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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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9日下午，吃了五天闭门羹的俄国驻华全权公使库曼，在得知王辰浩出府后，立即赶来直隶总督府。
王辰浩早就算准他会来，因此索性就在直隶总督府跟他谈判。王辰浩是全权对俄事务大臣，李鸿章和杨士骧二人列席旁听，因为知道王辰浩的大致计划，所以二人心里都有准备。
“这几天因为处理家务事，所以怠慢了公使阁下，还望公使阁下不要介意。”
“王大人离家这么久，可以理解。”
开场白总是要有的，库曼明知道王辰浩是故意的，但也总算是有个台阶下。库曼没带翻译，他说的是标准的中文，可见他是个中国通。
“一年不见，倒是公使阁下您消瘦了很多，定然是国事操劳所致。”
王辰浩表面上对库曼表示关怀，实际上话里有话。
库曼岂能听不懂王辰浩的话外之意，倒是惊叹一年不见，眼前的年轻人在政治对话上面已经老练了很多。
“多谢王大人关怀，如果能够早日结束贵我两国的战争，相信你我就不用再为此操劳了。”
库曼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两国的和平谈判上面来，而王辰浩也不想跟他继续扯没关系的话题。
“战争是由贵国无礼先挑起的，公使阁下难道不想道个歉缓和一下气氛吗？”
王辰浩首先发起刁难，只是库曼对这种政治手段已经习以为常。
“不论战争胜负，我们双方都会各执自己的立场！”
库曼是坚决不会道歉的，哪怕打了败仗。站在他的立场上，向懦弱的清帝国道歉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王辰浩于是道：“既然如此，那么不妨说说你我的立场，看看我们之间的立场有没有交集？”
库曼点点头，于是道：“我觉得我们两国之间可能是误会了，本来一件小小的冲突如果处理得当是不应该爆发大规模军事冲突的。我建议我们双方罢兵言和，恢复到事件爆发前，贵我两国的友好状态。”
王辰浩笑道：“看起来我们之间的立场有交集了！我也赞同罢兵言和！”
库曼微笑着问道：“原本贵我两国早该在半个月前便可以递交合约结束这场战争了，但王大人带头反对。我想知道，王大人到底对于合约那款那条不满。”
王辰浩回答道：“这场战争是贵国挑起的，我们不会答应任何出卖国家主权和领土安全，影响国家威严的条件。”
库曼问道：“那王大人现在是全权大臣，您的意思是？”
王辰浩说道：“贵我两国无条件结束这场战争，恢复至冲突前的状态。贵我两国签署的所有条约，都得重新考虑，但凡是不平等条件，强加给我国的不平等条约都得重新商定。至于双方赔偿和附加条件，我觉得没有必要。”
库曼眉头一皱，说道：“恢复至战前状态可以接受！但已经签署的条约怎可以作废？而且这次战争，我国军队为了帮助贵国百姓进入文明社会而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贵国总得有所表示吧？”
王辰浩冷笑道：“看起来库曼阁下还没有明白现在的形势！我不得不提醒你，贵国海军先后在大戢洋和东大洋海战中失利，损失了五艘主力舰，并失去了黄海制海权。贵国陆军也是表现不佳，奉天会战后，贵国在远东的陆军精锐已经损失殆尽，我军已经收复了失地，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谈判筹码？”
库曼嘴角抽搐一下，这段时间俄军在海陆两面上都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和打击，确如王辰浩所说的那样，已经没有了谈判筹码。
不过，库曼心中早有准备，于是强自笑道：“这点儿损失对于俄罗斯帝国来说，算不得什么。我国雄兵几百万，战舰上百艘，如果王大人执意要打的话，恐怕以贵国现在的军力，根本不堪一击。”
王辰浩哼了一声，道：“我朝四万万同袍，朝廷已经下达了动员令，目前已有数百万大军集结待命。贵国虽然也有百万大军，只可惜他们远在欧洲，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要我一声令下，不出月余便可以占领阿穆尔、滨海全境，等到贵国军队万里迢迢赶来时，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库曼冷笑道：“贵国的数百万大军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甲午一战，贵国军队的战斗力全世界都知道，不堪一击。这次如果不是王大人您训练的北洋陆军苦苦支撑着，恐怕现在我军已经达到北京去了。你们充其量就只有北洋八镇而已。”
王辰浩笑道：“贵国现在在远东的兵力恐怕不过两三万人而已，我有北洋八镇十万大军，足以形成局部优势。就算一个月打不下东西比利亚，半年时间总可以了吧？而贵国大军调动必须要铁路才行，否则一年半载也休想增援至远东。”
库曼顿时无法反驳，他深知西伯利亚铁路没有建成，俄国百万大军远征中国就是个笑话而已。但他依然继续反驳道：“没有铁路，我们的军队不是照样调到远东参战了吗？哥萨克骑兵团、阿富汗兵团就是例子。”
