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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跟我回家吧

  红唇微启,贝齿毫无征兆的咬下,又松开,手指悄悄的刮动着护栏上的石质。
  顾傲尘……
  “你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顾傲尘,你怎么了?”料苏天浩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该不会被打了吧?谁敢揍你,我帮你揍他。”
  “不关你的事,我困了,你走吧。”顾傲尘起身送客,准备上楼。夏梓鸢连忙进了卧室,连刚拿的牛奶都一口还没喝,便上床将自己裹在了被窝里。奇怪,她躲什么呢?
  “小鸢,你睡了吗?”门口传来了顾傲尘的声音,怎么连门也不关。
  “睡了。”呸,话一出口,夏梓鸢就有种想要把自己的嘴给封上的冲动,她应个球哦,服了。
  顾傲尘缓步的走进了房间之中,反锁上了门,夏梓鸢皱眉,不解的裹紧了身上的杯子。只听到顾傲尘的脚步一直延续到了床边,拿起了她放在床头柜上还未开封的牛奶。
  “冰的?”
  冰箱拿出来的东西,能不冰吗?
  不过夏梓鸢并没有说,继续保持沉默。
  “小鸢。”顾傲尘叫了她一声,见夏梓鸢没有应,坐到了她的床边。被子捂得这么严实,能睡着吗?
  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被子,夏梓鸢又裹紧了一些,顾傲尘皱眉,索性直接伸手进去提出她了的一只 小爪子,继而将她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顾傲尘,你干嘛?”能不折腾她了吗?本来来姨妈就难受,睡都睡不着。
  “是不是不舒服?”
  “废话,你说呢?”夏梓鸢低吼了他一句,靠着床头,不满的偏过头去。难怪说女生不好惹,来姨妈的女生更不好惹。“有话快说,我快难受死了。”
  顾傲尘搓了搓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问道:“这样会不会好受一点?”
  “也就那样吧。”夏梓鸢嘴硬的说。
  “我去给你煮碗红糖水吧,牛奶就别喝了。”
  “诶,等等顾傲尘,不用麻烦了,我靠着休息一会就好。”
  正打算去给她煮红糖水的顾傲尘又转身回来,问她:“我刚刚和苏天浩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夏梓鸢低笑了一声,语气虚弱的说:“都听到了,你是怕我生气?你不是那样做了吗,我现在好累,我不想说这个。”
  “我知道。”顾傲尘搓了搓手,暖暖的手敷在她的小腹上面,不得不说确实是好受了一点,夏梓鸢脸上痛苦的神情好了几分。
  “暖暖的。”夏梓鸢说。
  “什么?”顾傲尘没有听清楚,问她:“是不是我的手太沉了?”
  “我是说,你的手暖暖,发什么呆呀?顾傲尘,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个方法,是不是以前也对别的女生这样做过。”
  “没,在网上无意间看见的。”
  网上么?要说无意间看见的夏梓鸢不信,要说他特意去查的,夏梓鸢倒是还会相信几分。
  “连这种小事都要瞒着我。”
  “我……”
  “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还有多久?”夏梓鸢问他。
  “什么还有多久?”
  “什么时候走?”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顾傲尘说:“后天早上,天亮就……”顾傲尘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夏梓鸢紧紧地拥入怀中,他半蹲在她的床边,她只需要微微侧身,就可以轻易的触碰到他。夏梓鸢吻住了他没有丝毫温度的薄唇,貌似有一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到了他的脸颊之上。
  “我,我在家里等你。”夏梓鸢泪眼婆娑的说,顾傲尘轻轻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错愕在回忆那一抹柔软的味道。“你会平安无事的吧?”夏梓鸢的要求简简单单的,只要他平安就好。
  “会的,小鸢,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再哭了,我看着心疼。”
  夏梓鸢吸了吸鼻子,说:“抱歉,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睡不好,情绪有些影响……”
  “我让anna来陪你吧?”
