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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民怨税赋

  说罢,皇上见着今日这粮仓被烧一事也算是有了解决,便转过头去示意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会意,尖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些日子除了今日这件事情之外,还真是没什么大事了。群臣皆是没有要事禀报。见着如此,皇上当即下了朝去,径自先行回宫了。
  待到皇上走后,群臣也纷纷四散开来,各自离去。顾之衡临走前,颇有几分似笑非笑的看向沈霍,无比嘲讽的道了一句:“今年百姓收成不大好,皇兄缴税只怕会遇到许多艰险。还望皇兄顺利,我先退下了。”
  说罢,顾之衡径自潇洒走去,连让沈霍反应的时间都不留。
  另一边,听着顾之衡所言,沈霍自然听出来了他语气之中的嘲讽,恨得双拳紧握,却碍着群臣皆是注目与他,只能把这些个暗恨按捺下来,不去言说。
  皇上既吩咐,纵使沈霍心里头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是带了一众侍卫,进城缴税去了。
  果真如同顾之衡所言,今年百姓的收成并不算太好,连自己温饱都有些困难,他要去缴税自是遇到了层层险阻。
  自沈霍带着官兵在城中四处缴税,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怨声载道。
  今年要么连日大旱,要么连日洪涝,百姓本就收成不大好,眼下又要缴税,温饱尚且都顾不上了,哪里还能有多余的税粮?一时之间,百姓皆是叫苦连天。
  宫中日子舒坦的很,眼下为着缴税一事出宫,受着风吹日晒,官兵本就耐不住性子,如此更是片刻都按捺不住。不由得对百姓拳打脚踢,借以疏解心中怒气。
  沈霍本来一旁苦口婆心劝说着百姓,不经意间一个回头便看到了这般情景,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愤怒连忙下令,不许伤害百姓。
  “此次本宫带你们前来,是叫你们来帮着一同缴税的,而不是叫你们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饶是沈霍一贯温和,此时面上也不由得带了几分怒气,“若再让本宫瞧见你们如此举动,休怪本宫不客气!”
  见着沈霍如此生气的样子,一众官兵侍卫心里头不服气的很,面上却也只能连声应了,不敢多说什么。
  沈霍这才满意点了头,不再去说其他,只带着一众官兵侍卫接着向前走去,接着缴税。可或许是方才被官兵们打的怕了,亦或是百姓们确实是家中无余粮,沈霍这一路下来,从城南走到了城北,路走了不少,税却收的少的可怜。
  偏偏沈霍宅心仁厚,瞧见百姓一个个皆是贫苦模样,也不忍心如同那些个官兵那般逼问,只能好生劝说一番便离开了去,更是收不到什么。
  如此一来,忙碌奔波倒是整整一天,收获却寥寥无几。眼看着天色一点点暗淡下去,沈霍无法,只能先行带着一众侍卫回到宫中,准备明日再去行动。
  回了东宫,沈霍想着今天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心中烦恼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一旁的何所依察言观色,自是发觉了沈霍面上的不愉之色,知他多半是为今日出宫缴税一事忧心。
  何所依轻缓几步走上前去,一边轻柔锤着沈霍的肩膀,替他消减疲惫,一边温柔小意的关切问道:“殿下可是因着今日出城缴税一事忧心?”
