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决战
曾经的谢远，凭借自创的“剑二十四”，硬生生挡住了季有德施展的诛仙剑阵的第七剑，甚至还留有余力。
而如今，谢远不仅一举突破到了王侯，更是在刚才利用灵脉之中残余灵石直接将“剑二十四”提升到了无暇境界。
那么……这一剑的威能究竟有多可怕？
整个天地好似陷入了凝滞。
所有人都能看到能听到，但却骇然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
灰袍老者也是如此。
他的眼神在急剧的变幻，脸色开始浮现潮红，随着那毁天灭地般的剑光不断接近，在即将触及灰袍老者面门之时，他终于怒吼一声摆脱了那诡异的束缚。
叮！
一块不知道以什么材质打造的巴掌大的好似龟壳一般的东西出现在了灰袍老者前方，挡住了金银色的虚影谢远手中的剑。
龟壳上有神秘纹路浮现，不断消磨着剑的威能，虚影逐渐黯淡，但龟壳同样在以惊人的速度破碎着。
嗤！
一阵风吹来，虚影和龟壳同时消散。
王都镇守使大人亲自赐予的保命秘宝就这般毁了，灰袍老者又是愤怒又是惊恐。
这秘宝灌输了他体内的全部力量在其中，而此时被毁，只能说明刚才那一剑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极有可能接近甚至达到了七星境后期强者的全力一击。
可……眼前的少年分明才刚刚踏入王侯啊！
星光灌体，是所有修士修炼道路上最大的天赐机缘。
传说王朝历史上，有妖孽者甚至可以凭借星光灌体越阶突破，战力远远超出常人。
以前灰袍老者只觉得不可思议，而今日，他却是亲自体验了一回那种普通人面对天才的无力感。
“你若生于王朝，当已经封侯！”
灰袍老者面色复杂的注视着谢远，轻声说了一句。
“我从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谢远的面目在逆光之中模糊不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下一刻，他再次抬手。
“剑二十四！”
金银色的虚影自谢远体内透体而出，挟裹着天地之剑气，朝着灰袍老者席卷而来。
“你竟还能施展第二次？”灰袍老者终于骇然变色，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以“剑二十四”的威能，称之为绝招一点都不过分，但绝招之所以是绝招，就是因为它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啊！
天地恍若凝滞，灰袍老者也不迟疑，也不知道手中又捏碎了什么秘宝，半空中有白色的烈焰炸开，包裹住了谢远的剑光。
而趁着烈焰和剑光纠缠的片刻，灰袍老者已经毫不迟疑的转身，眨眼便掠出了百丈之远，再一个眨眼，已经快要消失在了万重山的云雾之中。
这是……跑了？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而另外两个灰袍人此时也反应过来，全身力量爆发，也跟着灰袍老者朝万重山遁去。
只是瞬息之间，三大王侯强者就逃得无影无踪。
高空之上的谢远和蒋天明遥遥对视了一眼，都是微微摇了摇头。
两人都决定……不追！
谢远毕竟新晋王侯，剑二十四虽然强大，但谢远最多出得三四剑，非要与这三人拼个油尽灯枯并无太大必要，而且谢远也没有必杀的把握。
早在灰袍老者逃窜之初，季有德一方的强者就慌了神。
此刻天阳门骤然出现两大王侯，谁人可挡？
荒州和海州强者在姬无妄的带领下开始四散逃窜，不用蒋天明开口，齐天盛、马某人以及海神宗和浮光剑宗的强者便追了上去。
龙虎山剩下的几人看向王守松，神色惶然。
而王守松则是轻轻叹息一声，手中拂尘落下，并没有其他动作。
逃？
往哪逃？
谁又逃得掉？
今日之战，本就是有进无退。
“任凭处置，还能有一线生机，都放弃抵抗吧。”
王守松轻声说了一句，龙虎山其余强者相视苦笑，都跟随着王守松散去了全身元力，落在地上垂首不动。
此刻半空之中，便只剩下季有德和八个金甲卫。
“一群乌合之众，终究还是难成大事。”
季有德的神色有些奇怪，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怒，只是叹息道。
他目视着那持剑一步一步踏空向自己行来的少年，缓缓道：“老夫一切都算到了，唯独没有算到你这个变数，你本不该出现在极东之地的。”
“笑话，你以为你是天命不成，可以算尽一切？”谢远冷笑。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不如放老夫离去如何，老夫可保证，前怨一笔勾销，说不定有一日，你还有会有求于老夫。”季有德略微沉默以后，若有深意的开口说道。