  “不用,我自己就行。”夏梓鸢拒绝的很直接,顾傲尘有些疑惑,问她:“不需要叫人来陪你吗?要不然,你去叶朶朶那边住?”
  “顾傲尘,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顾傲尘沉默了,他的手微微动了动,感受着她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身躯,她的体温有些低,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肌肤的时候有些冰凉光滑的触感。这一次结束以后,她们,可以一起拥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了吧?
  莫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感觉到了她的孤独,感受到了她内心之中的寒冷,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还是,从那座与世隔绝的城堡里?究竟是如何才能忍受那样的孤寂,一个人独守一座空城,在一个孤岛之上,被世俗遗忘和唾弃,最终选择了自我封闭。
  “如果一个月以后,我还没有回来的话,你……”
  “瞎说什么呢。”夏梓鸢捂住了他的唇,说:“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好吗?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小鸢,你会后悔吗?”顾傲尘握住了她的手。
  “后悔什么?”
  “后悔跟我在一起,后悔遇见我。”
  “不,我很庆幸,很庆幸能够遇见你。你知道吗顾傲尘,我曾经对郭晓幽说过,‘我可以为任何人付出一切,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以这样的方式来回报我。’不过现在,我想我遇到了。”人人都恐惧恶魔,人人都害怕去面对自己的内心之中的阴暗面,于是选择了隐藏、虚伪、甚至视而不见,安慰自己做出那种自私吝啬的事情的人,不是自己。
  可是,不是自己还能有谁呢?真是,好笑啊。
  夏梓鸢扶额,嘴角有些无奈又好笑的勾起。
  “顾傲尘,你喜欢天空吗?”
  “喜欢。”
  “那你,喜欢大海吗?”
  “喜欢。”
  “你喜欢我吗?有多喜欢?”
  “我喜欢你,比天空高一点,比大海远一点。”
  夏梓鸢傻傻的笑了,握着他的手牢牢地不肯放开。
  “我知道,我们现在已经逐渐接触到了那个组织,可是我不知道,我们的实力足不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与那个组织抗衡。你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我还想跟你一起看日出日落呢,现在的我们敌不过,不代表以后的我们不行。”
  “你放心吧,这次,景蓝桉会跟我一起去。”顾傲尘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别想太多了,到时候为了掩盖身份,我们,就先不联系了。”
  又是这样,夏梓鸢的眸子黯淡了下去,但是她还是坚强的扯着嘴角,说:“没关系的,反正,我们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不在乎这么一点点。”
  “你明白就好,小鸢,我会安排保镖保护你,要待在家里或者去上课都可以,你要小心郭晓幽。”
  “我知道了,我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放心啦。”夏梓鸢安慰他说。
  能出什么事?顶多也就是继续把自己关起来而已。如果郭晓幽真的自寻死路誓不罢休的话,她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其实,大家都有难处,又何必再相互为难呢?
  那一场的烟火盛会,算作是,给顾傲尘他们送行的吧。夏梓鸢的思绪,还停留在她们分手之前,从热气球上下来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有些湿润了,她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心中祈祷。
  “我总觉得,我们要在一起的话,有些不切实际。”
  顾傲尘总是能够听到夏梓鸢这样说,虽然说她对于顾傲尘的信任还是有的,可是她对未来,却不敢妄加肆意的去猜想幻想。有些事情,在回忆里面发生过一次就够了。夏梓鸢说,我总是听别人说,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看这满天的星辰,像不像是,你眼睛里的色彩?”
  “小鸢,你就是我的星辰,但是你并非遥不可及。”
  “记得想我的时候就仰望天空,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在同一片天空下。”
  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房间里也就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人。什么等待?通通都是假的。
  夏梓鸢深呼出了一口气,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微型的窃,听器。我说过,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方式去查,再不济,我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夏梓鸢拒绝了洛梓潼邀请的,去晚会比赛上欣赏洛梓潼的演出,她依旧是那样喜欢特立独行。到什么程度呢?只需要给她一个地址,一把刀,她就可以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偷偷溜走,并且能够不惊动任何人,连最好的朋友也是一无所知。
  “姐姐呢?”
