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欲哭无泪
水玉怀孕后子渝不允许她再劳碌，选绣的担子就交给她们了，这刚学会的针法刚好用得上。
听到这个消息若雪也高兴极了，天下第一绣原本就在掌握之中。一走进王府，那些高兴便烟消云散了。
花园里，子渝正在亲自给水玉煮美容养颜安胎茶，茶香和笑声老远就一起飘了过来。
“若雪，小蝶，现在水玉怀有身孕，选绣的事情只能拜托你们两个了，绣坊的事情就全部交给若雪了。你们两个的绣工和才华我是深信不疑的，只是要辛苦你们了。”说话间，子渝还不忘拿起丝绢帮水玉擦去嘴角的茶汁。
火苗在腹中越烧越旺，这火不知所起却能令她焚心神伤。看着子渝微笑地看着她，那些火苗渐渐熄灭就像下了一阵春雨。
杨员外捎来一封信，让他们必须在下月初一把锦缎送到御绣房，到时候李公公会率同丝绣监一起挑选出上好的绣品待到月十五皇上和皇后及众妃嫔亲自观赏品定。为了加快刺绣的进度，杨乾亲自来到王府跟着子渝一起做起了监工。
若雪刚刚到王府，一个公子哥就迎了出来，走近一看才认出那是上次庙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
“若雪，这个送给你！今天我和大哥去金祥楼，看到这支珠花非常特别，我想你戴着肯定非常漂亮！”
“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朵珠花是特意为你挑选的，只有戴在你的头上才能显出她的价值和光彩，要不请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绣一只荷包好吗？”
若雪点了点头。
“我帮你戴上吧！”杨乾把珠花插在若雪的头上，“真漂亮！若雪，你真漂亮！”
若雪双颊微红，柔柔的眼波扫了他一眼羞怯怯地转身离开了。莲步轻移，弱柳扶风！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想着身后呆呆傻傻的杨乾，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美，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武器，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来到水玉的绣房，她关上门窗像上次一样催动着法力。山水、楼阁、亭台、树木、渔舟、渔夫、茶寮、行人，一点一点在锦缎上蔓延，法力所到之处，绣样如同被唤起了生命，跃然缎上。
绣成之日，子渝亲自展开两幅锦帐。
绚丽的霞光、鲜艳的花朵、振翅的蝴蝶，飘飘的衣袂、优美的姿态、精致的容颜、轻盈的舞蹈，七仙女似乎要走出锦缎来到他的面前。
看着两幅锦帐他们呆呆地立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惊讶的脸从小蝶身上转到若雪身上，再从若雪身上转到小蝶身上。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两幅锦帐简直是恍若仙境，犹胜仙人。
“这两幅锦帐定能脱颖而出，大哥明天我就亲自带着锦帐进京。家父已经打点好了，我直接去找李公公，天下第一绣肯定是我们。”杨乾望着若雪自信满满地说着。摸着两幅锦帐子渝也开心地笑了，好像胜券在握。
第二天一大早杨乾就带着锦帐上了去京城的马车，其余的一切父亲已经请李公公打点妥当。按照父亲的安排，他带着锦帐直接来到了李公公府上。
心，砰砰地跳着。虽然拥有法力可以幻虚为实，但是在众多绣品间能否真的鹤立鸡群若雪还是没有足够的把握。不说别的，就是小蝶那幅锦帐都可以和她的一较高下。
她深深记得那天展开锦帐时子渝和杨乾的表情，虽然他们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眼睛在小蝶的锦帐上停留了很久，这种微妙深深印在她的心里。
小蝶的锦帐，只要有她就没有我！我必须保证我的那幅锦帐能够参选，能够夺冠！她收拾好东西就来到王府找子渝，以回家探病为由告了假。
宝马雕车香满路，花市灯如昼。十里长街华灯璀璨，八街九陌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若雪边走边望，京城的繁华远超洛阳。所有的绣品都会放到哪里呢？必须赶在选绣之前毁掉小蝶的那幅锦帐。她在一家茶楼坐了下来全神贯注地倾听邻桌的几个人笑谈。
“听说今年的选绣大会会异常热闹！我小舅子透露的消息，将会有50家锦绣进行比试。而且每家只限一幅，夺冠者将得到淑妃娘娘接见和赏赐呢！”
“你不知道哦，今年苏州开封老绣又攀高峰，开创了两种新的针法，绣品栩栩如生，如有神助！”
“看来今年又会是苏州和开封之争了。还有几家新绣房也获得了参选资格，不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
“淑妃娘娘可是绣中高手，不知道这几家能否入的了她的眼？”
“不知道那么多绣品都保存在哪里呢？我也好希望能够看一眼，哪怕就看一眼！”
听着若雪的声音，一阵哄堂大笑。
“姑娘肯定是外来的吧，嘿嘿，御用绣品岂是我们老百姓可以一见的？每年的绣品都全部存放在丝绣监严加看守，别说看就是靠近也没那个资格哟！”
若雪也跟着他们咯咯地笑起来。
两更时分，若雪掠过屋檐。葱郁的树丛，掩映着红的绿的琉璃瓦屋顶和朱红的宫墙，真是美极了。她展开身法在皇宫东边一座座宫殿间翻飞。
丝绣监，她仔细辨别每个宫殿的名字。
飞身略过围墙，她看到几个侍卫正站在大殿前。她轻轻打出几颗棋子，待侍卫前去查看就悄悄溜进了正门。
偌大的殿堂，一排排架子整齐地排开。苏州刺绣，开封刺绣，洛阳刺绣……
若雪走到架子前，洛阳刘记绣庄、洛阳胡记绣坊、洛阳王记绣坊、山水、花鸟、人物……
她看到两个人物的标记贴在洛阳王记绣坊的绣品上。
怎么会有三个？难道子渝又多送了一幅水玉以前绣的锦帐？若雪准备打开看看，岂料她刚打了下火石，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来不及了，两幅都拿走吧！若雪匆匆拿起两幅锦帐隐身到门后。
“不知道娘娘听谁说有两幅刺绣与众不同，深更半夜还要来取。哎，真是困死我了。”
“还是小心点好，娘娘向来爱绣说不准早就已经定下来了，过两天的评选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不知道今年还会不会是苏州老绣！快点拿了几幅送过去，还有那两幅山水仕女图也要拿过去！”
若雪抱着两幅锦帐飞身略过宫殿。回到客栈，若雪赶紧打开锦帐，一种想哭的感觉立即弥漫在她整张脸上，那幅贴着人物标签的竟是她自己的锦帐。
子渝失望的样子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赶紧叠好锦帐一个飞身掠过屋檐。丝绣殿中灯火通明，十几个婢女和太监在大殿的各个架子前来回走动。
欲哭无泪，她恨不得只身闯进大殿，趴在屋顶上良久她只能愤愤地返回了客栈。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为什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幻想着淑妃娘娘的接见，幻想着子渝的赞赏，幻想着她为封为天下第一绣，幻想着更进一步操控子渝，可是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手中亲手毁掉了。
望着窗外她彻夜失神，明天将会是哪一幅入选呢？子渝又会是怎样失望的表情呢？她倒了杯酒和着眼泪吞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