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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_分卷阅读_115

  段岭叫道:“等等!”
  郎俊侠却再也不回头,就此消失了,段岭在原地站着,再见此人,一时百感交集。武独上前打开那匣子,里面是一卷薄薄的丝绢,似乎还有空间可容纳别的。
  “这是什么?”段岭问道。
  “山河剑谱。”武独答道,“没有心法配合,是学不会的。”
  “这个呢?”段岭又指向匣子旁的小空格,像是装药用的。
  “万木回春丹。”武独说,“保命用的,四大刺客,每人都有一颗,现在想必也已用完了,我找它找了很久,果然落在赵奎手中,又被藏在了此处,里头应当还有一件东西,就是贺兰羯身上穿的白虎明光铠,流落世间太久了,没想到竟会在他手中。”
  武独将匣子收起,把佛珠递给了段岭,说:“走吧。”
  段岭不敢接,看着那佛珠,武独又说:“不想要的话,随手扔了。”
  那珠串是何处来的?是贺兰羯的东西?段岭看着它,武独解释道:“这是贺兰羯与空明大师的师父——行遵的遗物,可辟毒瘴,他摘下这珠子,意思是他为先帝报了仇,也正因如此,我才将解药给他。”
  段岭霍然明白,父亲死后,郎俊侠斩下了贺兰羯一只手,并获得了他戴在手上的佛珠。
  “乌洛侯穆会死吗?”段岭的心情极其复杂。
  “不会。”武独答道,“他很聪明,中了两次毒,知道我这里有解药,只有我能救他,也只有我会救他。”
  两人再次上马,天已蒙蒙亮,段岭实在困得很了,倚在武独身前睡觉,两人重逢后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却谁也不说话,离开营地上山去。奔霄在树林中穿行,光影洒落,如同流星闪烁,掠过他们的身体,秋风吹了起来,沙沙作响。
  到得洞口处,武独叫醒段岭,问:“是这里?”
  段岭迷迷糊糊地指了路,两人再次沿着洞穴下去,抵达平台时,恰好便听到边令白等人的交谈声。
  “怎么办?”段岭小声问。
  武独让段岭在峭壁边上坐好,说:“先睡一会儿,困死了。”
  段岭:“……”
  赫连博的人都撤了出去,洞里只有武独与段岭二人,藏身于平台高处的凹洞内。入口的悬崖上传来一声惨叫,显然有人摔了下去,武独睡着睡着便醒了。
  “还没找到路?”
  武独醒了,不耐烦道:“这家伙的爹娘也够本事,生得下这么蠢的人?”
  段岭哭笑不得,每次听武独讽刺人都觉得十分好笑。
  两人藏身之处,恰好能看见远处的一点火光,边令白正在忙前忙后地找路。
  “你那党项小相好呢?”武独说。
  “没有!”段岭说,“你怎么老是与他过不去,就是朋友,真的只是朋友。”
  武独打量段岭两眼,说:“真的有危险了,知道谁来救你不?”
  “知道了——”段岭只觉得武独成日吃干醋的话十分好笑。
  “怎么报答我?”武独懒洋洋地把长腿搁在洞壁上,打量段岭。
  段岭正在玩上次从洞里拿的金条,朝武独一递,说:“给你。”武独随手接过,朝外头扔了出去,段岭下巴掉地,那可是金子!
  “不够。”武独打了个呵欠,无聊地说。
  “我有什么能给你的。”段岭说,“被你带回家时,我什么都没有了。”
  武独倚在洞壁前,抱着手臂的一手,食指动了动,毫无意义地敲了敲自己的手肘。
  “你来的时候。”段岭答道,“我才觉得……我……”
  段岭心里复杂至极,那一刻,他又想起了父亲。
  “武独,你对我这么好。”段岭说,“我实在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我……哎……”
  段岭这么一说,武独反而尴尬起来,摆摆手,示意不必再吐露心迹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段岭又问。
  这话反而问住了武独,他的表情若有所思,沉吟片刻。
  “王山,你是个薄情的人。”武独突然说。
  段岭一怔,望向武独。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么?”武独又道。
  段岭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从小到大,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个词来评价他。
  “我薄情吗?”段岭说,“我……我没有啊。”
  “你与牧磬同窗读书。”武独漫不经心地说,“自西川出来之时,连封告别的书信也不曾留给他。”
  段岭答道:“那是因为我……”
  武独抬手,示意他不用解释,又道:“费先生处处为你考量,你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段岭答道:“因为……”
  “你不相信他,是不是?”武独又说,“那党项小子对你情深意重,你没见他看着你的神色?眼里是有话的。你被贺兰羯掳走,他急得漫山遍野地去找你,见了他的手下,你几句话就把人给打发了。”
  段岭毫无反驳的余地。
  武独最后说:“你自己说,这是不是薄情?”
  段岭没话说了,武独说着这话,却没有半点生气,打量段岭。
  “但我能感觉到。”武独说,“你待我是真心的,所以我才来救你。待此间事了,有些话,还想问问你的意思。”
  边令白终于发现了那木楔,小心地走来,这是他们前往藏宝室的必经之路。武独与段岭在高处窥探,武独将一根绳索交叉捆在段岭身上,示意他卡在洞里的两根钟乳岩上。
  “站稳了。”武独低声道,“抱住石笋。”
  段岭点头,武独将绳子在身上缠了两圈,继而一展双臂,从洞穴中飞跃出去。
  段岭登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绳索到了底,将他猛地一扯,武独捆绳的方式非常巧妙,令他不至于被勒得生痛,巨力将他一下拽到洞穴边缘,段岭忙紧紧抱着钟乳岩,探头朝下看。
  武独如同一只黑暗里的鹰,飘到边令白头顶,头下脚上一个翻身,朝他脖颈里弹了一发药粉,继而向上比了个手势,段岭竭力收绳,武独便一翻,再翻,沿着绳索无声无息地翻上来。
  回到洞穴后,段岭解开绳索,武独低声说:“行了,走。”
  边令白惊呼一声,段岭要再探头出去看,却被武独拽了回来。
  “他还活着呢。”段岭说。
  “不忙。”武独说,“马上就死了。”
  两人沿着山洞出去,武独找到党项护卫,通知赫连博回潼关府去,天已大亮,武独骑着马,与段岭下来,径自前往山洞的第一个出口。
  一名副将正在与费宏德说话。
  “费先生!”
  “回来了?!”费宏德满脸笑意。
  “我叔呢?”段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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