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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家的小娘子_分卷阅读_133

  自从她那在桌上偷吃食喂狗的毛病被改了之后,胡娇便只能让厨房特意准备了杂粮蒸饼给她,都做成小小个的,让她逗狗玩,她才开心了起来。
  云南郡来往的官眷里,只有刘夫人生了五朵金花,可惜年纪都比许珠儿大,胡娇又不喜刘夫人为人,怕刘家小娘子的想法会影响她家珠儿,而高家小娘子又是个体弱的,这孩子便有几分可怜,只能一个人玩。
  两个哥哥都喜欢往外跑,胡娇觉得自己到底少了童真,两只狗狗倒是能陪她玩,罚完了闺女,也只能想法子让她高兴了。
  许小宝与武小贝陪着妹妹玩了会儿,被许珠儿嫌弃身上臭,他们都骑了一天马,又在马厩呆了好久,身上确实有味儿,先去沐浴了,这才去见胡娇。
  胡娇正在理帐,问过俩孩子今日在外面的情况,才知蒋家有亲戚寻上门来。她当初买这庄子,只是写了契书,付了银子,却没去衙门里办正式的过户手续。那杨管事曾说过,等他主家回乡扫墓之时,再到衙门里办手续。如今听得这蒋家有亲戚来了,便估摸着这蒋家也快来了,只等着哪日蒋家上门来,两家再上衙门正式办手续。
  反正这事儿不急,总归交了银子的,只差手续了。
  孩子们回来之后,胡娇便唤了许珠儿来洗手摆饭,同知大人最近也忙,大家都不指望他能回为一起用晚餐,只胡娇带着孩子们用饭,完了好督促孩子们习字读书。
  虽然小小年纪,这俩小子的时间还是排的满满的。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蒋家祖宅里,蒋文生来了之后,只有蒋敬生的妻儿前来迎接,家是老仆到处寻找蒋敬生,最后才在赌坊里将他拖出来,“二爷,大爷回来了!”
  蒋敬生原本正赌的昏天黑地,一听蒋文生回来了,立刻变了神色,小心问那老仆:“可有告诉大哥我去了哪里?”
  那老仆深知蒋敬生本性,蒋文生回来一趟,过不多久就又要回长安任上去了,他们却是要在蒋敬生手里讨饭吃的,哪里肯得罪他,立刻陪笑道:“二爷自然是出门与人会诗喝酒去了。”
  蒋文生深恨赌博,男人以诗会酒倒也是正常应酬。
  蒋敬生从怀里摸出一小块散碎银子塞给那老仆,让他从街边酒馆里打了半壶酒,边走边喝,又往衣服上淋了些酒液,到得家门前,果然是一副以诗文会酒的样儿,脸色涨红,高声大气一路叫了进来:“大哥……大哥你回来了!”
  及止到了厅里见到蒋敬生,满面含笑,说不出的高兴:“一早盼着大哥来,我算着日子,大哥约莫还有三五日就到了,朋友邀我去喝酒,便去了。”
  蒋文生熟知蒋敬生不爱诗文,但喜欢沽名钓誉,但凡有人邀他以诗会友,他诗是做不出一首来,但酒却定然喝的不少。与他相交的皆是一帮酒囊饭袋,只不过他这二弟生的平庸,蒋家老爷子就想着让他做个富家翁就成,倒也没指望着他能够做出多大成绩来。
  兄弟二人也有数年未见,蒋敬生的妻子请了大嫂去后宅,到了晚上开了个家宴,宴至一半,蒋文生才似想起来一半,问道:“我今日路过城外的庄子,怎的听说你将这庄子卖了给一户姓许的人家?”
  这庄子乃是蒋文生置办,蒋敬生心里有几分发虚,但想到从尉迟大人那里拿到的好处,立刻便心安了起来,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来:“哥哥你不知道,买这庄子的正是州府同知许家,他家夫人是个娇横的,看上了咱们家的庄子,据说要给她家小郎君跑马,我原是不想的,想着这庄子是大哥置办下来的,哪知道被许同知软硬兼施,这才不得已卖了出去!”
