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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医家_分卷阅读_53

  玉石禁不住转头看她,戚相思垂着头,瞧不分明她的神色:“那天的雪特别大,好像好把屋顶都给刮穿,接连数日高烧的阿莺没能熬过去,她死的时候,除了我之外没人在她身边。”
  “玉石,你们齐府的五姑娘,就埋在这儿。”
  玉石动了动嘴,开口的艰难:“姑娘告诉我这些,是为何。”
  “你跟了我半年多,我带你做了那么多的事,难道你不曾起疑。”戚相思抬头看她,笑了,“你这么聪明,我带你去南县的时候你就该有所怀疑。”
  玉石心里不是没有惊撼,那姑娘为什么还要带着她做这些事,还要告诉她这些事,她就不怕她回去之后告诉夫人么。
  “阿莺让我回去齐家,替她和魏姨娘认回弟弟,给她们讨回公道。”戚相思握住胸口的坠子问玉石,“你不觉得这里太寂寞了么。”
  玉石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姑娘想把魏姨娘的墓迁去齐家祖坟。”
  她当然要这么做,戚相思脸上噙着笑意,回头看墓碑:“她们是齐家人,就该回齐家。”
  玉石在齐家当差这么多年,对齐府各房还是有些了解的,尤其是老夫人,把齐家的荣誉和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怎么会答应姑娘把魏姨娘的坟迁回京都去。
  “姑娘告诉我这些......”玉石并不是莲心那样年纪的人,她已经十八岁了,在齐府来说,当差十几年已经算是个老人,她们这些伺候人的,还深刻了解一个道理,少说话,多做事。
  小的时候带她进来的妈妈就告诉她,装傻充愣伺候好主子,到了年纪就算不外放主子也会看着体面给你寻个好的嫁了,笨一点顶多挨骂,聪明的却容易受人忌惮,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我只身一人在齐家,需要个能帮我的人。”戚相思并不掩饰她的目的,看着她目光青澄,“给人做丫鬟,不论多风光也就是个伺候人的活,你离家多年,凭你一个人又如何能改变家里的现状。”
  假如她弟弟要娶亲,家中要大笔银子时,在那个习惯了把女儿送去给大户人家做丫鬟,换取生活好转的地方,她同样不能阻止年幼的妹妹被送走。
  假如有的选,谁愿意伺候人呢,她当年要是没有被带到齐府,现在这个时候她早已经嫁人生子,日子清贫些不算什么,起码自己能够做主。
  玉石嘴角微动,讲不出话来。
  “我不怕死,可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戚相思拿起一把纸钱扔向空中,抬头看它们落下,轻轻道,“所以我也同样也怕死。”
  她能有什么后援呢,靠谁去?从她带着弟弟离开戚家那一刻,从她在万县怎么都打听不到舅舅家的消息,从她在山寨里逃出来,从她到齐家,哪一步不是靠她自己走下来的。
  所以她每次都得赌,赌她自己会赢。
  玉石体会不到那种感受是因为自己从没有经历过,没被抛弃,没流离失所,没死里逃生过,可她心里堵得慌,尤其是想到那天在客栈里看到姑娘的样子。
  “你可以回去告诉老夫人她们。”
  戚相思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草,转头看她,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就好像是在说一件极其轻松的事:“你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那感觉从心里往上都堵到了喉咙,玉石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描述不清楚自己的情绪,她低下头看那墓碑,上头的字模糊不清,显然是刻的时候就偷工减料没做好,而一旁埋着五姑娘的地方连个碑都没有。
  五姑娘已经死了,那她是谁。
  在南县时她们躲在草丛里,那个被姑娘称作是表哥的人叫了她一声相思,玉石张了张嘴,那才是她的真名?
  “你不用急,回京都的路上还得二十来天。”戚相思举着香拜着,蹲下身子插在地上,“你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玉石深吸了一口气:“姑娘为什么选我。”
  “当然是因为相信你。”戚相思把余下的纸钱撒下,回头冲着她笑了笑,半年来她试了她这么多次,知道了这么多的事,现在再想走也迟了。
  太阳升起时山坡这儿热起来了,林子里风吹着,供桌上的蜡烛已经被吹熄,这时田管事和莲心回来了,莲心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手里还抱着两个纸人,满头是汗道:“地儿太远了,从这儿下去好几里路,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铺子卖这个的,还让人新扎的,胶水都没干透呢,姑娘这到底能不能用。”
  玉石从她手里接过纸人拿去烧,莲心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些叠好的元宝银子拿过去一并烧了,平日卷起一阵风,把这些烧尽的烟灰都卷上了半空,老人家说,这是收走了的意思。
  戚相思留在那儿一直陪到了下午,她坐在墓碑旁低头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上总若有似无的笑意,玉石和莲心站的不远处看她,莲心有些好奇:“玉石姐姐,你说姑娘是不是在和魏姨娘说齐府的事。”
  “也许吧。”玉石淡淡道,也许姑娘是想和阿莺姑娘说说话。
  “等我们回去就能搬去四宜院住了,之前与我一同入府的还羡慕我呢,能来内院伺候五姑娘。”莲心声音放低了些,“五姑娘可比其她几位姑娘好相处多了。”
  “这样的话以后不能在府里说。”玉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觉得五姑娘好?”
