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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他超凶 第620节

  “我们听到惨叫声赶到胧霜阁时,那女弟子已经死了,尊上坐在尸体旁,整个人浑浑噩噩,瞧着就不太对劲。”霓旌回想起那一幕,仍觉心悸,“我也杀过人,太清楚杀人之后会是什么样子,那种情况下,真的很难相信尊上什么都没做过。”
  陵光双肩紧绷,神色复杂,深吸了一口气,问:“他可有说什么?”
  霓旌摇了摇头:“尊上什么都没说,其实无论他说什么,八成也没人会信。”
  “的确,他能少说几句也好。”她了解重黎的脾气,换作从前,怕是早就同人大打出手,若是如此,之后的处境只会更难,即便她查出真相,也很难让仙门与魔界言和了。
  她有自己的考量,但这话在霓旌听来却是另一个味儿了。
  “无论那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我信尊上有自己的缘由,那师祖呢?”
  她掀起眼,郑重地望着阵外瞧着仍旧十分冷静的人,不敢相信这是在听说自己的徒弟成了众之矢地后会有的反应。
  “师祖是如何看待尊上的?”
  陵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呛住了,不知怎么的,总觉着她今日怨气颇重。
  “你在怪我那时不在?”
  霓旌摇了摇头,笑了声:“师祖已经不是我的小师妹渺渺了,我哪敢责怪?我只是只是替尊上觉得不公平,你明明是尊上的师尊,可这么多人都在责怪他,孤立他,你都没有站出来为他说过一句话。”
  “尊上的性子,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咽,不逼急了绝不会说出口。你能醒来,尊上特别开心,但你知不知道你醒来之前那八年,他每年都会回来,这里没人欢迎他,他就连师父都不知会一声,顶着山下驱魔的结界,一步一步走上主峰,在冰封的云渺宫前独自坐一宿?”
  陵光攥着拳,僵了一瞬:“我不知。”
  她昏睡的八年,神识一直飘忽在九天之外的虚空中,重黎是如何过的这八年,她也只是在醒来后听身边的人说些旁枝末节。
  长潋不愿她过于费心劳神,故而很多事都是一笔带过的。
  她只知他这些年一直在人间游历,至于去过哪里,几时回来过,都说得很是模糊。
  问重黎,他就晓得拣些好事同她说,自己吃过什么苦,半个字都没透露。
  霓旌似是憋得久了,这些话说出来难免口无遮拦。
  “我听说师祖是生来的神族,性情寡淡,但再寡淡,也看得到有人真心待你好吧?”
  她说着说着,心里实在替重黎叫屈。
  晨间的对峙就像一场不讲道理的审问,那些人是怎么骂他的,她都气得发抖了,不晓得尊上怎么忍得住不赏他们几个大耳刮子,思来想去,理由便只有这个师尊了。
  他要是在这同人大打出手,怕是很难收场,他好不容易等回来的师尊,多半会生他的气吧。
  这样的迟疑,教人心酸。
  她所认识的尊上从来都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何时这般忍气吞声过?
  她鼻尖有些发酸,在这坐了这么久都没觉得什么,可看见她听说此事后平淡的反应就突然很来气。
  “我一直,一直还想将你当做渺渺,想在你身上找到些凡人的影子,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待尊上的?”
  陵光迎着她诘问的目光,沉默许久。
  既没有答复她的问题,也没有追问更多的细节,只平静地道了句。
  “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走出长瀛阁的时候,眼前的光亮得刺目,身后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她忽然就想起了司幽的话。
  无愧如何,有愧又如何。
  对如何,错又如何。
  这很重要吗?
  “师尊。”长潋一直在门外等候,见她出来,便应了上来。
  见她脸色不好,不免有些担忧。
  “阿旌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吗?”
  陵光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她只是说了几句旁人不敢说的实话罢了,我觉得还挺在理,没什么不中听的。”
  闻言,长潋眼角的余光朝她身后瞄去,可惜瞧不清屋里的情况,全凭臆测。
  “真担心就直接进去吧。”陵光觉得他有时也怪好笑的。
  长潋叹了口气:“我将她关在这,是怕其他人为难于她,但镇魔杵对于堕魔之人而言,终归是利器,她心里,多少有些怨我的吧。”
  陵光笑了笑:“什么怨不怨的,便是她真怨你,你难道就一辈子不去见她了?”
  “罢了,且带我去胧霜阁看看。”她也不是想逼着他进去,摇了摇头,让他先带路。
  第八百五十一章 :末节
  胧霜阁外层层戒严,自闹出命案后,长琴便安排了弟子守住四面,不许闲杂人等近前。
  事发在午后,眼下已近黄昏,进屋后,四周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尽管案头上放了一盏灯,依旧觉得阴气森森。
  两滩血迹已经干涸,一滩在桌角边,一滩在门后。
  璞玉剑没有挪动过位置,仍旧摆在原处,半截落在血迹上,半截几乎还是干净的。
  她从案边缓缓踱到门后,反复打量着这两摊血迹和地上的璞玉剑,而后问:“人死时是如何倒下的?”
