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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 第139节

  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尽管对这个男人心灰意冷,但她相信许七安不是这种人。
  浮香皱着眉头,迎上了打更人,盈盈施礼:“几位大人,明砚娘子她犯了何罪”
  宋廷风停下脚步,笑眯眯道:“明砚娘子暗中与妖族勾结,提供庇护容纳之所。昨夜许大人暗中调查,揪出了伪装成她贴身丫鬟的妖女。
  妖女已经伏法,现在要带她前去问话。”
  老鸨捶胸顿足:“你这是冤枉,明砚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勾结妖族。你们知道我培养她花费了多少心血和银子嘛我要去礼部告状,我要去请礼部的大人们做主。”
  朱广孝沉声道:“我现在怀疑你也是妖族同党。”
  老鸨徒然失声,求生欲很强的后退了几步。
  宋廷风眯着眼,朝浮香点了点头,带人离开。
  浮香愣愣的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由此展开联想明砚勾结妖族许公子昨日暗中调查
  他昨夜选择留宿青池院,并不是喜新厌旧,而是有公务在身,但我却胡搅蛮缠的闹脾气。
  他昨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我是看到的,我当时以为他是与明砚我错怪他了,今早还给他摆脸色宣泄心里的怨气可他为什么不解释是,他不能解释,因为这是衙门的公务,案情需要保密。
  而就算这样,明知道被误会,冤枉,他有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厌烦,默默承受
  浮香突然提起裙子,飞奔着玩影梅小阁跑。
  “娘子,你去哪儿,你慢点”丫鬟吃了一惊。
  一路飞奔回影梅小阁,推门进了卧室,浮香喊道:“许郎”
  房间里空荡荡的,人已经走了。这一刹那,她忽然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心里空了一块。
  “娘子,娘子”丫鬟追了上来,看见自家娘子失魂落魄的背靠着门。
  “我有些累了,扶我一下。”浮香轻声说。
  丫鬟把她扶到床上,看了她一眼,心里叹息一声。不敢打扰,转头收拾屋子。
  她看到屏风边的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轻“咦”了一声,走到案边,道:
  “娘子,这里有首诗可能是许公子留下的。”
  浮香一下子活了过来,赤着脚飞奔到案边,像是抢宝贝似的从丫鬟手里抢过来,定睛一看:
  “美人卷珠帘
  深坐颦蛾眉
  但见泪痕湿
  不知心恨谁。”
  “许郎,许郎”她先是笑,笑着笑着,泪珠啪嗒啪嗒掉落,萎顿在地上,把纸捧在心口,一边哭一边笑,梨花带雨。
  “我要去找他。”浮香擦着眼泪,起身,小跑着奔向门口。
  丫鬟大惊失色,抱住娘子的柔软腰肢:“别别别,您是花魁,是教坊司最有牌面的花魁,这事儿传出去,娘子怎么做人。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就没了。
  “也没听哪个花魁跟您这样没范儿的。”
  浮香大怒:“放开我。”
  “不放”
  许七安在街边买了六只大肉包,坐在马背上啃着,悠哉哉的向衙门行去。
  “教坊司的花魁长的都不错呐各有千秋,美不胜收,嗯,等桑泊案结束,挨个跟她们交流感情,将来出一本大奉花魁娘评鉴指南。
  “唯一的问题就是缺钱,我每天只捡三钱银子,而花魁的身价,睡一晚最少三十两。
  “感谢九年义务教育,诗词没有白读呵,我真是穿越者之耻,人家当文抄公,都是为了混仕途,我是为了白嫖
  “说起来我也马上二十岁了,还好婶婶不是我娘,不会督促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做主。采薇是监正的弟子,后台太硬,娶她就像娶半个公主,不好随便出去鬼混了
  “不急着成亲,再浪几年,教坊司有二十四位花魁呢。哈哈,我在想屁吃,监正的弟子未必看得上我。”
  许白嫖在心里自嘲着,思绪飞扬,又转到案子上。
  明砚是他授意在宋廷风抓的,尽管昨晚确认她是无辜者,但仍旧有事情要询问,比如那个侍女是何时进入教坊司的,平日里与什么人来往密切等等。
  一座僻静的小院里,柳树垂下一根根枝条,光秃秃的略显凄凉。
  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动,以及男人痛苦的低吼声俄顷,一切动静消失。
