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还有人33

  小县城的街上, 警笛声此起彼伏。
  难为沧海没想到，刚刚还大打出手的三个人，现在能如此团结地绕开警察的包围, 现在挤在一辆出租上。
  “我又不是凶手, 抓我？”
  九曲风涛气的不行：“我看有病吧！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调查一下死者周边的关系。”
  “还有你们两！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也不会被警察发现，刚才差点就被抓住了。”为了摆脱陈且的抓捕, 九曲风涛付出了皮青脸肿的代价。
  不得不说, 这个警察的身手还挺厉害。
  难为沧海：“……”
  他嫌弃地看了眼九曲风涛：“你要是对我们不满，跑路的时候为什么朝这边跑, 还挤上云吞席卷的车。”
  “呵呵, ”
  九曲风涛斜眼看他：“我当然不能让你们好过！”
  说罢，他抬头盯着司机：“他不会报警吧？”
  谁知, 余大山潇洒一笑：“放心，你们这次演的很真实，要不是我看人多年从未走眼, 一眼就知道云警官不是罪犯, 必然是个正直的好人, 否则，我恐怕都要相信你们是真的通缉犯了！”
  九曲风涛暴怒：“你是瞎子吗？哪只眼睛看着他像是警察了？！”
  难为沧海：“怎么？”
  他放慢语速, 道：“刚才还没作够, 非要这趟车开到警察局让你去自首才满意？”
  【弹幕】[柒柒]司机全程最佳
  【弹幕】[长耳朵拉本]我直接笑死
  【弹幕】[包包包]九曲风涛有毒石锤了
  “咳咳，”
  余大山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们了，本来就是个外向的性格，他点开广播, “来听听歌。”
  音乐声渐渐淡去, 显然是一首歌到了结尾。
  主持人标准的普通话念白出现。
  “在这寂寞的深夜, 你是否在想念着什么人，下面一首听众点的张智霖的《自首宣言》，送给每个孤独的人。”
  “其实我知道，
  你为何愤怒。”
  歌声响起，九曲风涛的脸却黑了。
  【弹幕】[虾滑鱼子酱]谁点的歌，我他吗笑死
  【弹幕】[张君雅]哈哈哈哈哈哈九曲扎心了
  【弹幕】[挽花吹雪]《自首宣言》
  九曲风涛的确很愤怒，砸了一下前面的座椅。
  余大山感受到他的愤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咳嗽了几声，换了个广播频道。
  “错过超级月亮的朋友们不用担心，因为在本月的月末，还有一次……啊不好意思，插播一条内容。”
  主持人的声音严肃起来：“近期，和谐小区再发凶杀案，目前嫌疑人在逃，若有线索提供，请拨打报警电话，嫌疑人有三名。”
  “曲涛，男，四十三岁，身高……无业，穿一件暗色羽绒服，面目凶恶。”
  九曲风涛：“？？？”
  “仓海，男，四十二岁，身高……”
  “云吞，男，二十二岁，身高……样貌端正，穿黑色羽绒服，带褐色围巾。”
  九曲风涛：“老子不帅？凭什么他就是样貌端正，我就是面目凶恶？”
  难为沧海听见车后越来越近的警笛声，降低车窗往后面看了眼：“丑不丑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快被追上了。”
  广播结束后，苏席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什么？！你竟然也在通缉令的名单上，你并没有去过曲池的家，仅仅只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为什么嫌疑人当中也有你？】
  【你坚信自己是清白的，但警察却不会信，他们需要时间来调查。】
  【一旦被抓到，你将失去继续追查凶手的机会！】
  【系统】剧情任务有更新！
  【剧情任务】别被抓到！想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找到杀死曲池的凶手（0/1）
  九曲风涛则有些警惕地盯着前面的司机。
  通缉令都出来了，这人要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就是脑子有病。
  “厉害啊！”
  余大山啧啧了几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搞的呢，是不是想测试你们最新的抓捕技术？我听说现在办案抓人，都是用高科技，摄像头监控、消费记录什么的，你们这是头一回这么真吧？”
  九曲风涛：“……？”