王辰浩顿时嘲笑道：“哥萨克骑兵团不过是一群不敢正面跟我们作战的懦夫而已，只会去攻击我国的无辜平民，如果贵国继续让他们这样袭扰我国国民的话，不但得不到国际舆论支持，更只会把我国逼到和土耳其帝国一样的境地上，跟贵国打上个几百年战争也不罢休。至于阿富汗兵团，他们能够在半年内抵达，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携带大量的重武器。也正因为如此，在我们北洋陆军面前，他们不堪一击。所以说，贵国的百万大军若是都不带重武器过来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再打一场。看看你们的军队多，还是我们的子弹和炮弹多。”
库曼顿时脸色很难看，强笑道：“我哥萨克骑兵团之事恐怕是误会，我会立即通知他们，如果真的攻击贵国平民的话，我会全力制止的。”
王辰浩笑道：“最好快一些！朝廷已经调集三十万蒙古骑兵准备会会你们的哥萨克骑兵团，相信就算你们的哥萨克骑兵团三头六臂，区区两万来人也难以抵挡吧？对了！我想公使阁下很清楚，贵国的重心在欧洲，若是倾国来攻我们，难道就不怕德国、奥匈帝国和土耳其帝国等国趁机发难？ ”
库曼顿时心惊，暗讨这个王辰浩果然不可小觑，竟然对俄国周边的局势了如指掌。事实上，俄国不敢全面发动对华战争，其中一个因素就是俄国周边环境危机重重。沙皇俄国自打获得欧洲警察的称号那天开始，就得罪了一大批国家。俄国周边安全环境堪忧，德国和奥匈帝国结成同盟，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跟英国、意大利等国家联合对抗俄国，而自大的俄国在外交上依然强硬对待这些国家，造成周边安全环境迟迟没有改变。因此，沙皇尼古拉二世在跟俄国大臣们商议对华发动全面战争时，其中一个阻碍因素就是一旦俄国大军开赴远东，那么俄国在欧洲的兵力势必空虚，这是十分危险的。因此沙皇决定先改善欧洲的国际环境，取得邻国的信任后才可以对远东用兵。
库曼心中叹口气，但嘴上依然强硬的说道：“贵国海军取得制海权只是暂时的而已。我国增援舰队即将抵达，到时候实力大增。其中伟大的西索亚号战列舰在远东是无敌的，你们的战舰无法击沉她。虽然你们击沉了我们的留里克号，但比留里克号更加强大的俄罗斯人号则是你们海军的噩梦。”
王辰浩笑了笑，知道库曼在做最后的挣扎。于是也拿出了他的杀手锏，道：“贵国的增援舰队至少还得两个多月才能抵达远东。在这两个月时间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如果我调太平洋舰队和北洋水师攻击釜山，或者攻击海参崴，贵国远东舰队是无法阻挡的。相信，当贵国的增援舰队抵达时，会看到贵国的海港全部被毁，她们甚至连栖身之所都没有。况且，贵国的增援舰队航行大半年时间，舰体必须进行检修后才可以作战，到时候没有船坞会给她们维修，如果到别国船坞去维修的话，只能被中立国扣押直到战争结束前，她们都无所作为。”
库曼紧张道：“你敢袭击海参崴？”
王辰浩笑道：“你决得我不敢吗？”
库曼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王辰浩有那个能力。于是说道：“我希望王大人能够慎重。如果您袭击海参崴的话，只能够让这场战争走向更加危险的边缘。战争将会不可逆转的扩大，到时候以帝国皇帝的脾气，他不会罢休的。”
王辰浩点点头，道：“只要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就好！否则我也没办法！”
库曼心中叹口气，在军事层面上，他已经无法跟王辰浩辩驳，讨不到任何便宜。于是只能在其他方面想办法。
“如果不是我们的帮忙，贵国辽东半岛在中日战争中就会被日本割占。我们俄罗斯帝国皇帝怜悯贵国只遭遇，帮助了贵国，这个人情贵国不会不记得吧？”
王辰浩心中暗道，这家伙开始打感情牌了。于是说道：“没错！贵国帮我们要回了辽东半岛，我们很感激。因此，这次我才没有下令乘胜追击。你知道吗？如果我下令乘胜追击，现在恐怕已经打到海参崴了。而且我们是非常有诚意的，而且贵国在我们手里还有数万将士们作为战俘，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待遇。”
库曼见嘴上说不过王辰浩，而且也讨不到任何的便宜，于是口气也软了下来，说道：“我们可以接受无条件停战议和，但废除之前缔结的合约一事，希望王大人重新考虑我国政府的立场和国民的感受。”
王辰浩其实就是漫天要价而已，他不可能什么条件都不提就跟对方无条件停战。王辰浩心中更是清楚，眼下不能把俄国人逼急了，同时也从国际大局着想，暂时还得让英俄矛盾作为远东地区最大的矛盾才行。
想到这里，王辰浩故意做出极不情愿的表情，说道：“好吧！为了感谢贵国当初帮助我们要回辽东半岛，废除之前缔结的合约一事，我就不提了。其实这条也不是我国的本意，我们还是本着对俄友好的态度，都是某国看贵国不顺眼，我们又拿了那个国家的好处，因此才会在这个问题上刁难贵国。”
好吧！王辰浩这话一出，顿时把英国人给卖了。
对于王辰浩的给英国人栽赃陷害，旁边的李鸿章和杨士骧强忍着笑出来，心中暗叹王辰浩这招实在是妙。
