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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家的小娘子_分卷阅读_149

  新来的这位傅府君似乎是个不错的官,才来了几个月,便继续大力推行汉学,又鼓励九县农人重新栽种药材,并向药农保证,到时候定然能带着药商前来收购药材,而且价格由药商来定,官府不会出面干预。
  药农们半信半疑,但到底前年的利润在那里放着,最后都在种完了粮食之后开始种植药材。况且也有些药材是年份越久越好,野地反正荒着也是荒着,若是今年的郡守再如尉迟修一般贱价收购,大不了他们就一直在地里种着。
  傅开明接过许清嘉留下的摊子,做的越久,听从僚属的汇报越多,心下对这位许榜眼就越佩服,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直恨不得捉着这位许同知促膝长谈一番,也好就整个云南郡未来的发展做个全面的深层次谈话。
  云南郡历来是夷边,本朝灭了南诏之后,接过云南郡这副担子,却对此地并不重视。首先此地百姓语言不能,不得教化,此外本地又穷,粮食产出不多,银矿倒是不少,只算间接弥补了一下产粮不足的窘境。最不好的一点便是,因为不好教化,而且百夷诸部又比较彪悍,本朝对待云南郡的态度历来是安抚为主,打压为副,就从来没想过第三条出路。
  没想到,这一难题却被许清嘉给解决了。
  试想一下,如果将云南郡建成大周国药材大型基地,到时候本地夷民通了汉话,日子又过得富裕了,谁还喜欢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去拼命?
  老百姓活着从来目标简直,只求吃饱穿暖,有安稳日子过,假如手里再有余钱,那就更美妙了。谁还喜欢刀兵之灾?
  就算是夷人,也脱离不了这种基本生活需求。
  傅开明看得明白,就更觉得许清嘉对云南郡的定位没有错,甫一上任就将云南郡又扳回了原来的轨道,一切都按着许清嘉在时的构想进行下去了。
  传旨官员急行一月,终于在月底来到了云南郡府。
  傅开明吩咐下去摆香案接旨,待听得尉迟修全家男丁处斩,女眷发往军中服苦役,家产抄没充公,从犯刘远道处斩,家产充公,家眷亦发往军中服役,汤泽全家流放,他自己尚且没怎么样,只在心中感慨自己也做了回青天替人伸冤,他身后的高正已经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诚意十足!
  等到传旨官员问起许清嘉来,傅开明也表示不知道。
  他恰巧与那传旨官员相熟,便笑着问那官员:“许大人平了冤,原本应该官复原职的,只是……”今上也没道理频繁调动一州之首的道理。
  那传旨官员笑道:“圣上说了,许大人就算不能做郡守,同知却也委屈了他,就将他升做了通判,还来云南任职。许大人在云南做出了政绩,他又对这里熟,怜恤夷民百姓,正好监督傅大人好好为官!”
  傅开明顿时苦着脸笑了起来:“圣上……圣上怎么能不信我呢?”又如释重负:“反正如今许通判也不在云南郡,不知所踪。他一日不上任,我就可以先胡闹一日!”
  那传旨官员不禁笑出声来。
  当今皇后乃是傅家幼女,便是傅开明的小姑姑,他小时候还在宫里玩耍,跟这位小姑父熟的很。那时候人小胆大,发过豪言壮语,说是将来要当大官,当好官,此话成年以后常被今上拿来打趣傅开明。
  纵如今傅开明已在外为官十几年,不肯回长安搅和进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可是该知道的他还是知道。倒是今上对这位皇后的外甥也是极为看重,丝毫不因他是傅家人而对他有所防备,回京述职之时,还常开他的玩笑。
  傅开明是被皇上打趣惯了的。
  话虽如此,转头傅开明还是从自己身后叫过一人来,指着他道:“孟大人,这位倒是知道许大人踪迹,要传旨少不得你们还要往江南跑一趟了。”他拉出来的正是高正。
  高正一听还能跟许清嘉共事,早就喜笑颜开,不知如何是好,听得上峰让他带人前去江南,便恨不得立时三刻就出发:“孟大人,下官几时陪您出发?要不下官回家拿些银子就走?”
  傅开明见他说这蠢话,都忍不住抚额而笑,恨不得告诉孟大人,这蠢货不是他手底下的官吏。见孟大人笑而不语,傅开明忍着踹他一脚的念头,咬牙道:“孟兄见笑了!我这下属……呃,有点失心疯!”
  孟安潜笑的更厉害了:“嗯,傅贤弟不必解释,我知道你们云南郡专产失心疯的!”监狱里不还关着一位嘛!