“张师兄因你而死。”谢远摇头，“今日，你走不得，也活不了。”
季有德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里，蒋天明不知何时已经截断了他的后路。
“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老夫的命了。”
季有德说着说着忽然低笑起来，随即他的面目一阵扭曲，再次抬起头来他的瞳孔已经变成了极其诡异的漆黑色。
季有德的表情似哭似笑，他转身看向身侧的八个金甲卫，“你等数百人随老夫巡守极东这不毛之地已经接近六十余载，先是铜甲卫在青州城死伤殆尽，银甲卫也被那少年郎一剂毒药尽数湮灭，如今，老夫似乎连你们也要牺牲了……”
锵！
八个金甲卫一言不发，只是碰撞了一下身上的盔甲，朝季有德行了一个军礼。
虽然不知道季有德要做什么，但蒋天明和谢远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两人几乎同时消失在了原地，已经是率先出手。
轰隆！
然而两人的身形却以更快的速度反弹了回来。
只见在季有德的身侧，八个金甲卫以八卦方位站立，他们全身的元力甚至肉体都在燃烧，组成了一道无形的壁垒，让谢远两人靠近不得。
“融！”
季有德高喝一声，只是那声音有些奇怪，跟刚才他说话的声音已经截然不同。
轰！轰！轰……
八个金甲卫化为了八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一团接一团投入了季有德的体内。
季有德的面容更加扭曲，但他身上的气势，却在以一个极其恐怖的速度上涨着，几乎眨眼间就突破了王侯的门槛，并且还在不断飙升。
“开神识！”谢远忽然听到了蒋天明的传音。
虽然不知道蒋天明是什么意思，但谢远还是下意识将神识扩散了出去。
在他神识的视野之中，只见身躯颤抖的季有德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这是……”
谢远瞳孔一缩，猛然想起当初季有德以诛仙剑阵埋伏他的时候，他也曾若隐若现的看见过同样的影子。
“那好像是另外一个人。”蒋天明脸色严肃，不太确定的说道，“我感应到了一些神魂撕裂气息，那影子有些像是另外一个人的残魂，正在操控着季有德的身躯。”
“季有德可是六合巅峰的强者，会任由一缕残魂摆布？”
谢远皱眉，有些不太敢相信。
他也感应到了那影子的气机很弱，但季有德却好像甘愿成为这影子的傀儡一般。
“也不是没有可能，假如……那影子的真正主人很强的话。”蒋天明沉默之后说道。
“那得有多强？”谢远试想一下，若让自己分割出一缕魂魄去操控一个六合巅峰的强者，那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就像蒋天明所说，除非两人的修为天差地远。
轰！
而在此时，无法被阻止的季有德已经吞噬了最后一团金芒。
这些外力的加入让季有德气息剧烈波动，但哪怕是最低谷的时候，也让谢远和蒋天明不寒而栗。
“可惜了，这躯体的天赋实在差了些，只能用这种秘法强行提升实力，虽然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但做一点事也足够了。”
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女难辨的声音从季有德口中发了出来。
“你是谁？”谢远盯着季有德问道。
“可惜了，当初本王还想让季有德招揽你，毕竟你也算有几分天赋，而现在……死人是不用知道本王的姓名的。”
季有德淡淡道，“你们破坏本王筹谋百年的大计，让本王不得不另寻他法，罪该万死！”
“你为什么不试着现在招揽我一下，说不定我就答应了？”谢远道。
“呵。”
季有德一声轻笑，下一刻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谢远寒毛倒竖，也知道自己拖延时间的意图被对方看穿，毫不犹豫的祭出了天陨剑，反手就是一式“剑二十四”。
空间凝滞，季有德身形从谢远侧前方显现出来，而谢远尤不停手，竟是又接连出了两剑。
一共三道“剑二十四”的剑气，呈交叉状朝着季有德斩去。
季有德轻咦一声，随即在谢远凝重的眼神之中，双手径直握住了两道斩来的剑气。
“你竟然还会‘袖里乾坤’这门神通，哦，本王倒是忘了，你好像得了那神魔遗刻。”
随着季有德漠然的话语，那两道足以以假乱真的剑气灰飞烟灭，而真正的那道剑气，竟是直接被季有德一口吞下。