  “不知道,听说是,请了长假……”叶晶晶也是一脸茫然,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请假而已,越到后来越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因为不止夏梓鸢就连顾傲尘也是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
  “顾少,敌方火力压制,但是人数不多。”
  “不要擅自出手,对方有人质,先别暴露位置,撤退。”
  “万一他们更换据点……”
  “扩大包围圈,安插便衣,这段时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顾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景蓝桉拍了拍顾傲尘的肩膀,说:“我们先撤,准备执行b方案。”
  黑压压的人群之中,有时还能看见孩子的身影,这就是,小鸢口中的,地狱么?
  顾傲尘挥手示意大家撤退。
  ……
  “哟,稀客。”
  “老板娘,生意不错嘛。”
  “别提了,前几天有人在我这闹事,哪有你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
  “有人闹就有人赔,正好换一套桌椅了。”
  “小鸢尾,你这张小嘴呀。”老板娘说着,将车钥匙递给了她,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次回来是做什么?a市不好玩了?”
  “回来,取点家伙。”夏梓鸢潇洒的转身而去,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酒吧老板娘的美眸眯了眯,微微有些失神,是她的错觉吗?刚刚小鸢尾说话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是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滴滴,小主人,欢迎回家。”
  “小主人,小主人你怎么不理我呀?”
  “吵死了。”夏梓鸢拍了拍车子的仪表盘,传来了一阵痛呼声。
  “小主人是不是心情不好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别憋在心里嘛,说出来嘛,让我也开心开心。”
  “嗯?”
  “呸,不是,让我也帮小主人您排解排解。”
  “你懂什么?”夏梓鸢摸到了一支香烟点燃,整个车里顿时充满了烟味,她呛得咳嗽了几下,接着人工智能也传来了咳嗽声。
  “小主人你做什么啊?不知道车内禁止吸烟吗?你这样对他人的健康造成危害的。”
  “这车子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人吗?”夏梓鸢动作不太熟练的掐灭了香烟,果然,怎么样都找不到那个人的味道,真是讨厌。她这是怎么了?以为什么困难抽支烟就可以解决了吗?
  “主人,我不算吗?”
  “你算是个人?”
  夏梓鸢回了城堡,拿上了自己的宝贝武器,准备赶往顾傲尘和景蓝桉口中所述的那一个地址。还来得及吗?至少现在,她是没有获得到任何的关于顾傲尘的消息。
  夏梓鸢在组织的外围躲躲藏藏的度过了莫约一个星期,她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去寻找切入口,貌似结果都不太理想。头痛欲裂,在午夜之后,曾经那一段段的回忆总是开始席卷起脑海,试图想要将她刚建立起来的所有信仰信念统统都给摧毁。
  “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是孩童模样的郭晓幽凑到了她的身边,夏梓鸢目光呆滞的玩弄着手里的泥巴和小石子,看着炼化池上空缓缓升起的白烟。
  “什么事?”她问她,声音听起来稚嫩天真。
  “其实也没什么,一个同伴受罚了而已。”
  夏梓鸢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手腕处的伤疤,说:“你帮她说话了?”
  郭晓幽苦笑了一声,说:“这你都能猜得出来。”
  “你身上的伤口,看上去像是刀伤,是那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吧?”
  “我真羡慕你。”郭晓幽点了点头,一手抱住了自己。
  “我?”夏梓鸢自觉无趣的将包裹着石子的泥巴扔进了池中,传来了挺大的一声“噗通”声,下面监管的人立刻晃了晃自己的手中代表着权威和奴役者的鞭子,说:“谁?是什么人往池子里面瞎扔东西?”