库曼在政治上嗅觉敏感，王辰浩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英国，可是他的话很明显就是指英国。看俄国不顺眼，又帮助王辰浩的国家只能是英国。
“该死的英国佬！”
库曼不由得骂了出来，他是用俄文说的，王辰浩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是在骂英国人。
接着，库曼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说道：“王大人所言极是，此次冲突是贵我两国之间的误会。我同意无条件停战，王大人之前反对的关于修路、开矿、开放边境海关等，我们都不在要求。只是，我希望王大人能够有所迁就一下，略微做些赔偿，因为俄国政府和沙皇陛下需要向俄国国民做些解释，否则很难对国民交代。”
王辰浩明白，尼古拉二世登基未稳，加上死要面子，如果不给他们一些好处，恐怕谈判还得磨蹭下去。王辰浩虽然有钱，但是维持战争状态实在是太过耗费国力，因此能够早日结束战争状态最好不过。
不过，俄国人要面子，王辰浩也不能给国人丢脸，否则他也不好面对自己的部下们，也无法面对国人的问责。
王辰浩眼珠一转儿，顿时计上心来。
“这样好了！我们支付贵国100万两损失费，但贵国要归还1864年《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中规定的，将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和斋桑卓尔南北44万多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
库曼愣了一下，暗道这个王辰浩真是一点亏也不想吃。
“这不行！这也太便宜了！500万两！”
“200万两！再把1858年，《瑷珲条约》中规定：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60多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还给我们。”
“你这哪是让我们有面子下台吗？”
库曼忍不住道出了真正目的，只是想找个台阶下而已。
王辰浩笑道：“其实，我们只需要签署一份联合声明，声明这次战争只是误会即可。我们签署两份合约，对我们来说，200万两银子用于赎回《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和《瑷珲条约》割让出去的土地，我们对国民有所交代。你们则称200万两是战争赔偿即可。至于归还这两个条约规定的土堆，你们只需要对你们的国民称这只是看在我们有诚意的份上才把这些土地还给我们的，而你们的国民也不会因此怪你们，毕竟那土地本来就不是你们的。”
库曼犹豫了，王辰浩的提议不可否认是个既能够保住面子，也可以令双方都接受的条件。只是，两百万两银子，太少了。现在银价这么低，两百万两实际上只有十一万英镑而已。
“我可以答应归还《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和《瑷珲条约》占有贵国的土地，但请王大人将资金提升至1000万两。”
王辰浩想了想，突然道：“可以！”
王辰浩话音刚落，李鸿章和杨士骧同时占了起来，杨士骧说道：“王大人，不可！”
王辰浩摆摆手，示意李鸿章和杨士骧稍安勿躁，转向库曼，笑道：“1000万两没问题。不过，贵国被俘士兵多达四万余人，每天吃喝拉撒睡也花了不知这个数。如果算起来，你们可是要反赔我1000万两还差不多。”
“这？”
库曼顿时翻翻白眼，道：“优待战俘是战地公约中规定的——”
王辰浩打断了库曼的话，笑道：“公使先生，我们还不是缔约国！”
库曼顿时无语了，想了想，最后说道：“行！合约中规定你们赔偿1000万两给我们，其中两百万作为赎回《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和《瑷珲条约》中的土地的费用，剩下八百万两作为支付俄军战俘的生活费！”
王辰浩立即伸出了手，爽快的道：“成交！”
库曼顿时变成以个泄气的皮人一般，苦着脸道：“成交！”
王辰浩接着说道：“明天上午9点，我们双方正式缔约如何？”
库曼想了想，说道：“我得说服政府，恐怕得三天时间！”
王辰浩点点头，道：“也行！那我等你三天，过时不候！”
库曼于是告辞，匆匆离去。
李鸿章和杨士骧对视一眼，这次明白王辰浩的真正用意。
“辰浩你这件事办的漂亮！”
“恭喜王大人，这个合约可是实打实占了便宜，《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和《瑷珲条约》当中可以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两百万两银子赎回来，真是太划算了。”
王辰浩苦笑一下，道：“如果不是我们现在还不够实力跟俄国全面开战，这些土地应该不用一分钱都拿回来的。”
李鸿章笑道：“辰浩你这话错了！这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如果用战争解决的话，花费可不知两百万两银子这点儿。”
王辰浩想了想，觉得李鸿章说的有道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