  这旨意他在这里读完了,还要去监狱里传旨呢,好歹尉迟修死也能死个明白。
  傅开明瞪他一眼:“孟兄再瞎说,回头抄了尉迟家,他家里可是有好酒的,小心我一坛子都不给你喝!”
  高正挠头,看着上峰与孟安潜携手而入,言笑晏晏,似乎方才……他被人骂失心疯了!
  孟安潜在衙署喝了口茶,就带人前去狱中宣旨,这次就不必摆香案了,只是走个过场。
  尉迟修听得家小发配,自己秋后问斩,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之前他还一直寄希望于座师贾昌,希望他能够救自己一命,哪知道贾昌在此事上独善其身,任由自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反倒是旁边相邻的两间囚室里,汤泽双手捂脸低低哭出声来,想他十年寒窗,落得这般下场,自己也觉不甘心!
  而之前一直痴痴呆呆的刘远道此刻终于不再疯了,只静静坐在那里,好像突然之间就开了窍一般。
  等到传旨官员都从牢里出去之后,刘远道忽然扑过来,目光凶狠朝着尉迟修咆哮:“尉迟狗贼!都是你害我家破人亡!都是你!”
  尉迟修万念俱灰,抬头凉凉瞧他:“刘远道,你这会倒是不疯了?!就算是你疯了,下场还是一样,又何必装疯卖傻,徒惹人恶心?!”
  从他前去刘家搬银子被熏吐了回来之后,左思右想,直觉这是刘远道在装傻,可是就算是他拆穿了刘远道装疯卖傻,也与事无补。
  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刘远道还在咆哮:“尉迟狗贼,你过来老子非得掐死你!!”他努力将胳膊从栅栏里伸了过去,试图掐住尉迟修的脖子。尉迟修起先看着他咒骂咆哮,还在伤心自己即将到来的下场,可是忽然之间心中那份不甘便转为怒气,冲到栅栏旁边,双手握住了刘远道左臂,朝外狠狠一撇,只听得一声惨叫,刘远道的胳膊生生被他折断。
  惨痛中的刘远道就跟负伤的野兽一般,竟然在巨痛中挥动右手,直抓向尉迟修的眼珠子,顿时将他左眼给抓伤,尉迟修也是一声惨叫,双双朝后退去……
  正在为自己而伤心哭泣的汤泽对隔壁囚室发生的事件漠不关心,狱卒过来瞧见这般情形,不由摇头叹息:“都没几天好活头了,竟然还不肯消停。”也只是叹息,竟然不曾叫大夫来替二人医治。
  幽暗沉闷散发着霉味的监狱里,只传来一声赛一声的惨叫,听着让人毛骨悚立,还当哪名重犯被用了刑。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许清嘉到达苏州府的时候,看到高正来信,得知云南新任郡守替他洗冤,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出去陪着孩子们练了一趟拳法,回房去抱着小闺女玩了一会儿。反倒是胡娇看他状态不对,不由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瞧着你精神比较亢奋呢?”
  “我哪里亢奋了?”他笑眯眯去逼问老婆,胡娇莫名觉得他这笑容奸佞,待要推他,他怀里又抱着许珠儿,不好出手,只能试图用目光将他逼退:“你再过来?你再过来我可使狠招了啊!”
  许清嘉将许珠儿交给旁边的小寒,小寒抱了许珠儿就往外窜,按照以往的经验,接下来就是老爷跟夫人的亲密独处时光了,她们这些丫头在旁边等着确实碍眼。
  许珠儿伸着小胖爪子努力去够她爹:“爹爹抱!爹爹——”喊的就跟生离死别似的。
  小寒的脸儿更红了。
  房里人都撤了,许珠儿的呼唤声还在院子里,渐渐远了,听得小寒在哄她:“……奴婢带着姐儿去瞧瞧轩哥哥在做什么好不好?”许珠儿似乎被她给哄住了。
  许清嘉逼上来,将老婆挤到墙角,故意拿手去蹭她胸前柔软:“夫人不是要来狠的吗?来吧!”
  胡娇提起膝盖,叹了口气又放下了,这关系到她以后的幸福,还是不要瞎胡闹的好。至于给许清嘉一点教训,也有旁的法子不是?
  她正欲行动,许清嘉笑眯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给她,“夫人瞧瞧!”
  胡娇接过信来,一目十行看完了,许清嘉正欲向老婆表示他沉冤得雪,却见这从来凶悍的丫头忽然之间泪满眼眶,就那么毫不防备的哭了起来,泪珠儿扑簌簌而下,就好似开了闸的水,忽然间激流而下,当真可怜。
  他倒是被吓了一大跳,戏弄老婆的心思也没了,立刻将她拉到怀里来,轻拍着她的背:“阿娇这是怎么了?告诉为夫,谁欺负你了我给我出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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