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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_分卷阅读_63

  盛和帝心里也明白,这事急不得,便长叹了一声道:“好,朕这就走了,珞儿,你好好劝劝昀儿,事已至此,别太伤心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盛和帝朝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门外便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好像是田公公在和盛和帝说话;又过了好一会儿,一阵窸窣声响起,盛和帝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过了很久声音消失了,这下盛和帝才是真的走了。
  景昀站了起来,几步便到了门外,只见台阶上插着几炷清香,下面摆着一个铜盆,铜盆里是已经焚烧殆尽的灰烬。
  想必是盛和帝在此处祭奠俞明钰了。
  景昀抬手将那几炷香拔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拗成了几段,随手丢进了树丛。
  宁珞满面忧色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景昀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好笑吗?这些年来,我只是一个笑话。”
  宁珞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却坚定:“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不管你是什么身世,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的景大哥、我的夫君而已。”
  景昀凝视了她片刻,猝然俯下身去,在她的唇瓣上亲吻了一下。
  “珞儿,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宁珞倚在了他的胸口,双臂紧紧地怀住了他的腰身,低声道:“景大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算是下到十八层地狱,我都是你的珞儿娘子。”
  从那晚开始,景昀便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犀利沉肃的定云侯世子。
  俞明钰停灵三日后下葬,景晟依然卧床不起,所有的事情都是景昀一手操办,接待宾客、披麻戴孝,一切都井井有条。
  头七过后两日,景昀上了本奏折,因母亲新丧,恳请辞去中郎将一职为母守孝三年。
  盛和帝驳回了奏折,羽林卫职责重大,景昀文武兼备、行事果敢,乃大陈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国事重于家事;然大陈孝道为先,念景昀一片孝心,特准再守孝七日再赴公务,同时追封了定云侯夫人为荣德夫人,赐一品诰命,荣宠无双。
  然而朝中众人还是敏感地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盛和帝这几日心境极差,处理政务更见雷霆手段,好些人被斥责的斥责,降职的降职,就连太子和三皇子杨皓也受到了牵连,一个因为身子不见起色,东宫的太医和随身伺候的宫人被降罪打了板子,一个因为举办了一场宴席,请了戏班子和舞姬,结果被盛和帝斥责纵情糜乐,责令在府中反省数日。
  唯有四皇子杨彦,登门祭奠了□□皇后的表妹荣德夫人,并茹素一月以表哀思。盛和帝得知后大加赞赏他的孝心可嘉,一连召见了他好几次。
  而昔日圣眷最隆的定云侯世子恃宠而骄,销假履职后大半月都未得圣上召见,众人都在腹中暗自揣测,是不是荣德夫人一死,定云侯府和明惠皇后的最后一点联系便断了,帝心渐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太子杨湛一连让人来请了两次,想是对这样的状况有些迷糊,让景昀过去商量对策,景昀却仿佛半点都没受到干扰,不动声色地都以母丧为由推脱了,销假履职后在羽林军中成日里和将士们摸爬滚打,悉心操练兵马,布置宫防,羽林军在他的治下,军纪森严,令行禁止。
  宁珞却忧心不已。如果从前的景昀仅仅是感情内敛,那么现在的他好似已经把自己包裹成了铜墙铁壁,他原本有多敬慕盛和帝,现在就有多怨恨,如果不是有定云侯府在,老的老,幼的幼,他可能早就飘然远去,寄情于山水,让盛和帝去后悔上一辈子。
  前世的景昀,是不世出的豪杰,他披坚执锐横扫西北强虏,为大陈的长治久安立下了汗马功劳,难道说,这辈子就因为这莫名而来的祸事泯然众人矣?
  而据景昀调查的结果,出事前青娘的确和瑞王府的人有过接触,难道赵黛云居然事前知道这个秘密,而诱使青娘将定云侯府搅得鸡犬不宁,她和杨彦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她打了一个寒颤,莫名感觉到,前世她死了之后,必定发生了许多她难以想象的事情,以至于赵黛云重生后锲而不舍地接近景昀,未果后才不得不重新选择了杨彦。
  脑中灵光忽然一现,她振奋了起来:卫泗应当也是重生而来,他数次语焉不详,会不会那时候他没有死,而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呢?
  她立刻派人送信给宁珩,让卫泗速到她这里来一趟有事相询,然而送信的人却空手而回,宁珩已经调防,被派往班固城任司马,班固城乃北部重镇之一,所在的应洲是上州,宁珩虽然远调,却连升了两级为从五品,辅佐守备都督负责一城军事,算是极大的重用了。
  卫泗当然也跟着一起走了,宁珞若是要问,只能是书信往来,然而这种机密之事,如何能写在纸上?