  他一副民不与官斗的模样,直听得蒋文生气冲斗牛,一拍桌子,桌是碗盏全都跳了一跳:“许清嘉欺人太甚!亏得年头圣上还嘉奖了他,没想到在地方上却是这样儿!”
  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蒋敬生见哥哥发了火,便似寻到了靠山,大吐苦水:“大哥你不知道,这许同知最会做面儿功夫,私底下不知道收了多少好东西。可惜这云南郡他只手遮天,就算是大哥在京城当官,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是惹不起他们,不得不将庄子出手,想着大哥年底就回来了,到时候由大哥出面,看他敢不敢还回来?!”
  蒋文生乃是正四品的御史中丞,这些年没少弹劾官员,就算是在京城,寻常官员也不会去与御史台的人计较,万一被揪住了小辫子,在朝堂上被喷了,被今上申斥了,那真是得不偿失。没想到回家乡扫墓,竟然能遇上这种事。
  倒是晚上休息的时候,蒋大夫人道:“夫君,此事是不是再打听打听?二弟说的……”她这位丈夫以前是一心扑在书本上,后来出仕了离家里就更完了,对这位庶弟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小时候调皮捣蛋,既不喜读书又不喜习武,人又有几分懒惰。
  但蒋大夫人是妇道人家,带着的丫环婆子们来了一小午,已经打探到蒋敬生极喜赌博,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赌坊里,便是方才在后台,二娘子也是愁眉不展,想来日子过的并不好。
  “难道二弟还能骗我不成?!”蒋文生听到夫人半句话,心里便升起淡淡不豫,“我带着爹娘三弟上任,二弟这些年在家里任劳任怨,守着祖业田产,这原是他自己不喜欢读书出仕,也算不得爹娘偏心。只是怎能因此而淡了兄弟情份,怀疑到二弟身上去?”
  蒋文生对夫人这话颇有几分不喜。
  蒋夫人见他这般固执,便小心道:“不如,我改日让人递个帖子,拜访一下这位同知夫人,见见她有多骄横?!”
  “也好!”
  强龙不压地头蛇,蒋文生想一想,他倒是可以大闹一场走了,但他家二弟却是白身,以后还要在这云南郡长长久久的住下去。
  胡娇接了帖子,约好了日子,等蒋夫人上门,便准备了茶果点心招待。
  蒋夫人此行,原本就只是为了印证自己心中猜想。她自己心里不喜蒋敬生,总觉得他那副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的样子就透着不可信,又听得家下仆人背底里议论,暗中觉得他卖了蒋文生置办的庄子,说不定便是自己外面赌债太多,这才把手伸向了家里的产业。
  及止见了胡娇,二人各叙年齿,胡娇不知她所为何来,只在花厅里招待,谈几句长安风物,见这位蒋夫人似有心事,她想着买了蒋家庄子,理应与蒋家再无牵扯,怎的蒋家夫人还能上门,索性开门见山:“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蒋夫人总不能直不愣登问她:我今儿来就是想见识见识威逼买走了我家庄子的人有多骄横的!
  唯有含糊道:“我与夫君在任上,这几日才回来,家里还留着二弟夫妇一家,想着二弟对夫人多有得罪,瞧在我家夫君面上,还望夫人能够不予计较!”
  许清嘉是从四品,蒋文生是正四品,说起来还差了一阶,且蒋夫人这话说的语焉不详,胡娇却不喜拐弯抹脚,“夫人言重了!我与你家二爷只在买庄子的时候见过一面,蒋二爷对我并无得罪,却不知夫人这是从何说起?”
