冯佳冷冷道:“你别胡乱攀咬人!那些事难道不是你做的?和雷特走得那么近的人,难道不是你?”
  没见过这么能颠倒黑白的,纪瑟瑟气闷不已:“冯佳,你把我和靳文燊耍成这样,我不觉得他会放过你。”
  “与其担心我,你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冯佳冷笑,“看你做下这些事,靳文燊连你的面都不想见了,你看他会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纪瑟瑟慢慢蹲下身捂住眼睛,还是没忍住哭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起走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会反过来插刀,和她形同陌路。
  第42章 042  我爱你。
  夜里睡不着, 纪瑟瑟一遍一遍地给靳文燊打电话,听着关机的语音提示发呆。
  虽然知道他手机摔了,不可能接通,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给他打电话。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外公突然走了, 他一定很难过吧。
  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纪瑟瑟把脸埋起来,感觉心脏钝钝得疼。
  外公去世的时候,不知道靳文燊在医院里,看到她去参加雷特答谢宴上了热搜, 看到她和雷特老总站在一起, 脸上笑容还那么欢, 是什么感觉?
  他会不会怀疑,那个发动机爆炸的事, 是因为她向雷特泄露信息,对方才有了可乘之机?
  因为这个爆炸事件, 沃尔克的股价已经跌到不能更低,全国各地都在闹着退车赔偿,整个公司已经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眼看就要破产。
  靳文燊被害得这么惨,他会不会真的再也不想见她了?
  眼泪忍不住往下掉,纪瑟瑟躲在黑暗里哭着, 懊悔自己为什么不能谨慎一点?怎么就像个傻子一样, 被骗得团团转?
  一夜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她的眼睛肿得没法看了。
  摸起手机给靳文燊打电话,依旧关机。
  纪瑟瑟爬起来去洗漱, 用湿毛巾冷敷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快速收拾干净,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往医院跑。
  病房楼门口已经没人把手,她不禁心下一沉。跑进去打听一圈,果然,靳文燊已经带着外公走了。
  开车赶回靳文燊住的小区,在门口做了登记,纪瑟瑟跑去靳文燊家敲门。一直敲了十多分钟,始终没有动静。
  不知道是家里没人,还是靳文燊关着门在里面,不想见她?
  纪瑟瑟在楼道里走来走去,感觉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
  忽然她停下脚步,外公要落葬,会不会已经回了海城?
  拿起手机,她给刺猬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办法打听一下,靳文燊去了哪里?
  还好刺猬比较靠谱,很快就从靳文燊的司机那边打听到,他们的确回了海城。
  纪瑟瑟再不迟疑,连忙赶去机场,买最近的航班返回海城。
  有刺猬帮忙,她打听到靳家老宅的地址,在寸土寸金的江安大道上,半条街都是他家的。
  只是可惜,打听到地址也没用,纪瑟瑟根本进不去门。
  在靳家老宅门口徘徊了几天,始终见不到靳文燊,纪瑟瑟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就像慢性凌迟一般,时时刻刻都处在痛苦之中。
  不过靳文燊外公过世的事,在本地也算大事,毕竟是功名显赫的老首长,街头巷尾都有议论。
  听说葬礼在三天后,纪瑟瑟向附近的居民打听到墓地所在,准备到时候去送外公一程。
  她从京市回到海城,都没敢回家。若是被宋纭知道她为了追一个男人,失魂落魄到这种地步,只怕亲妈要骂死她。
  在酒店里休息几天,纪瑟瑟想了很多事,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了,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假如靳文燊真的不肯原谅她,或者根本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至少她去送了老人家一程,也算弥补了一丝遗憾。
  到了葬礼这天,纪瑟瑟早早起床,换上一身黑色衣裙,去花店里买了一束白菊,然后打车去碧海公墓。
  墓地门口有人把手,她依旧进不去,纪瑟瑟就站在门口等着。
  葬礼还未开始,靳文燊还没来,他总要从这门口过的。
  她就不信等不到他。
  从日色熹微的清晨一直等到太阳高高升起,送葬的车队终于来了。一辆辆黑色轿车盖着白花,慢慢从纪瑟瑟面前滑过去,沉默肃穆地驶进墓园。
  纪瑟瑟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却不知道靳文燊坐在哪一辆车上。
  这样沉重肃穆的场合,她不敢大声喊他,更不敢打搅外公的葬礼。只能默默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所有车驶进去,渐渐走远,墓园的黑色铁栅栏大门又慢慢阖上。
  “我可不可以进去?”她红着眼睛,向守在门口的黑衣人请求。
  这个黑衣人倒是很有礼貌,委婉道:“纪小姐,请不要为难我。”
  纪瑟瑟闭上嘴,走到铁栅栏缝间遥望远处,隐约能看到一群参加葬礼的人站在那里,有哀乐声传来,还有低低的哀哭。
  看不清那一群人中,哪一个是靳文燊,纪瑟瑟看着看着,眼泪就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那一瞬间,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离他真的太远了,仿佛真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手里握的白菊已经有些萎奄,不再那么新鲜了,纪瑟瑟愣愣地望着那里,站得腿都麻了,慢慢失去知觉。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葬礼终于结束,那一辆辆黑色轿车又相继驶出来,沉默地离去。
  无助地盯着那一辆辆车打量,纪瑟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靳文燊。不能喊不能叫,更不能撒泼发疯去拦车,她到底要怎么才能见到他?