  七七过后,俞明钰去世的阴影终于消散了些,景晟的病也有了起色,太子的第三封请柬送到时,景昀再也推脱不了,只好和宁珞一起应了邀。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真累啊,,真想放飞自我去旅游去追剧去各种哈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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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杨湛生性风雅,这次邀约定在了城中蔺兰河的画舫中。宁珞和景昀一上船,便看到了杨彦安坐在杨湛的右侧,而画舫右侧的船舱中有人探出头来朝着他们笑颜晏晏,正是许久不见的赵黛云。
  许是春暖花开的缘故,又许是东宫众人被盛和帝训诫过后越发仔细伺候的缘故,杨湛看上去精神了很多。画舫很大,几名男子坐在甲板上,考虑到景昀的母亲新丧,杨湛细心地准备了些寒食,也并没有请什么丝竹歌舞,只有几个交好的一同喝茶,而女眷则入了船舱一起闲聊。
  杨湛劝慰了景昀几句,又叮嘱他万不可意气用事再惹盛和帝不快。
  “这几日父皇既要操心国事,又心伤荣德夫人之逝,看上去都憔悴了许多,”杨湛忧心忡忡地道,“我身为皇子却不能为父皇分忧,元熹,你得空了便多去探望父皇,开解开解他。”
  景昀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
  杨彦在一旁笑了笑,一边替兄长斟茶一边道:“皇兄也是太过操心,元熹的主意大着呢,你就随他吧。”
  景昀依然面无表情。
  杨湛无奈地看了他们俩一眼:“元熹,四弟都和我说过了,上次余丰东之事他也是身不由己,父皇震怒要求彻查,他已经尽力了。”
  景昀在心中喟叹,太子殿下真是宅心仁厚,一点都不怀疑这是杨彦设的套,等着他们这群人往里钻。他哂然一笑,看向杨彦:“瑞王殿下秉公行事,我一直以来都是很钦佩的。”
  两人四目交接,空中仿佛有刀光四溅,如今这状况,他们在对方面前都已经懒得伪装。
  杨湛心中难过,这二人从前堪称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却形同陌路:“你们别当我不知道,还为上次娶亲的事情不舒坦吧?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女人再国色天香也只不过是女人罢了,哪里找不到一个,四弟不要再介怀了,元熹你也是,别让三弟那帮人看我们的笑话。”
  杨彦挤出一丝笑来:“皇兄多虑了,我如今娇妻美妾,快活得很,倒是元熹,自从娶了珞妹进门,怎么事事都不太顺心,倒要去太清观祈个福转运才是。”
  景昀抬起眼来,锐利的目光仿佛利刃一般在杨彦脸上掠过,杨彦的笑容一僵,握着茶盅的指尖紧了紧。
  “太子殿下教诲得极是,只是我这人有个怪癖,若是情势所迫,断手断足也不足惜,但若让我裸奔却是万万不能的,”景昀淡淡地道,“还望瑞王殿下大人大量,不要揪着我的衣服不放了。”
  杨湛责备地看了杨彦一眼:“四弟,不要胡说了。”
  杨彦哈哈大笑了起来:“元熹,开个玩笑罢了,怎么就生气了。来来来,喝茶喝茶。”
  不一会儿,人到齐了,画舫驶离了河岸。和煦的江风吹来,船舱中的轻纱掠过窗棂轻舞;水面上偶有白鹭飞过,留下几点涟漪,极目远眺,河岸上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灯笼高悬,隐隐有丝竹和笑语传来。
  “今日泽林怎么没来?”太子以前的伴读、太子少傅秦宇安笑着问道。
  “听说今日飞云楼里举行赛诗会,特地请了他去当那仲裁,只怕他温香软玉都顾不过来,怎么会来这里。”
  “泽林贤弟可真是艳福无边啊。”
  邹泽林的文采乃天下一绝,诗作被青楼女子重金争抢着谱曲弹唱,而邹泽林狂放不羁,也和她们相处甚欢。
  景昀抬起眼来看向船舱,果不其然,宁珞面带寒霜,定定地看着河边那排销金窟。他想了想,悄然起身到了窗边,示意宁珞到了船舷旁。
  宁珞出来的时候还是咬着唇气鼓鼓的模样,恨恨地道:“幸好慧瑶没有答应他,要不然还不得在家掉眼泪啊。”
  “就知道你在为这个生气,”景昀失笑,“他去那里只是以诗会友,青楼女子也有好些有才情的,并没有什么苟且之事。”
  宁珞这才脸色稍霁,侧过脸来看着他,眼中带着探究:“你这么了解,莫不是你也是那里的常客?”
  帮邹泽林说话倒把自己也绕进去了,景昀正色道:“我跟着去过一次,只是不喜那里的脂粉味道便再也不去了。”
  宁珞轻哼了一声道:“才不信你。”
  景昀怔了一下,只是看着她眼中促狭之色便明白了,眼中露出笑意:“那珞儿倒是说说,要怎样才肯信我?”
  “回家必要一五一十地将那里的事情和我说个明白再做打算。”宁珞摆出一脸刨根问底的气势。
  “是,夫人怎么说,我便怎么做。”景昀笑道。
  船舱里有人在叫宁珞,宁珞剜了景昀一眼便走了。
  这一眼含嗔带喜,风情万种。景昀靠在船舷上回味了片刻,正想离开,赵黛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世子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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