  “你猜他下一步会做什么?”郭晓幽饶有兴趣的问夏梓鸢,很显然并没有把自己手上的上放在心上。
  “我猜,离他最近的那个男的,就是整理铁粉的那一个,最先遭殃。”夏梓鸢说着,又朝池中扔了一块泥巴。
  “停手吧,你这样他们今天的劳动成果都得泡汤。”郭晓幽有些哭笑不得。
  “关我什么事?反正本来做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人呐,早就想要解脱了,不过他们又不敢,只好这样每天在屈服和容忍之中度日。”
  “你不也一样么?”
  “我?你把我跟他们做比较?”夏梓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恶魔的笑意,“真是无趣得很啊。”
  她拿起了一旁的硫磺硝石和木炭,对郭晓幽说:“想不想看烟花?”
  “你小心一点,旁边就是焚烧炉,我们可别都交代在这里了……”不等她说完,夏梓鸢的小手拨弄起来,拿起一根树枝用郭晓幽的鞭子分别拴住了两端。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箭法到底有多准。”夏梓鸢说着,用几根细长的木棍,每根棍子上都捆着一样东西。“咻~”
  随着她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一支箭首先插入了面具人的后背之中,疼得面具人惨叫了一声,但是夏梓鸢接下来的动作更快,两箭齐发。郭晓幽眯起眼,上一刻,她还看着那个面具人的鞭子就快要挥打在了男人的身上,下一刻,就听见“嘭”的一声,可怜的面具人的后背就像是炸开了花。
  “好玩~”而罪魁祸首还坐在横梁之上,悠闲地荡着自己的小脚丫。
  “真搞不懂你。”郭晓幽实话实说的,收回了自己的鞭子。“你好好的欺负他做什么,他又没惹你。”
  “因为我聪明呀,你说,秦罄才刚挨了打,他怎么就升官了呢?”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秦罄对化工厂里面的人仁慈,那是我们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怕就可怕在,有人想利用这一点,去讨好上司。”
  “你是说,是他一直在偷偷地通风报信,说秦罄的坏话的?”郭晓幽多少还是有些震惊,她……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最大的受益者么?这个思路,倒是有些相似警方办案。
  怎么看出来的?夏梓鸢摸了摸肩膀上的伤,为了邀功,少受折磨,这种情况下,还不是什么都可以告密的么?为什么?因为,我的当初,就是如今的秦罄呀。
  还记得在面具人审视的目光之下,那个小男孩迫不及待的笑容,他的手指抬起,绝情的指向了自己,缓缓开口道:“就是她,她的背后,没有组织的烙印。”
  这个……混蛋。
  ……
  “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你的家人呢?”她好奇的摸了摸浑身脏乱的小男孩的额头前的碎发,微微弯下腰。
  “我……我的家里人都死了,他们抛下我,嫌弃我是一个累赘,私逃出组织,结果……全部都被枪杀了。”
  夏梓鸢皱了皱眉,已经能够想象得到逃跑的那一群人悄悄讨论时候的言语。
  “到时候趁守卫换班的空隙,我们先这样……再这样……”
  “那个小屁孩怎么办?我们人这么多,带一个孩子也不方便呀,他跑的那么慢,只会拖后腿。”
  “再怎么说好歹也是我们家族唯一的血脉,那个孩子……”
  “你疯了吧你?傻不拉几的,这个鬼地方我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带一个孩子就是累赘,难不成你还要背着他逃跑?你真是嫌自己的活的太久。”
  “那你说怎么办,只要能够逃出去,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之前你说要我想办法去跟那个面具守卫好我也做了,要是逃出去,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知道了知道了,屁话真多。”呸,不就一破鞋吗?还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等老子出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甩了你。
  “妈妈……”小男孩委屈的哭道。
  女人有些动了恻隐之心,被男人给揪住了头发,警告说:“孩子还会有的,但是我们的命只有一条,要是逃不出去,我们全都得玩完。你要是舍不得的话,那你就别走,留下了跟这个孩子待在这个鬼地方吧。”
  “不,不,我错了老公,带我走,我们一起走。你别把我留在这里,我怕,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女人在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被男人给拖走了。
  带什么孩子,就是一个累赘,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这个地图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对了,既然做都做了,要不然……老头子也这么老了,出去也活不了几年,到时候在电网门口的时候,一定会有放哨的守卫,我们……
  “你疯了吗?那可是你爸!”
