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兽潮
人群分开，姜夜当先走了进来。
随即他便是微微凝眉，察觉到了现场这古怪的气氛。
“怎么回事？”
在其后并排而行的张青木和谢远也感觉到了，都是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一个当先赶到的和天阳商行交好的修士过来低声说了情况，众人都是愕然。
“你果然来了。”狄阳面色复杂的注视着谢远。
现如今几乎所有青州修士都已经知晓了谢远那标志性的银色面具和黑色斗篷，即便是龙虎山和浮光剑宗那些从未见过谢远的年轻强者，也不禁好奇的看向谢远。
荒州和海州修士此刻目光投射，但很快，几乎所有强者都将视线定格在了谢远的身上。
谢远来之前根本没想过会成为全场的焦点，虽然没有气息外泄，但却也没有主动遮掩。
此刻众人探查之下，竟是无人能够看透他。
这本身便是最大的问题。
“所以，你就是这些青州修士的依仗吗？”
海州修士队伍中一个全身印刻着古怪黑色纹路的光头青年，眯着眼睛道。
对方的五官略有些歪曲，脸颊边缘隐约可以看到鳞片的痕迹，长相一如典型的海州人，有点一言难尽的意味。
“海神宗‘冥神’，在源榜上排名十三……”
姜夜淡淡说了一句。
谢远微微点头，那记录源地情报的玉简之中倒也提到了所谓的“源榜”。
榜单由何人所设已经无法探究，最被认同的说法便是逐日魔教遗留，因为“源地”起初本就是逐日魔教考核弟子的场所。
总之自“源地”开放之后，榜单便已经存在。
所有进入源地的修士在经历过杀戮之后都会登上榜单，但那榜单却是只展示前五十人的排名。
所有登上“源榜”的强者都有一个称号，有些人的身份已经被探明，算是公开的秘密，却也还有不少隐藏暗中。
比如说那“源榜”排名第一的“修罗”，已经霸占榜首位置超过十年，但却从未展露过真身。
甚至，对方从创造无人超越的“百斩”战绩之后，已经在“源地”消失了十年。
而其榜首的位置，却始终没有变过。
荆不归称号“生死剑客”，风头最盛时排名第九，甚至未必能坐稳前十，这也让谢远颇为诧异。
荆不归不强吗？
很强。
赵无极不出山，对方便可镇压青州年轻一代。
至于一剑败给了谢远，那纯粹是土著遇到了挂壁，生不逢时。
而源地之中，比荆不归更强的大有人在，许多都是上一辈甚至上上一辈比赵无极等人还要古老的存在。
谢远瞥了一眼那“冥神”，没有理会对方的问话，反而看向姜夜认真的问道：“所以，海州的人是越丑越强吗？”
姜夜嘴角一抽，不过大概是为了维持冰冷人设，周围青州修士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荒州人还有些转过弯来，但海州众修士却是瞬间变得脸色铁青，“冥神”身上的黑色纹路也是瞬间大亮。
“你觉得我很丑？”冥神冷笑一声，“或许等你变成尸体的时候，你就知道谁更丑陋了。”
荒州修士这时才有些回过味来，那同样佩戴着面具称号“狼牙”的强者淡淡看了一眼谢远，“胆识不错，不知道实力如何。”
“虽然看不清你的面貌，但听声音你恐怕极为年轻，应当是新晋崛起之天才吧？”全身隐藏在斗篷之中的荒州强者有些遗憾的道，“可惜了，我本以为这次赵无极会来的。”
一些天阳门弟子面露不忿，想要说什么却被张青木拦住。
“言语之争毫无意义，只会让我天阳门成为众矢之的，浮光剑宗和龙虎山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别再上当了。”张青木摇摇头，低声说了一句。
也正在此时，那广场正中的石碑骤然光华大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源地之门要开启了！”
各个势力的修士们一边聚集一边警惕的看向四周。
四周的光束不断聚拢，虚空战栗，渐渐在那古老石碑上方形成了一座介于虚实之间的青玉为边的大门。
“这门好像跟‘神陨之地’的大门有点像……”谢远一怔。
“本就都是逐日魔教的地盘，有相似之处也正常。”张青木倒是不以为意。
“是吗？”