  “吱”
  房门打开,穿着黑袍的恒慧沉默的走了出来,径直来到院子里的井边。
  他凝视着幽深井口几秒,挥了挥手,井口亮起淡淡的金色“”字,继而破碎。
  解除封印后,恒慧跳了进去。
  昏暗的井底,淤泥散发着淡淡的水腥味,中年和尚背靠着井壁,盘膝打坐。
  他神色颓废,嘴唇干裂,似乎受过重伤。
  中年和尚身躯高达魁梧,有着淡青色的下颌,面色苦大仇深。
  许七安在这里的话,便能认出这个魁梧的和尚,是他牵肠挂肚苦苦追寻的恒远。
  “师兄”恒慧嘶哑的声音。
  恒远没有搭理他,寂然盘坐。
  “我受了重伤,断手反噬。”恒慧说。
  恒远睁开了眼睛,关切道:“恒慧,回头是岸。”
  恒慧摇摇头,“师兄,我六岁进青龙寺便跟在你身边,你教我打坐,教我念经,照顾我的衣食起居,待我如兄如父,现在师弟想求你一件事。”
  恒远叹息一声,点点头。
  恒慧抬起头,斗篷下一双没有眼白的黝黑眸子,他狰狞的笑着:“我要吃了师兄。”
  第147章 金莲道长的传书
  黑袍之下,那双手自发的伸出,掌心鼓舞气旋,呼恒远和尚不受控制的飞起,投向死亡气旋。
  他痛苦的睁大眼睛,皮肤迅速干枯,气血流逝,脸色肉眼可见的衰败。
  这张熟悉的脸,在眼中一点点的颓败,走向死亡看着这一幕的恒慧,残酷的脸庞产生了些许动容,他黝黑的眸子不再冷酷坚硬。
  嘭恒远被甩了出去,重重砸在井臂。
  恒慧的左手,死死的按住右臂,咬牙切齿道:“不准杀他,不准杀我师兄”
  他脸庞倏地变的冷酷,蛊惑道:“恒远是武僧,气血旺盛,正好弥补伤势难道你不想报仇吗,你不想报仇了吗。”
  接着,冷酷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是痛苦挣扎:“不行,不能杀他,他是我师兄。”
  “世上谁都可以杀,为什么不能杀他。”
  “世上谁都可以杀,唯独他不行,他是我师兄,是我最敬重的人。”
  “那平阳呢”
  “平阳”
  他表情一下冷酷,一下痛苦,宛如两个不同的人格在身体里争执,随着僵持,粗壮的右臂血管亮起红光,不停涨落,仿佛呼吸。
  恒慧的主体人格似是被压制了,冷酷渐渐占据上风。
  “恒慧”恒远声音疲惫,“记得师兄当年教你的第一个口诀吗”
  净心咒恒慧对抗着失控的右手,背靠着井壁,缓缓坐下。双手合十,低声念诵。
  过了许久,他逐渐平息的戾气,右臂不再躁动。
  恒慧睁开眼,依旧是没有眼白的黑瞳。他在昏暗的井底凝视着恒远,声音嘶哑:
  “师兄,你不是想知道一年前我遭遇了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侍女叫什么名字”
  审问室里,许七安喝了口茶,看着对面坐立不安的花魁。
  “荷儿”明砚乖顺的回答。
  她不停的偷看许七安,同时瞟向紧闭的房门。身为教坊司花魁,接触过不少达官显贵,知道打更人衙门是什么地方。
  但凡被关进来的官员,不死也要脱层皮,而像她这样的弱女子,恐怕面对的是比死还可怕的事。
  “她什么时候跟在你身边的。”许七安脸色严肃。
  “有,有三四年了。”她害怕的看了眼许七安:“三年半左右,具体时间奴家记不清啦。”
  这个男人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自带一股巍然凝重之意。让她大气都不敢喘,心里承受着巨大压力。
  这人的转变怎么就那么大呢,昨晚还是一副纨绔子弟的作风。
  三年半回头让人查一查,这段时间里还有哪些女子进了教坊司。许七安点点头:
  “她平日里与谁往来密切”
  明砚思考许久,一边回忆,一边说出一连串的名字。
  又问了几句,许七安看向负责做笔录的吏员,后者点点头。
  “多谢明砚姑娘配合,你可以走了。”
  “啊”幸福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她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
  “我送你回教坊司吧。”许七安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明砚花魁忐忑的跟着他出门,一直走到衙门口,看见停在外头的马车,她才如释重负,相信自己真的会被送回教坊司,而不是在衙门里被
  她顿时恢复了往日的气度,盈盈施礼:“谢谢许大人。”
  许七安伸手在丰盈饱满的臀翘掐了一把:“大恩不言谢,应该用实际行动表示。”
  这人翻脸比女人还快明砚花魁有些害羞,有些害怕,瞄了眼马车。
  许七安眉梢一挑,看着马车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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