  “嘘嘘嘘……小点声,你想想,出去以后就以我们现在的状况,别说是养孩子,连个老人都养不起,我们自己的温饱问题都难解决。老头子走不快,被守卫发现的时候,一定是最先被解决的那个。老婆,我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说是不是?”
  “这……”
  一群人面兽心的畜生,这一场的堵截夏梓鸢也从郭晓幽的口中听说过了,逃往的一百余人中,无一幸免逃脱,比起他们,夏梓鸢算是要幸运得多了。
  在被包围捕捉逼到了一个角落里的时候,她亲眼看着孩子和老人被挤到了那一群人的边缘,再接着是女人,最为安全的中心地带,站着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这就是现实,人性的残酷,多么的真实啊,只有强者,才能够享受最后的生存待遇。
  而最为讽刺的,就是那些想要逃出去的人,最终插翅难飞,被抛弃留下在组织中的人,反而因此捡回了一条命。在那之后,便极少的,再出现有反抗者。
  不过在夏梓鸢之前还有一次,也正是那一次的逃亡,奠定了后来她制定计划的基础。那一次还是算成功的,逃,是逃走了几个人,夏梓鸢和那个男孩,在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逃跑计划,这一次算是无差别的逃亡,大家各自听天由命,能跑到哪能如何跑,手中仅有的,不过是一份简陋潦草的地图。
  夏梓鸢参与了那一次的逃亡,不过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她,和那个小男孩一起。她天真的以为,她们应该算是生死与共的好朋友。
  在听到了第一声的枪响之后,当时的场面混乱不堪,孩童的哭泣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夏梓鸢蹲在了窄小的管道之中,身后就是与她背靠着背的男孩。守卫的脚步声就在她们的周围盘旋,夏梓鸢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在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她看见了一对双胞胎兄弟。
  因为两人的距离有些远,手足无措的弟弟一直紧紧地跟随在哥哥的身后,尽管他的哥哥一直在排斥的朝他挥手,说:“别跟我一起跑,你会暴露我的!走开啊!”
  随着守卫逐渐的靠近,哥哥慌张急了,在警告无用之下,他只好猛然回头,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弟弟。夏梓鸢只听到“嘭”的一枪,弟弟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便倒地了。哥哥以为能够借此拖延一下守卫的时间,没想到,巡查的守卫看也不多看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弟弟,继续去追杀哥哥,后来又是一声的枪响,追寻的脚步声,就再也消失不见了。
  夏梓鸢惊恐之余回过了头,只见在她不易察觉的角落,一只对准了她的枪口,缓缓地压下了。夏梓鸢若无其事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我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边掉队的两个面具人,我们把他们干掉,再借用他们的面具,应该可以回到化工厂。”
  “好。”
  要不是刚刚那两个人,说不定,他为了脱身,真的有可能出卖她……
  夏梓鸢永远不会问他,那一日他将枪口对准自己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在这个地方,自己恐怕是不能够再相信任何人了。因为,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想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这里的人每一日都会被噩梦惊醒,等待着他们的不仅仅只有梦魇,还有殴打过后溃烂发炎的伤口。
  “疼吗?”夏梓鸢细心地为他背上的鞭痕上药,动作很轻,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痛感。
  小男孩摇了摇头,说:“对不起,小鸢,我……我也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们私自藏了枪,所以,我才向他们说……”
  “没关系,不重要了,一点小伤而已,能够活着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小鸢,谢谢你,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嘶……”
  夏梓鸢不知不觉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男孩疼得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抽搐了,夏梓鸢见状立刻松开了手,给他解释说:“你的伤口有点深,你忍着点。”
  “小鸢,小鸢你轻一点。”
  “你忍着点,不这样的话,伤口是好不了的。”夏梓鸢手中的力度,很重,可是她依旧表现得很轻松的模样。好吧,她承认,她是在蓄意报复。她就是忍受不了这种出卖了她以后,还能够如此堂而皇之享受她恩惠的人,你心里的愧疚呢?我忘了,你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不是么?