  长琴回想片刻,指了指案边那滩血,道:“头朝着案台,侧卧而亡。”
  “手中可有利器?”
  “无。”
  “地上的血可有人动过?”
  “案发后一直维持原样。”
  陵光点了点头,屈下身摸了摸黏腻的血迹,沉思须臾,嘱咐长琴:“将这两滩血围起来,今日到明晨,任何随意靠近这两滩血的人,不问缘由,立刻擒住。”
  “这是为何?”长琴不解。
  她顺势捡起璞玉剑,夕照残影,窗下幽寒,沉默几许,方道:“擒住便可。”
  说罢,转而看向长潋:“尸体何在?”
  长潋瞧着她脸色不好,暗暗吃了一惊,忙道:“师尊随我来。”
  事发突然,昆仑也没个陈尸处,只得将人暂且挪放到胧霜阁附近的隔间中安置,孟逢君和余念归守在外头,暂且没有瞧见闲杂人等接近。
  见他二人过来,门前几人先后迎上来行礼。
  陵光苏醒后,并未时常在山中走动,故而在场弟子中,当真认得她是谁的只有孟逢君和余念归,其他人在听长潋唤了声“师尊”后才晓得她是何人,按捺不住地悄悄观望,能一睹传闻中的四灵之首,那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对于这点小心思,陵光并未放在心上,转而询问孟逢君:“今日可有旁人来看过这具尸体?”
  “苏门山楚掌门和我父君和少阳山孟府君来过,还有两个中皇山弟子。”孟逢君答道。
  “人放进去了?”
  “不曾。”她摇摇头,看向长潋,“掌门叮嘱过,让我等守住这道门,任何人不得入内,自是谁来都一样拦下的。”
  她脾气虽冲了些,但行事素来稳妥,有一便说一,她说没有人进去,那定是一只苍蝇都进不去的。
  “尸体就在屋内,师尊请。”长潋示意守门的人让开一条路,走到门前,迟疑了一瞬,推开了那道门。
  血腥气与尸体的酸腐味儿混在一出,飘散出来,颇为浑浊。
  靠门近的几个弟子都忍不住捂了捂口鼻。
  陵光面不改色地跨过门槛,忽然回过头来,看向台阶下的二人:“你们一同进来看看吧。”
  孟逢君一愣,与余念归互觑一眼,默默地跟了进去。
  死尸不宜见光,也不宜受风,否则会加快腐烂的速度,故而她们进去后,门便从外头关上了。
  屋中静得人毛骨悚然,昏黄的暮光透过薄纱,照在早已熄灭的灯上,尘埃缓缓浮动,一切都像是溺在深海中的棉絮,愈发地沉重。
  所有的门窗都是紧闭着的,屋中的的血腥气更为浓重,虽说昆仑的较之凡间更冷些,但距此人毙命已有数个时辰,尸体还是隐隐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气,在封闭的屋中久积弥厚,打开门便扑面而来。
  隔间并无卧榻,亦或是桌椅之类的东西,尸体被平放在地上,身下垫了张毯子,身上的血还不曾干透,暂且也没有让人来清理,能清楚地看到胸口的剑伤与大片大片洇开的血。
  干脆利落的一剑,穿心而过,应是没有丝毫痛苦的。
  这一剑毙命的做法,确实像重黎的手笔。
  看着这具正值芳华的尸体,谁人不叹惋。
  陵光缓缓俯下身,面不改色地翻看尸体身上染血的布料与伤口附近的皮肉,与璞玉剑仔细比对。
  长潋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诚然在她回来之前,他便来看过,但如今由她亲自验尸,着实心存忐忑。
  “师尊,如何?”
  陵光眉头紧锁,并不作答,只看着手中长剑,久久无言。
  璞玉是她亲手打造的,剑身几寸宽长,侧锋厚薄偏差,无人比她更清楚。
  这道伤口,就是出自此剑。
  只是这剑柄上的血迹,似乎少了些。
  是手法娴熟,还是
  “是谁将尸体搬过来的?”
  孟逢君答:“是我与几个师弟。”
  “还有谁?”
  四下沉默几许,余念归上前:“还有我。进门时,我以为人还有救,便急着上前查看。”
  陵光看了她一眼:“你与此人可相识?”
  “她是年前入山的外门弟子,姓陈,单名一个蕙字。”余念归叹道,“听闻是个性子内敛的,平日里话少,内门中与她相熟的人不多。外门弟子多居侧锋,归端华长老司管,不知她今日为何突然进了主峰,我路过时问了她几句,她只说要去胧霜阁答谢方才给她指路的公子,便急着走了,我也不曾多想,岂料转眼竟发生这种事”
  “外门弟子如何进得了主峰?”孟逢君蹙起了眉。
  “不知。”余念归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这几日诸多门派弟子来往山中,咱们也没那么多闲暇顾着每个人,许是许是有人带她进来的。”
  这话说得隐晦,但不无道理。
  为了这几桩命案,众多门派赶赴昆仑,主峰险峻,山道难行,诚然叮嘱过莫要随意走动,可这几日山间来来去去的人不胜枚举,如今死无对证,实在拿不准是谁把人带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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