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今天晚上有饭局。”林寒中午午休的时候给林勤发信息，“晚上你自己吃吧。”
  “饭局？要我去接你么？”
  “不用。”林寒回复得迅速，“我应付得过来。”
  林寒这次去是跟着顶头上司一起，去得不早不晚，本来没什么存在感，不过上司应该是有意带着她，几次都喊她过去敬酒，林寒一连灌了三杯，耳后到脖子开始慢慢泛红。
  “到旁边去吃点菜。”上司帮她挡了一杯，低声嘱咐道。
  林寒坐到一旁盛了碗汤，还没喝几口，面前又出现了杯酒。
  “我这杯酒可是第一杯，小林赏个脸喝一杯？”
  林寒看了眼面前的红酒杯，杯身的玻璃衬出自己的轮廓，她缓了几秒起身，没等她碰到酒杯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拿走。
  “她胃不好，这杯我替她喝。”
  林寒侧过脸看了眼突然出现的陆墨，还想伸手接过酒杯，“不用......”
  陆墨侧过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举起酒杯碰了碰，“我先干了。”
  “哎呦，陆总今天怎么会来这儿啊，怎么您跟小林，认识？”
  陆墨喝完一杯，转身看了眼身边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林寒，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我们......是朋友。”
  “陆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您放心，小林以后我好好照料。”
  “麻烦了。”陆墨又倒了一杯，跟说话的人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
  “陆总好酒量，来来来，再来一杯......”
  商业酒桌上最喜欢看见的就是挡酒的戏码，存着心思灌酒的人遇见挡酒的就跟猫见了老鼠一样追着不放，陆墨今天明显是护着林寒，酒桌上的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来陆墨对旁边的人有意思，乐得陪着演个英雄救美的戏码，一杯接着一杯连续不断的灌着陆墨。
  “别喝了。”林寒皱着眉头看着面色通红的陆墨，低声提醒道，“让程旭给你打个电话。”
  “刚才联系过了，没接。”陆墨一杯白酒下肚，辣得直皱眉头，拿起林寒手边的果汁压了压嘴巴里苦涩的味道。
  林寒咬着牙无声骂了句脏话，点开手机联系林勤。
  林勤的电话回得很快，林寒接过讲了几句捂着电话筒侧身跟领导低声商量，“领导，手下一个案子出了点问题......”
  “行，你带陆总先走吧。”上司一晚上都在看陆墨被灌红加白，看得心惊肉跳，巴不得他们早点走，“你先走吧，我帮你挡着。”
  “你还好么？”林寒扶着陆墨，左手搭在他腰上，右手扯过陆墨的臂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胃有点难受。”陆墨脸色通红，呼吸之间全是酒气，他意识剩了三分，怕熏着林寒想扯开点两人的距离，可是又念着林寒怀里软，远了三分又近了五分，整个人恨不得贴在林寒身上。
  “你撑着点，我帮你喊代驾。”
  “林寒，林寒......”陆墨头靠在林寒的肩上，无意识地一遍遍喊着林寒的名字，酒店外的风一遍遍吹过来，吹得他意识稍微清明，眯着眼睛对身边的人笑。
  “你冷不冷，我帮你挡着点。”他侧过身挡住风口，抱着林寒的臂膀又紧了几分，“你靠我近点，我暖和。”
  “我不冷。”林寒皱着眉头抬手将他的头推得远离了自己几分，“你好好站着，抱着旁边的柱子。”
  “噢。”陆墨红着一张脸想着帮林寒挡住风口站得笔直，没几分钟又打回原形想往她身上靠。
  “代驾来了。”林寒忙不迭地走开，将陆墨交给代驾，把送他到副驾驶上。
  她报了地址准备走开，车门还没关上被陆墨一把推开握住她的手腕。
  “明天我可以请你吃饭么？”陆墨坐在副驾驶上伸手握住林寒的手腕，“我想请你吃顿饭。”
  回来这么长时间，他不敢给她打电话，发的短信也石沉大海，他想见她想得发疯，今天是他运气好，正好遇见她的饭局。
  可是好运气就这么多，他怕今天用完了就没有了。
  “我很忙......”
  “没关系，”陆墨不等她开口拒绝，“我可以去你公司楼下的员工餐厅，你午休吃饭的时候见我，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你见我干嘛呢陆墨。”林寒无奈，“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就当是普通朋友见个面，我想见你，想跟你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
  说什么都好，只要你能坐在我面前，能给我一点回应。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没有回应的电话，悔恨和思念折磨着他，耗尽了所有悲喜。
  “明天晚上吧。”林寒禁不住他哀求的眼光，拒绝的话几次到了嘴边都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没办法拒绝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这次回国是存了想见他一面的心思，她知道她还没有忘掉他，出车祸的那天脑子里想的全是他。
  可能是见的世面不够多吧，她恨自己总局限于情情爱爱，拿不起又放不下，于是她去旅游，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多的人，世界那么大，总会有可以忘了他的地方。
  再忘不掉就算了，时间还长，足够她把念念不忘变成习惯熬进骨血里，变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克制成了习惯，再见到回忆里的人也就没那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