  眼睁睁看着最后一辆黑色轿车离开墓园,纪瑟瑟眼睛酸疼得厉害,她忍不住想哭了。
  然而就在她模糊着泪眼,感觉快要崩溃的时候,已经驶出十多米远的最后一辆车,忽然又停下了。
  右后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一身黑色肃穆的西装,挺拔又沉静,面容淡漠冷峻,是靳文燊。
  漆黑狭长的丹凤眼,目光幽深得像一口古井,他静静看着纪瑟瑟,迈着长腿缓缓走过来。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纪瑟瑟愣了一下,连忙快步走上前去。
  “靳文燊。”她刚喊出他的名字,眼泪就跟着掉落下来。
  “你怎么来了?”靳文燊走到她面前,垂眸打量她,“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早就来了,想送送外公,想看看你……他们不让我进去。”纪瑟瑟拉着他的衣角,一边哭着,一边语无伦次道,“我知道我错了,不该刚愎自用,不该轻易相信别人……可这里面有误会,我真的没有出卖你,我怎么可能……我那几天没看到新闻,冯佳带我去温泉泡了一天,我没想到是故意的……雷特老总我也不认识,我没……”
  不等她说完,靳文燊忽然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
  “纪瑟瑟。”他低下头,在她耳边道,“我一直都相信你,从未怀疑过。”
  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泪珠,纪瑟瑟怔怔地看他一会儿,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他怀里,低声呜咽着。
  她还以为他会怀疑她,还想着要怎么向他解释,怎么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去说服他信任自己……可原来他竟从未不信她。
  那一瞬间的动容,令她崩溃不已,她到底是怎么做他的女朋友?她怎么就不能去相信他?为什么就不能对他有一点信心?他对她的感情,怎么可能那么脆弱,任别人的几句谎言就瓦解?
  “靳文燊……”她紧紧抱住他,哭得泣不成声,“我不拍照了,我也不开什么工作室了,我去好好读书,读研读博,毕业后当一名大学教授,那样够不够资格进你家的门?我的家世就那样了,改变不了,但我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点。大学教授若是还不够,那我就去搞科研,我的数理运算还不错,建立的模型曾经拿过省级特奖。等我再拼几年,应该能评个院士,你家里能不能降低一下要求?”
  “纪瑟瑟,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靳文燊红了眼角,抬手捏起她的下巴,盯着她打量好一会儿。
  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他轻声道:“我不需要你做那些,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好了。其它有我,不必担心。”
  纪瑟瑟的眼泪又掉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她刚想开口,忽然听到一阵汽车喇叭声。
  回头看到从那辆车上下来一位黑色西装的老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右手拄着手杖,面色威严地看着他们,满是不悦地沉声道:“文燊,走了。”
  靳文燊看向他,淡淡道:“你们先走吧。”
  说着,他又低下头,抬手帮纪瑟瑟擦干净脸,然后拉着她的手,温声道:“走,带你去看外公。”
  站在外公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老人家慈祥的笑脸,纪瑟瑟放下那束白菊,低头鞠躬。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对靳文燊好一点,再好一点。
  离开墓园,之前那些送葬的车队都已经走了,换了一辆黑色车子等在那里。
  靳文燊将纪瑟瑟送到机场,安排一个保镖,陪她先回京市。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过一阵子再回去。”靳文燊拉着她的手,轻轻揉捏着,温声道,“你回去好好的,等着我。”
  纪瑟瑟点点头,只是想着刚见他没多久,又要分开,一时间忍不住眼泪又开始泛滥。
  靳文燊拭掉她的眼泪,然后捧着她的脸,低下头,给了她一个缠绵悠长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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