  你父母要逃跑的事情,是你告的密吧?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原来人性,是可以逐渐的被磨灭的。最后沦落成只知道自己想要生存的,自私的走兽而已。
  “嘶~小鸢,好疼,我真的受不了了,要不,要不我还是不上药了吧?”
  “你确定,那样的话你的伤口会化脓发炎的。”
  “我……我自己来吧。”
  “你在开玩笑吧?小森哥,你不相信我吗?我们可是生死与共的伙伴。”
  小森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的笑容是那样的天真无暇,亦如同她的心和脑子,可以说是单纯的可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感觉到了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诡异,就好似,来自地狱恶魔的微笑。
  小森收回了目光,汗如雨下,怎么回事?他是产生什么错觉了吗?
  “小森哥?”夏梓鸢再次唤了他一句,说:“我给你换一种草药,应该就不会那么疼了。”
  “好……哦,好。”
  我给你挑选好了最好的结局,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吗?那个化工池,就是你最好的归属。从今以后,你都别想离开这里,我要让你的肉体,跟这个地方,彻彻底底的融为一体。
  从此,地狱里少了一个天使,多了一个恶魔。
  “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吗?”
  郭晓幽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愿意敞开心扉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却并不那么的想听了。那一定,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吧?
  “说真的,一百多人逃跑的那次,看到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时候,我甚至都以为我要完蛋了。也许对于某些人而言,我的命,就是那么的不值钱吧。”
  “这一次的逃跑计划,你有几成的把握?”
  “嗯……不到一成吧。”
  “那你还那么信誓旦旦的对他们说……”
  “你听说过公元前207年的巨鹿之战么?秦军在击溃了楚地反秦首领之后,以为剩下的楚国之人不足为惧,便北山攻赵,当时赵王被大军包围,困于巨鹿,而救援的军队就在河对岸,却碍于秦军的兵力强大不敢施救。项羽破釜沉舟,亲自率领全部主力渡河,并且每人只带了三天的干粮,封死了每一名士兵的退路。结果是他的将士们勇不可挡以一敌十,九战九捷,最后俘获秦军统帅王离,杀其副将。如果说,我们,也自封退路呢?”