  见她一脸茫然,蒋夫人便有几分了然。
  恐怕这事还真跟她猜测的差不多。
  只不过……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让她家老爷与其去相信一个外人,他肯定还是倾向于相信自己兄弟。
  许夫人与胡娇见面的当日,尉迟修前来蒋府拜见蒋文生。
  他自蒋敬生处得知蒋文生回来的消息,便立刻让尉迟夫人准备了礼品,准备前来拜访。
  按道理,有京官前来云南郡,许清嘉这位主官与辖下属官一起宴请蒋文生才对,但尉迟修心中另有他意,便自己前来了。他与蒋文生在京里原就是旧识,只不过并不亲近,只算得上差不多知道这位的品性,但不在一个阵营的关系。
  御史台虽然暗底里也有几个阵营里的正常,但明面上却是独立于官员之外的检察机构,没事儿御史台的官员都不会与其余官员套近乎。
  蒋敬生在家里见了尉迟修,便装作初识,郑重上前去拜见。
  尉迟修曾有言,蒋文生在长安城中什么事情没见过?若是蒋敬生露出与他特别熟悉的关系,这位御史中丞大人少不得要猜测这其中的缘故了。
  因此二人早就商议好了。
  蒋文生却不知他二人这一层关系,与尉迟通判聊起云南郡政务,又提起京中朝堂。尉迟修也是从长安而来,哪怕不触碰任何阵营,就算是聊些安全话题,也有许多共同语言。又有蒋敬生在旁凑趣,索性摆了一桌酒菜上来,宾主尽欢。
  蒋夫人回来的时候,蒋文生已经喝的有七八分醉意了,她原本还想与丈夫好好谈谈,哪知道他都醉成了这般情状,还叹息着:“在地方上做官,到底不似京里。”听尉迟修的只言片语,他便猜测这尉迟修被许清嘉完全压制了,恐怕那位许同知倒是个强硬的人。
  “许大人……到底年轻气盛,对权欲心还是重了些,一心想着为民造福,却让本地百姓不种粮食只种药材,拿着大好耕地去种药材,能不能赚钱还两说,万一碰上灾年……”
  尉迟修言谈之间,是对云南郡的未来深深的忧虑。
  “今年只有九县开始种药材,听说明年……却是要全州郡推广的……年轻人好大喜功,这真是让人担心……”
  哪怕蒋文生不在其职,也觉得云南郡被许清嘉只手遮天,不是什么好事儿。
  况且让农人将耕地作了药田,就算是有了银子,难道不吃饭了?
  蒋文生觉得,他身为云南郡走出去的官员,必然不能坐视不理。
  许府里,许清嘉泡在浴桶里,闭目养神。胡娇手底下轻柔,拿皂荚水浸了头发,替他洗头发。一下下轻轻抓着头皮,许清嘉舒服的都快睡着了。在衙署里坐了一天,大家就明年要不要全面推广药材种植而商议半日,最后还是没定下来。
  这件事情已经商量了有一阵子了,就连通判尉迟修都懒的出席了,听说最近他在家品酒,去年尉迟夫人酿的酒已经开坛了,还说要给州府官员送一些,让大家都尝一尝。
  这位通判大人如今似乎对州郡事务完全撒手不管了,许清嘉有时候也猜不透他心里如何作想,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只盼望着这位通判大人不要来给他捣乱便好。
  御史中丞大人驾临云南郡,中丞夫人来亲自来许府,许清嘉知道以后,与属官商议一番,向蒋文生下了帖子,在会宾楼订了宴席,要宴请这位御史中丞。
  去送帖子的差役道蒋府收了帖子,许清嘉便着人准备。
  宴饮当日,众官员下了衙,都回家换过了便服,全部赶往会宾楼,等待御史中丞露面。
  今日尉迟修倒是难得出席,还带了两坛子酒,“我家夫人新酿的酒,正好请御史中丞大人也尝一尝我家的酒。”
  大家如今对这位通判大人整日泡在酒坛子里都已经习惯了,反正他与许大人互不干涉,不影响整个云南郡的政务,相处的还算和谐。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很晚,酒楼将菜做好了端上来,都放凉了,还不见蒋文生的面儿。派出去的差役去蒋家请人,却吃了闭门羹,云南郡的官员心里对这位御史中丞大人的印象瞬间糟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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