谢远注视着那仿佛饱经风霜又好似亘古存在的门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青玉大门给人一种极为宽阔的错觉，在开启的瞬间，已经有一些牧羊城本地的修士掠了进去，数十人同时进入竟然也并不拥挤。
谢远掏出了之前蒋天明给他的令牌。
根据当初的约定，牧羊城的修士们每年都有限定进入的名额，甚至还要经过各种筛选，唯独青州的三大宗门以及海州和荒州的一流势力无须考核，只凭借身份令牌便可以进入。
“我们也走吧，二长老会在对面接应。”
张青木说了一句，便招呼一众天阳门弟子掠进了那青玉古门之中。
谢远紧随其后，只是在进入瞬间感受到了一抹来自背后的凉意。
转头看去，那海州的“冥神”正注视着他冷笑，还遥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谢远也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像是要牢牢记住他的相貌。
下一刻，一股巨力拉扯而来，谢远的身形也消失在了门内。
……
好似过了很久，也好似只过了一瞬。
想象中的那天旋地转的感觉并没有袭来，谢远好奇的睁开眼睛，四周是无数光怪陆离的云朵，他好似置身于一个漩涡通道之中。
忽然，周围的色彩开始扭曲，一幅幅奇异的画面在谢远眼前不断掠过。
这是一片苍茫大地，天空极其高远，一个个长相怪异的人行走其中，有身高达到了十丈的巨人，有全身长满鳞甲四肢燃烧着火焰的男子，也有黑发如瀑长相美丽无比的女子，但却诡异的悬浮半空，好似没有脚……
除此之外，谢远也看到了许多正常人，只是他们的穿着都比较简陋。
这些人各自分阵而立，旗帜各不相同，好似一个个部族。
而此时，所有的部族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跪伏，脸上的神色似崇敬似畏惧……
他们在拜我？
谢远先是愕然，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去。
在他的背后，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高不知几千丈，雄伟至极。
这山峰的外形极为奇特，好像是刀剑，又好像是星辰，第一眼看去好似倒扣的大碗，再看时那碗口又变成朝上……
“不周山！”
谢远瞳孔一缩。
但随即，他又意识到了什么，继续仰头看去。
他看到了一只……手掌。
一只无比宽阔无比高大的手掌。
那手掌此刻正轻轻搭在不周山上，却好似遮盖了这片天地。
与这手掌相比，蒋天明幻化的遮天巨手犹如蝼蚁。
只是还不等谢远继续往上看去，找到这手掌的主人，眩晕的感觉骤然涌来。
等谢远再睁开眼，周围的幻象已经俱都消失。
……
“李师弟，你没事吧？”
张青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远四下看去，在他的背后是那伫立的青玉古门，只不过此地只能看到天阳门的众人，却是不见其他势力。
除了张青木和那些跟随前来的天阳门弟子，此处还有一些陌生面孔，却是也穿着天阳门的紫金袍服，个个气息沉凝，身上隐约露出血色。
此时的众人正身处一个营地之中，谢远抬头看去，天空昏暗无比，不见日月不见星辰，只有昏暗的雾气，倒是和“神陨之地”颇为相似。
只不过这片天空的雾气隐约折射出暗淡的红色，透着些许诡异。
见众人投来关心的目光，谢远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你看到了什么？”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却是响起。
谢远抬头，问话的是一个负手而立的青年，满头长发也呈现暗红色，面孔却是英俊无比。
“您是……二长老？”注意到对方眼中如同蒋天明一般的沧桑之色，那是岁月洗礼的痕迹，谢远很快想到了什么。
见对方点头，谢远略微沉吟后才说道：“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有很多长相奇怪的人在膜拜什么……”