  “你……懂的真多。”
  “略知一二罢了,我们的逃亡跟起义打仗其实还是有共同点的,流血牺牲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点你我的心里都清楚。与其大家相互抛弃,出卖,倒不如联合起来,我们也来一次破釜沉舟,断了所有人想要讨好组织的念想。”
  “你的意思是……”
  夏梓鸢淡淡一笑,说:“炸毁化工厂。”
  “你,你疯了?你……”郭晓幽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一些什么?亏她也想得出来,炸毁化工厂,那她们这些人,就相当于是被组织判了死刑,一旦被抓到,根本就没有必要向上级指示,直接击毙。
  可是,这,就是她的目的呀。
  郭晓幽细思极恐的看向了夏梓鸢,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样的话,居然是从一个不超过十岁的孩子的口中说出来的。尽管她曾经有意向去考幼师证,可是,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当幼师要给孩子讲这些,关于古代的有名的战役之类的……
  这个夏梓鸢,她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一个孩子就有如此知识量并且思路清晰的从中总结出解决目前的问题的方法,她还仅仅只是个孩子啊,她长大之后,那,简直是不堪设想。
  “只有当这些人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他们才会放弃谄媚放弃卑躬屈膝的巴结和讨好,我是救赎不了这些蠢材了,我不是什么思想家,没有办法通过一场自己的演讲就激励出每个人内心之中的人性。我只能够靠我的行动来这么做,只要炸毁了化工厂,那些想走的,不想走的,为了活下去,大家都不得不走。而且,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存在任何的,跟奴役者通风报信的叛徒。”
  “真有你的。”郭晓幽想着,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看向夏梓鸢的目光之中,也带着钦佩和敬意。“我还想着这群自暴自弃的人没救了,除非有朝一日警方能够找到这里,没想到,你一来,所有的问题居然都迎刃而解了。你这方法,够绝,也够妙。”
  “等警方?那和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人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爱人、家人、友人、警方、保镖,甚至是神明,从来都不会想过依靠自己,在陷入绝望的深渊之后又开始怪,怪别人,怪这怪那,怪这个世界不公,怪神明不曾保佑如此虔诚的自己。呵呵,真是,好笑。我不靠任何人,也不怨任何人,我自己依靠自己,就算是遭遇不幸……也就,那样吧。反正,出不出去,对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我叫上秦罄一起吧。”
  “随你。”
  “小鸢,其实,如果可以一起活着出去的话,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的。”
  “出去以后……我希望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每一次见面,都会让彼此回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啊。你会想要回想起来在炼狱之中的日子吗?就这样,让它逐渐的……被淡忘吧。以后想起来,也不过会是认为,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可是我想要记得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不知道还要被困上多少年才能够出去。”
  “得了吧,我又不是什么英雄,我是,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恶魔啊。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睡吧。”
  “小鸢,你不睡吗?”
  “我?”夏梓鸢回眸朝她露出了一个恶魔的微笑,说:“我想要欣赏,这个地方的‘诸神黄昏’。”
  这些,自以为自己是神的神,他们不过是沦为至高者的奴隶,为了奴役别人而被别人奴役,当真以为,在这个暗无天日没有法度的组织里,自己就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神了。
  你听说过诸神黄昏吗?堕入地狱成为堕天使的六翼天使路西法,曾经可是神最为得意的作品,在受了恶魔的蛊惑之后堕入地狱,并且连同地狱之中的恶魔向天堂发起了进攻,便是因为神自以为是的审判与法度,以净化和光明的借口来随意的奴役和虐杀。堕天使率领着众使徒打开了通往天堂的大门,这,便是诸神的黄昏。
  虽然说,路西法的反叛是以失败告终,可是却给神一次当头抨击,以此警醒着众神的行为。
  而今天,她们要做的,也是这样的一件事情。
  组织就好似这个世界的毒瘤一般,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她们无法消灭黑暗,但是,偶尔的警告和抨击,还是可以做到的。
  “也让这些看不起我们的人,来一次大开眼界吧。”
  “他们估计死也想不到,这一次的行动策划,居然是由一个孩子和一位奴役者提起的。”
  “你在说我吗?”夏梓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谁告诉你我是小屁孩了?你见过哪家的小屁孩,已经拿到了学位的证书?”
  “你?!!”郭晓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天才,这个小女孩,一定是一个天才。真是没想到,本该在外面的世界大放异彩的她,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方。不,或许就是因为她的不幸,才成就了她们这些人的幸运。“那你为什么又说,你出不出去,都没有什么关系?凭你的天赋,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爱你?你的父母呢?”
  夏梓鸢的眸子暗淡了几分,朝她笑了笑,说:“我爸呀,在接通了绑匪电话的第一时间,他以为是诈骗电话,并且说是,一口不要再打来了,然后,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给斩断了……”
  “小鸢,说不定,他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呢,你想想看,他有你这么优秀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弃你于不顾?他现在没有你的下落,一定是十分紧张着急的找你……”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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