  察觉到肩膀上面不轻不重,力度刚好的揉捏,再听着何所依温柔关切的话语,温热的鼻息缓缓喷在自己肩头。
  饶是沈霍心中着实是烦闷的很,此时亦是消减了不少,不似方才那般烦闷。沈霍微微叹了一口气去,对着何所依如实相告:“确是如此。本宫一想起这缴税一事,便愁的五脏六腑都疼,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说罢,沈霍便把今日出宫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细细同何所依说了。其间,沈霍说着,何所依便竖起耳朵安静听着,不发一言。
  待到沈霍说罢之后,何所依在心中思索了良久,这才出主意说:“太子殿下。妾身心里头有一个主意,或许能解您眼下危机。”
  何所依顿了顿,也不去看沈霍微微亮起的眸子,只径自说道:“与其去百姓家里寻本就不多的余量,不如让官员捐献。”
  说罢,何所依瞧见沈霍似是没大懂自己的意思,当即同他解释道:“今日收成不好,百姓家中多半没有余粮,官宦却有着朝廷每月固定的钱财,想必是有余粮的。且无论如何,官宦日子也比百姓好上许多。叫官宦来捐献,不仅免了叫百姓们怨声载道,也比去城中缴税要来的方便快捷许多。”
  听了何所依的分析,沈霍这才听懂了她的意思,自然觉得甚好。可他在心头细细思索了一番,又有些犹豫,同何所依道:“如此计谋倒是甚好。只是本宫还有一事不解。若要官员们主动捐献,想来绝非易事。如何叫他们心甘情愿的捐献,倒是个难题。”
  何所依方才只是同沈霍提出自己的建议,沈霍所想的这个事情,她还真没有想到。被沈霍这般一问,何所依当即有些愣住了。
  何所依愣怔了许久,苦苦在心头思索着主意。正在心头思索之间,何所依忽的灵光一现,想出来个主意来。
  “百官自是不会主动提及捐献钱财,替朝廷补全军饷空缺的事情。可若是有人主动提及,想必事情便会大不相同。”何所依微微笑了一下,眸间显出几分笑意来,自信满满的道,“妾身眼下且去修书一封给父亲,让父亲带头捐献,百官自会跟从。”
  何所依口中的父亲,自然就是何徽了。何徽身为一国丞相,号召力自是巨大。若有何徽带头言说,想必百官也会跟从,此事亦是迎刃而解。
  沈霍听着何所依所言,心中又细细思索了一番,登时露出来几分笑容,站起身来,紧紧抱着何所依,道:“所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本宫有你可当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被沈霍这般抱着,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身边,又听着他这么说,何所依情不自禁的就羞红了脸颊。
  何所依不由得轻轻咳嗽一声,掩盖住了自己的羞怯,笑着同沈霍道:“好了,殿下您能这么想也是妾身的荣幸。眼下妾身还需快些同父亲修书一封,不然事情出些变故就不大好了。”
  沈霍知道事态紧急,因此也不再眷恋于儿女情长,当即吩咐了宫女去拿笔墨,给何所依修书所用。
  书信很快便写好了。何所依亲自封上口去,唤来亲近之人前去何府一趟,将这信传给了何徽。
  得了何所依的命令,那人自是不敢怠慢,匆匆接过了书信,一路疾驰,来到了何府之上。没过了多少时间,何徽便拿到了何所依的书信。
  这都什么时辰了,所依怎的会给我来信?莫非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何徽乍一收到此信,心中诧异的很,兀自思索不休。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忙拆开了书信,细细看了起来。
  时间匆忙,何所依一蹴而就,并没有写多长。加之何徽一目十行,没过了多长时间便看完了何所依的书信,心中自然也有了定夺。
  何所依是他最疼宠的女儿,往日还没嫁出去的时候,何所依有什么要求,何徽一向是有求必应的。
  只是何所依平日里头太过于懂事,从没向着何徽提出什么要求来,往往皆是自己努力完成。因此一直以来,何徽对何所依都有着一种难言的愧疚。
  眼下见着女儿有求,何徽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只在心中想着不过是些钱财罢了,这些个身外之物或多或少都不打紧。可若是能帮上女儿的忙,自是美事一桩。
  何徽在心中思索了片刻,便有了定夺,也就不再想此事,只兀自把信小心收好,想着明日要如何行事。
  另一边,针对着明日之事,何所依和沈霍也在细细商议着。就在这商议之中,时间一点点消逝推移过去,又是一天结束。
  次日,朝堂之上。百官肃然立着,皇上坐在高位,眼睛皆是专注盯着一人,这人自然就是沈霍了。百官和皇上之所以盯着沈霍,原因无他,沈霍今日所提之事着实和众多官员都有着联系。
  只听得沈霍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昨日儿臣前去城中缴税,只见得百姓各个面黄肌瘦,神色憔悴。问及原因,原是今年庄稼欠收,百姓们连温饱都有些困难。”
  他顿了顿,眸间流露出些心疼和悲悯的神色来,道:“瞧着百姓这般神色,儿臣心中着实是不忍的很。只觉着此次前去城中缴税,是对他们的一种折磨。因此儿臣恳请父皇,可否免了百姓此次税粮?”
  听着沈霍的话,皇上面上照旧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叫人猜不出心中的喜怒:“照着太子这么说,不去向百姓缴税,兵士们的军饷又该从何二来?”
  听着皇上的问话,沈霍照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道:“从小您便教导儿臣,君舟民水,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若因着此事丢了民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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