  这个司机的智商不对劲。
  余大山看了眼前面：“这小县城没有多大，前面好像有人在设卡。”
  苏席：“陈且应该通知了其他人，他们会在离开这里的路上设卡，拦车查人。”
  出租没敢往前开，停在了路边。
  后面的警笛越来越近，前面的灯光处，显然有警车停着查人。
  这一片很黑，路边的路灯坏了，四周都是田野。
  余大山一拍方向盘：“有了！”
  他看了眼后视镜，警灯越来越近。
  “什么？”
  难为沧海的话刚说完，余大山便起步掉头，朝着旁侧一条小路开了进去。
  过了二十多分钟，前面也没路了，余大山带着三人下车，顺着路往前走：“赵小花家就在这茂村里，我和她是老朋友了，你们躲在这肯定没人想得到！”
  三人到了一栋土屋前，余大山敲开了门，来这儿住自然不是免费的，但苏席最不缺的就是钱，赵小花穿着有些老旧，上面还可以看见缝补痕迹的羽绒服，没带帽子，露出的发丝花白。
  明明没到这个年纪，却好像提前被生活的沧桑淹没。
  她家有几个空的房间，铺上搭个被子，就能让三人暂住一晚。
  院子里有一个猪圈，余大山走后，苏席站在客厅里，随意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桌椅都破破烂烂的。
  墙边的木柜上放着一个相框。
  墙上还贴着很多张奖状。
  赵小花喂完猪回来，洗了洗手：“家里条件一般，你们将就吧。”
  九曲风涛问：“你一个人住？”
  “嗯，”
  赵小花点头，收拾桌上的杂物。
  九曲风涛后退一步，忽然踩到什么东西，背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弹幕】[软绵绵]giao
  【弹幕】[青柘]为什么你可以发语音？
  【弹幕】[晓未央]卧槽什么东西在叫，吓我一跳
  一个黑影从他脚边窜了过去，赵小花弯腰伸手，黑影落在她手里，“没事没事，别怕。”
  三人这才看清，她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猫。
  但这只猫看起来很老。
  眼皮耷拉着，皮毛松弛，刚才的叫声更是恐怖而凄厉。
  “除了我，还有这只猫。”
  赵小花解释了一下：“小黑已经活了十八年了，喜欢到处睡觉，你们走动的时候小心点，别踩到它了。”
  “十八年？”
  难为沧海莫名想起那个猫咪时钟：“很少有猫能活那么久吧，你一直养着它？”
  赵小花点头：“小黑可能也没多少日子了。”
  她苦笑道：“其实它不是我家的猫，是村里一家养的的猫太多了，分家的时候没人要，直接扔到了河坝里，我去捡回来的。”
  “这些年，只剩下小黑陪着我了。”
  这只猫的确不寻常，近二十年的寿命，仿佛成了精怪。
  难为沧海追问：“茂村的人？是哪家？”
  “你们不认识，”
  赵小花将猫安抚下来，带到旁边的破旧沙发上放了下来：“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那家有三个孩子，母亲走得早，父亲又喜欢喝酒，从楼上摔下来摔死了。人死了之后，三个孩子就分了家产。”
  她叹了口气：“房子也卖了，猫也扔了，谁知道他们去了哪。”
  难为沧海问：“姓周吗？”
  “不是，应该是姓薛吧。”
  赵小花回忆道。
  苏席拿起相框，回头：“程小琳和你什么关系。”
  赵小花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快步走到苏席面前，一把抢回了相框：“这和你们没关系。”
  苏席却看着她：“墙上都是她的奖状，优等生，三好学生，每一年都有。”
  尽管那些奖状已经发黄，但她依然保留着这些奖状。
  相框里两个人，一大一小，小孩正是程小琳。
  “之前我提到云柏小学的车祸，你也是这个态度。”
  苏席道：“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你不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她吗？”
  赵小花原本低头正擦着相框，闻言猛然抬头：“你什么意思？”
  “车祸的刹车被人动过手脚。”
  苏席说：“而那个凶手，可能现在还活着。”
  赵小花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她大脑一片混乱，半晌，才后退几步，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向苏席：“你是说，有人故意害死了小琳？”
  “怎么可能，小琳那么聪明，和同学关系也很好。”她有些震惊地喃喃自语起来。