谢远说完，见大家都是好奇的看着自己，他转瞬想到了什么，不由道：“只有我看到了？”
“这青玉古门我来回跨越十数次，从未见到任何画面。”姜夜短暂沉默之后说道。
“那二长老是怎么知道我看到了东西的？”谢远奇道。
“你的眼眸中有光华流转，应当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会如此。”二长老笑了笑说道。
谢远点点头，“那二长老可知我看到的是什么？”
“不知。”二长老语气温和，抬头看向天空，“这片土地的历史太过悠久，随着魔教覆灭后，许多东西都已经被掩埋。”
谢远一边和二长老交谈着，一边暗暗打量着这只存在于天阳门弟子传说中的二长老。
对方的性格似乎极为谦和，给谢远的感觉倒是和七长老有些像，跟传闻中那个养蛊一般来筛选亲传弟子的冷酷强者不太符合。
至于修为……对方身上似有遮掩，谢远也不太好强行探究。
不过给谢远的感觉，和蒋天明一样……深不可测。
“这里是我耗费十数年心血在‘源地’之中建立的据点，你们只要待在此处就是安全的，给你们一日功夫修整，一日后所有人都需离开此地，修为不破境或是没有遭受重伤不得折返……咦？”
正向众人交代着的二长老忽的转头，看向远处，随即他又深深看了一眼谢远。
“‘气运之子’果然不凡，竟是一到此处便有兽潮来袭……”
谢远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所谓的兽潮和气运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却察觉到，那些之前便在这营地的天阳门强者都是面露喜色，即便是一贯没什么表情的姜夜，也是眼神明亮了不少。
“兽潮？”张青木也是惊喜道：“不是说这在‘源地’是极少会遇到的事情吗？”
“十年之前比较常见，现在是越来越少了，至于兽潮袭营更是罕见……去吧，我看你们有些人已经到达了破境的临界点，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二长老笑了笑，身形缓缓消散在了原地。
“都跟我来。”姜夜一挥手，手中出现了一杆长枪，当先朝着营地外掠去。
新来的天阳门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都已经听到了妖兽的嘶吼，大地轻颤，似有百兽奔腾。
一般而言，聚集在一起的妖兽群通常都等阶不高，众人虽然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倒也没有什么畏惧，纷纷跟上。
出了营地的栅栏，掠上那盆地的高处，嘶吼声清晰起来，众人也终于看到了那奔腾而来的妖兽群。
只见数十丈之外，尘土飞扬，约莫有上百头妖兽疾掠而来。
奔腾在最先的是一头两人高的黑熊，全身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铁背苍熊！”
“哟，四品妖兽就有十数头，发了啊！”
一个追随着姜夜的短发青年眼睛一亮，率先掠出。
包括姜夜在内，除了新来的众人还在迟疑，其余人都是纷纷掠出，神情颇为兴奋。
“李师弟，这些妖兽都是灵石，快！”
张青木招呼了谢远一声，也冲了出去。
谢远隐约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握，斩月剑已然在手，同样疾掠而出。
圆满境的“风雷九动”何等可怕，只听雷霆声响过后，谢远的身形已经超过了所有人，出现在了那铁背苍熊的面前。
剑光划过，谢远却是一怔。
他看到那双眸血红的苍熊倒地，但为何没有血迹？
下一刻，谢远就有了答案。
只见那倒地的苍熊尸体上骤然有光芒折射而出，一瞬间的刺眼过后，苍熊的尸体竟是变为了一堆亮晶晶的灵石。
卧槽……
谢远呆了一下。
之前那玉简上关于“源地”的介绍，只提及“万物皆灵化”以及“杀戮之地”，谢远还有些懵懂，此刻他才是真正明白过来。
这特么就是一个打怪自动掉落经验值的网游设定啊！
谢远转头看向那些疯狂扑来的妖兽，眼眸彻底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