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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是黑莲花 第174节

  “怎么还报官了?”祝老太爷和二房齐齐发问,“还牵扯到了京兆尹?”三人更觉不可思议,一下子无法接受祝清若成了被大人定罪的罪犯这一事实。
  祝大夫人便想到了祝星。她可不敢再与祝星有什么牵扯,清菡就是个例子,一有祝星在,她们京中祝家准没好下场,于是她只说:“清若不认,非说是尚书府的婆子推了她。尚书府的婆子们说冤枉,这才报了官。”
  祝二夫人糟心极了:“那也不能报官啊。事情闹的这么大,清若成了推清菡的凶手,传出去日后还怎么嫁人?”
  祝大夫人气道:“我家清菡就活该被她推是么?她若不推,她怎会成了凶手?你们看看清菡的脸花的,若是日后留下疤,休想让我饶她!”
  祝二夫人此次完全理亏,根本反驳不了大夫人。她便气祝清若,要不是祝清若,她和大夫人针锋相对这么多年,怎会只能被大夫人指着鼻子骂。
  “清若,你为何推你妹妹?”祝二老爷叹了口气问。
  大房的人也想知道为何,俱竖起耳朵。
  祝清若便又摆出她那副委屈脸,跪着嘤嘤道:“父亲,母亲,我没有推清菡,是尚书府的婆子……”
  祝清菡被她这嘴脸气得不轻,总算是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她指着祝清若道:“你既不认,咱们再找京兆尹来分说分说。我就不像尚书府那里的人好说话了,你敢推我,我定要你去大牢里坐坐!”
  祝清若面色惨白,意识到自己在祝清菡这里彻底失了信任。她不敢再说什么“冤枉”之类的话,生怕祝清菡真将她送入大狱。
  众人便明白过来真是她推的人了。
  祝二夫人脸面全无,这次是彻底欠了大夫人的。她一耳光直接甩在祝清若脸上,气得浑身颤抖:“我便是这样教你的吗!你白在我身边长这么大,我竟没看出你是个包藏祸心的!”她这话异常难听,倒不是她气祝清若害了祝清菡,只是气祝清若给她丢脸了。
  祝清若脸上火辣辣得疼,却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只能哭道:“母亲恕罪。”
  祝二夫人摇头:“我不是你母亲。”
  祝清若呆住,泪都忘了流。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不过一时起意,竟酿成如此严重后果。她在祝府温柔小心部署多年,全毁于一旦!
  祝二老爷劝道:“夫人,你怎能说如此气话。清若做错了事,罚一罚认个错便是了,怎至于此?”
  祝二夫人冷笑,都不敢看大夫人的眼神。这是她这么多年头一次输给大夫人,就是因为祝清若!
  她陡然想到前几日京中百官险些踏破祝家门槛之事,脱口而出:“到底是什么种子长出来什么苗儿。”
  祝清若听了这句话顿时失去所有力气。
  “外面的种儿究竟是不如自己家的好,我悉心养在身边,可还是比不过自己家在外面长大的那个。”祝二夫人毫不留情。
  一室沉默。
  就连刚讨厌上祝清若的祝清菡也觉得这话重了些,不由得看祝清若一眼。
  她果然跌坐在地,失去了所有光华,看起来可怜极了。
  祝老太爷心累:“去祠堂跪着吧,跪到知错再出来抄书。日后不要再出祝府,好好在府上修身养性,待嫁了陈端,你便随他一同回交州吧。”
  这算是彻底放弃了祝清若,不许她再参与祝家上下大小事宜。她这么多年来谨小慎微,当真是白费了。
  祝清若失去一切,被关入祠堂忏悔,只剩下嫁给陈端这一条路,心中自是绝望又不甘。然而此时她也只得忍气吞声,含泪道:“是。”
  ……
  霍骁到最后自然是没追到那胡国黑衣人的。
  许久不入京,他对京中布局还是年少离京时的印象,如今大有变化,便被那人带着在京中绕了几绕后甩开。
  他最终握着箭矢回去,打算先将祝星安全送回宅中,再同卫家人商议此事。
  祝星遇刺,卫家人也该知道这事的。
  然而卫府并没有祝星的影子。他便问门房:“祝姑娘呢?”