  苏席盯着她的神态看了许久，才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和她的关系了？”
  大概是苏席的话和态度直击要害，赵小花没了一开始的排斥和封闭，她眼圈红了起来，用干枯的手背擦了擦眼泪，才说出了两人的关系。
  程小琳的父母出去打工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留下一个年迈的奶奶照顾她，奶奶靠卖菜赚钱，赵小花也是一个孤儿，没有家人。
  奶奶对人很好，渐渐的，赵小花也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但奶奶的身体很差，还要做农活，起早贪黑地去卖菜，程小琳八岁的冬天，老人走了。
  这之后，就是赵小花照顾她。
  “每学期的三好学生有一百块钱的奖金。”
  赵小花看向墙上的奖状，擦了擦眼泪：“小琳很懂事，得到的奖学金都给我，她努力，上进，经常考全校第一，还说以后读书出来了，要赚钱给我换个好的房子，让我冬天的时候，不会冷的睡不着。”
  “这么好的孩子，谁会害她？！”
  程小琳在她心目中，早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了，可是这样的孩子，却再也回不了家，赵小花知道车祸消息的时候，一直无法接受。
  她的头发，也是这样白的。
  难为沧海叹了口气，等赵小花稍微平静了一些，他才道：“你知道宋星星吗？”
  “好像听小琳提起过，”
  赵小花低头，回忆了一会，声音有些哑：“是她的同学吧，但她提的不多。我想起来了，之前说云柏小学死了一个学生，好像就是她。”
  在难为沧海记忆中的宋星星，完全不像是活人的模样。
  其他的恶鬼，至少在一开始出现的时候都是正常人的样貌。
  那副模样，显然是长期受到虐待。
  难为沧海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班上的同学欺负宋星星，所以宋星星的亲人来报仇？”
  “不可能！”
  赵小花激动道：“小琳不可能欺负同学的！她照顾小黑比我还要用心，她绝对不会伤害同学！她只是想好好地学习！”
  她深呼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
  “一定是班上其他人欺负宋星星，所以对校车动了手脚，那个人是谁？你们告诉我！”
  难为沧海心想你这样子，告诉你你还不得把对方全家都送走了。
  “我们也还在调查……”
  “在你面前是听话的孩子，在学校里指不定什么面目。”九曲风涛说完这句话，差点被暴走的赵小花用扫把赶出去。
  还是难为沧海打了个圆场，“我们也只是猜测，他脑子有问题，你别和他计较。”
  九曲风涛：“？？”
  赵小花看向他们三人：“我不管你们怎么想！”
  她又道：“小琳什么话都和我说，她们绝对没有欺负宋星星！”
  “刘青也是他们的同学，你们可以去问她！”
  难为沧海立刻追问：“刘青是谁？”
  “小琳的同学。”
  赵小花道：“你们如果在调查这件事，应该知道吧。”
  “当年的车祸活下来的学生只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刘青，我也相信刘青的人品，她和小琳以前是好朋友，他们是绝对不会欺负同学的。”
  赵小花沧桑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奖状上，从一年级到四年级，每一年两张三好学生的奖状，贴的整整齐齐。
  唯独缺了六年级的奖状。
  六年级上期的三好学生是云吞，但下期的三好奖状，她再也拿不回来了。
  赵小花捂着脸，忽然哭了起来。
  “小琳是个好孩子……”
  她一边低声哭泣，一边重复之前说过的话，“她绝对不会伤害同学，也不会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她才十多岁，”
  “她把我当亲姐姐，从小她就特别懂事，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买，学校发的钱全都给我，”
  “家里买不起钟表，她上课好几次迟到，我说要凑钱给她买个手表，她觉得贵，当时的十几块钱，她也不舍得买。她每天都起的很早，提前赶去学校门口守着……”
  赵小花泪中带着笑，回忆起来记忆中那个小女孩：“有一天她回来，特别高兴，说学校奖励了她一个卡通手表，手表很漂亮，很可爱。”
  她看向三人，目光变得悲愤起来：“只有恶魔！才会对这样的孩子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