“本王现在有八位六合强者的生命力护持，你们怎么挣扎都没用的，乖乖受死吧。”
季有德再随意一拳，直接轰飞了从背后袭来的蒋天明。
蒋天明本就状态不在，在这一拳之下更是口吐大片鲜血，尤其让谢远心中一沉的是，蒋天明突破王侯之后，本该血液泛金，但此时那金色已经变得稀薄。
蒋天明虽强，却没有谢远那般生生不息的本事，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谢远脑中急速思索，而也就在这片刻之间，蒋天明和谢远又交替进攻了数次，但依旧掀不起一点浪花，反而是季有德的随手一击，谢远都要提起万分精神来应对，压力极大。
“他此刻的实力只怕已经无限逼近八荒之境了……”
蒋天明沉声说了一句，语带涩然。
一炷香时间看似不长，但对于这等层次的交手来说，已经远远足够了。
从季有德变身到此时，看似已经过了很久，其实也才十数息罢了。
“门主，帮我拖延一点时间。”
他突破之后还来不及孕养命卡，六合境的命卡对他此时的提升微乎其微，谢远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得再次祭出他最强的底牌。
天陨剑从谢远手中飞出，消失在天穹之上。
天地再次晦暗了下来。
天穹壁垒已破，诛仙剑阵的声势好似又大了不少。
肉眼可见，一团风暴正以天殒剑为中心不断向外扩散，眨眼便蔓延出数百里。
谢远全力催动着神识，但也密切注意着蒋天明的情况。
此刻的蒋天明如狂风中飘摇的小舟，几乎随时都有颠覆的危险，所幸蒋天明手中的保命秘宝层出不穷，这才多撑了一些时间。
谢远不敢赌，只得叹息一声提前终止了蓄势。
若时间充裕，他有信心凭借这诛仙剑阵和季有德较量一二，但此时，最多也就能发挥七成威能。
天空中九柄巨剑再现，在谢远修为大幅突破之后，此时布下的诛仙剑阵大有遮天蔽日之势，远在荒州和海州也能清晰看到。
当正北第一柄巨剑的气机摇摇锁定了季有德，季有德终于暂时放过了蒋天明，转过身来，负手而立。
近乎油尽灯枯的蒋天明直挺挺的朝着下方跌落，被赶来的殷素等人接住。
此时天阳门八百弟子俱都出现在山头，仰头注视着高空，所有人都明悟，这就是最后一战了。
天阳门数代人的努力，先辈走出万重山的期许，一切都在今日。
林清浅独自一人站远了一些，似是不想被别人看清她眼眸之中的情绪。
而在她后方数十丈的地方，一块山石背后，一个面容秀丽的少女抱紧了手中那不成比例的青色刀匣，也正紧张的注视着天上的交锋。
“会赢的吧，你肯定会赢的……”
少女嘀咕着，小声而又坚定，“我也不会让你输的！”
……
轰隆！
伴随着狂风大作，巨剑开始下坠，而季有德比谁都更清楚诛仙剑阵避无可避，因此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巨剑的来临。
咔嚓！
不出谢远所料，第一剑轻易便被季有德破碎。
咔嚓！咔嚓！
第二剑、第三剑同样如此。
谢远心中微微一沉，他知道前几剑对季有德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也不该如此轻松。
难不成季有德此刻的实力真的已经跨越了那根线，触摸到了八荒吗？
“落！”
剑阵已成，有去无回，谢远怒吼一声，第四剑自天穹斩下。
季有德的身形终于挪动了一些，身上的金光也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不少。
轰隆！轰隆！
第五剑和第六件接连落下。
金光和剑光碰撞，天穹好似破开了两个大洞，千里云层为之一空，露出了那蔚蓝深邃的天空来。
可惜此时却是无人有心情欣赏此等美景，尤其是天阳门的弟子更是面色严肃。
谢远第六剑的威能足以让他们任何人胆寒，但季有德除了身上的金光再次黯淡了一些，却是毫发无损。
“落！”
谢远毫不迟疑，祭出了第七剑！
蔚蓝色的天空被那无形的剑气染成了灰色，这次的毁灭气息连下方的蒋天明都感受到了压迫感。
轰隆！
剑光破灭，季有德身上的金光也被生生削去了一层，他的体表开始渗血。
第八剑！
季有德被轰飞出了数里，此时他身上的金光已经破灭了大半，手臂上的森森白骨都展露了出来。
但谢远知道这只是假象，季有德毕竟不是真正的王侯，没有经过星光洗礼的身躯承受不住王侯级别的力量，崩坏很正常，那由八个金甲卫献祭生命形成的金光才是一切的关键。
就看这最后一剑，能否破灭所有金光了。
“落！”
谢远一声怒吼，体内元力、神识尽数灌进了最后一剑。
天地完全漆黑了下来。
蒋天明眼睛一亮，他自认这一剑他也挡不住，这般力量只怕足以秒杀七星中期的王侯，季有德……还能接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