  “当然好啊。”莲心回答的毫不犹豫。
  玉石看着她微怔,随即笑了:“那你可要对姑娘好一些。”
  莲心点点头,跟着她一起看向那边,戚相思将一包炒干的杏仁果子倒在土里:“阿莺,你放心,下回来看你的时候,我一定带你们回齐府。”
  ......
  祭拜过后她们很快就要出发回京都,这时已经离开京都有一个半月了,惠州城已经入秋。
  一路往京都,天是越来越冷,戚相思一路添着衣服,在通州阳县时已经穿上了夹袄。
  还有三四日就到京都城,傍晚时马车在阳县歇脚,张妈妈腰疼的受不了,还请了大夫过来看。
  伤了腰就该卧躺休息,可马车一路颠簸,回来时比去时还要快,没病的都坐不舒坦,更何况张妈妈这样,可要把她留在惠州城里她又不肯。
  趁着大夫来看的时候戚相思上街逛了逛,阳县和南县差不多大,但因离京都近又临着官道,所以格外的热闹,这时辰满大街都是人,还有来来往往的马车。
  “姑娘您看那儿。”莲心朝着前面指了指,前面集市宽阔的地方是一座庙,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香火也十分的旺,忽然,莲心又惊喜的叫了声,“姑娘您看!”
  戚相思抬头看去,笑了,还真是遇见熟人了。
  庙门口摆着很多摊子,买香烛的的最多,还有买平安符的,奇的是一个算命摊子旁边开摆了个别的摊子,坐着个正经的少年,摊子上挂着义诊二字,桌上药箱布包一应俱全,后头的小厮手里还举着一把伞,用来给少年遮阳的。
  可没几个人上他这儿来,隔壁的算命摊子看不下去了:“小兄弟,你要不换一个地儿,你在这儿我都没生意了。”
  傅容抬手擦了擦汗,转头看他,细细观察了一下他的五官,好心问他:“这位大哥,我看你眼圈发青,唇干病白,不如我替你把个脉如何?”
  “去去去,你抢我饭碗啊。”算命老儿嫌弃的催他快走,这还套用上他的台词了,什么人呢,上庙门口来给人看病。
  傅容被他骂的有些冤枉,一旁小厮看不下去了:“你说什么呢,我家少爷那是为你好才要给你诊脉的,你看你眼圈黑的。”
  傅容忙阻止小厮继续往下说,算命的哼了声不再理他们。
  “你怎么不说人家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涣散呢。”
  摊前忽然传来笑吟吟的一句话,傅容抬起头,一主二仆站在那儿,都在笑。
  “齐姑娘。”傅容觉得很不好意思,那话不就是算命先生才说的。
  “我说呢谁能在庙门口摆摊义诊,原来是傅大夫。”戚相思看了看他这牌子,再看看隔壁算命先生的牌子,忍俊不禁,难怪人家嫌弃他呢。
  “我看这儿人多。”傅容更觉得不好意思了,“过几天就要回去准备考试,这不正好到了阳县。”
  “你要义诊,还不如去茶摊旁边比较好,这儿进出的都是香客,谁不是祈好运来的,谁乐意在你这儿听你说他哪儿不舒服得吃药呢。”戚相思指了指不远处也有不少人的茶摊,那儿的人闲适,也有功夫坐下来慢慢听人说。
  傅容看了眼旁边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立马瞪了他一眼:“老夫可没病!”
  小厮忙给他拆摊子:“少爷,那咱们就听齐姑娘的,去那儿,不在这里跟他呆一块!”
  算命先生瞪他们:“赶紧走。”
  莲心上前帮忙搬了一把,把摊子抬到了茶摊边上,傅容请戚相思在茶摊坐下:“齐姑娘是跟着商队回来的?”
  “我从惠州回来的。”戚相思比较好奇他去了哪儿,“你在哪儿走了一圈呢?”
  “从通州去了咸阳,在永州走了几处,快考试了就回来了。”傅容一路走走停停,都是三四日换一处,最长也不会超过六日。
  摊子支起没多久就有人来问诊了,傅容有些佩服戚相思:“还是齐姑娘有办法。”
  “这哪算是什么办法。”戚相思笑的有些无奈,这就是常识啊,说他呆还真的是呆,庙门口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谁有心思坐下来听他讲哪儿有病,茶摊这儿坐下的都是空闲的,自然能聚的起来。
  “那我先过去了。”傅容起身过去给人看诊,戚相思走出茶摊看向那边,也就是在给人看病的时他才不会显得那么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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