  门房老老实实按着祝星的话答:“祝姑娘说她先行回府,叫您不要担心。”
  霍骁便又急忙去祝宅,得到祝星安然无恙回来的消息才放下心来。可惜祝星去尚书府做客还未回来,不能得见,他便又回卫府,寻卫夫人去了。
  卫家门房也拦不住他,苦着脸道:“夫人中午才说了,不许您入内,少将军您便体谅体谅咱们,别闯了。”
  霍骁虽然脾气不好,却也不是个会为难下人之人。
  当下他将箭矢一抛,箭矢稳当当地落在门房怀中,骇得门房连连惊呼:“将军饶命!”
  “出息。”霍骁轻嗤,“连弓都没有,你怕成这样。”比祝星可差远了,祝星刚才遇刺,可是连眼都不曾眨一下的。
  门房这才看出霍骁并无要他命之意,忙讪笑:“爷这气势太过惊人,小的害怕。”
  “将箭送与卫夫人,直接同她说祝姑娘遇刺了。”霍骁冷下神色,便叫人觉得杀气凛然,可怕极了。
  “是。”门房深知不是小事,当即入内去报。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便又跑着回来,同霍骁道:“少将军,夫人请您入内一商。”怀中的箭是不见了。
  第166章 所以我不想她牵涉其中
  霍骁被门房引着径直入内, 一来二去又到了卫湛院门前。待看到卫湛眼覆白绫在房内坐着,他眉头不由得一皱。
  他是想同卫夫人商量此事,好让祝星能够得到来自卫家的庇护, 却没想让卫湛一起知道。
  卫湛心细如发,敏感多思,让他知道祝星因他遇刺, 只怕他会心中不安,甚至会因此拒绝治眼。
  霍骁瞥了一眼卫夫人, 落座,与卫湛面对面坐着。
  卫夫人自然懂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责怪她让卫湛知晓此事。可她也莫可奈何,卫湛刚扎完针起来, 她自然是要在此照顾着,生怕儿子身体出现什么差错。门房就是这时候来的。
  她还能瞒着卫湛, 不让他听不成?
  卫夫人摆摆手,屏退左右, 又着人将门带上。
  门一关,卫湛立刻紧张追问:“祝姑娘可还安好?可有受伤?”他性子沉稳,又眼盲多年, 平日里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对什么都不悲不喜, 行事也是不紧不慢,难得见他对什么人或事如此上心。
  卫夫人和霍骁齐齐一愣,俱看向卫湛。
  但见他急得面红耳赤, 双手紧紧抓着桌沿,显然是很在意。
  霍骁觉得卫湛古怪,却又将他这一种急切归结为担心牵连旁人, 于是安抚道:“你放心,她没事。”
  卫湛这才缓缓平静下来,喃喃:“无事就好。”
  卫夫人神色一凝,又长松了口气,跟着念了一句:“祝姑娘平安无事就好。”
  她站起身来,对着霍骁郑重一礼:“霍骁,此事将祝姑娘牵扯其中害她涉险,是卫家思虑不周。”
  她先道歉,将身段放得足够低,同时更是愁肠百转,给卫湛治眼可能会丢命,谁还敢给卫湛治病呢?
  霍骁起身,不受这一礼:“这一礼不该我受。”
  卫夫人勉强笑笑,知他意思。她该向祝星当面致歉的,只是如今她都没有把握祝星会不会见她。
  性命之危,祝姑娘不怪他们已是极好的,他们又怎敢奢望祝星愿意继续给卫湛治眼睛呢?
  “我知道的。”卫夫人正色,“是卫府照顾不周连累了祝姑娘,我会登门同她致歉。只是你这一番好意到底被我们辜负了,对不住,霍骁。”说到最后,卫夫人竟然失声。
  阴差阳错,此时她心中情感在卫湛失明以后达到最高,儿子复明的希望消失,加上多年来良心的谴责,终于使她冲破心底桎梏,向霍骁说出憋在心中多年的歉意。
  霍骁僵在原地,看似没什么反应,实际上心底早被卫夫人这一番话填满。
  “我知道我不该怪你的。”卫夫人开了这个口,接下来的话说出也不是什么问题,“我一直都知道,当年你也是稚子,何其无辜。何况你将湛儿从猎场背出,你该是卫家的恩人才是。可我若是不恨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湛儿当时那么小,当时惨成那个样子,浑身是血,还瞎了双眼……我不恨你我便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而且……”
  “而且我若不恨你,我怕湛儿还会遭人毒手……”卫夫人涕泪纵横。
  霍骁唇抿得死紧,紧握的手指关节处血色全无。他脑海像是被炸开,陡然浮现出那银面黑衣人的话。
  当年之事,他们真的相信是胡人所为么?
  他爹霍大将军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在那之后就自请守西北,将他远远带离京中。
  然后全朝堂都知道卫、霍两家离了心。
  只不过他知道哪怕是到了西北,他爹也没放弃继续寻找名医给卫湛治眼。
  所谓卫、霍两家离心,一直都是假的。
  那么当年之事若真是胡人为之,两家离心,岂不是人周人痛,胡人快么?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只能说明当年猎场上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能左右周国的,霍骁不敢深思。
  他艰涩开口:“冯姨……”多年来他第一次开口这么叫卫夫人,卫夫人姓冯。
  哪怕卫夫人说出这么多年来她无稽的恨意,霍骁依旧怪不起来她。若真如他所想,她这么多年来表现得一直恨他完全没错。
  卫夫人听罢又哭起来,不住地说:“对不起,骁儿。我当年答应你娘要好好照顾你,我不曾做到,我还害了你,对不起。”
  霍骁站在原地僵住,脑海中一片混乱,不知该进该退。
  卫湛听了半晌,沉默地从凳子上站起,摸索着向卫夫人走去。
  卫夫人听到动静忙止了哭声,将满是泪的手在衣裳上擦了擦,便立刻过去扶住卫湛:“湛儿,小心。”
  卫湛站定,对着霍骁道:“霍骁,对不起。这么多年母亲一直冷待于你,我心知肚明却听之任之,我也有错。”他低声认错。
  “不,都是娘的错。”卫夫人争。
  “行了。”霍骁笑笑,向来冷厉的脸上罕见地出现冰雪消融之相,这个模样时看他何止是一点好看,完全是该配银鞍白马的得意少年,“错的是胡人和幕后指使者。”
  “咱们各有立场,不分对错。”霍骁又恢复平常一贯冷着脸的模样,“我不曾怪过你们。”
  其实他小时候有一点点怪过所有人的。那时他想明明他和卫湛一般大,出去了能有什么用呢?后来猎场就成了他日日的梦魇,他在一望无尽地山上逃命,身后永远有人在追。
  霍骁也曾想过当日如果是他被发现,瞎的是他,是不是大家都会对他和颜悦色一些?而不是见着他便用同情的目光打量着,然后唉声叹气。
  不过只是年少时胡思乱想罢了。
  卫夫人擦脸上的泪,心中仍觉愧疚不已。她将霍骁当作仇人,靠着怨恨霍骁的信念度日,对霍骁何其不公?
  可为了卫家为了卫湛,她不得不如此。
  而霍骁却说不怪她。
  看来去沙场这么久,骁儿当真是长大了。
  卫夫人又哭又笑:“我对你不好,老天该报应在我身上,何苦要让人刺杀祝姑娘,害得湛儿的眼睛本有了复明的希望,如今又瞧不见了。”她越哭越伤心。
  卫湛则安慰她道:“无妨,母亲,看来我这双眼睛瞎着对一些人来说是定心丸。既如此,便与它来保卫、霍二家又何妨?”
  他笑得轻快,真实心情旁人无从知晓:“你们看,在这整间屋子,我都能行动自如。”他说着在屋子里走动起来,确实十分灵活,却叫人更心疼了。
  这分明是眼盲多年走出来的心得。
  霍骁骤然发现一个问题:“谁同你们说卫湛的眼睛没希望复明,祝星说她治不好么?”
  卫夫人一愣:“不是你说祝姑娘遇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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