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我会消逝，但法则永存

  “这些话听多了真让人作呕啊，主人，你以为谁都有你这样的觉悟吗？什么狗屁的天下苍生，我才懒得管，我只要我相公活着，为了他我可以对抗天、对抗你，对抗所有不公！”
  在得知雪神不愿意救她相公后，这头小母豹开始暴露出了她的凶性。
  “对抗？”万年不见笑容的雪神，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笑意。那笑容，更像是在怜悯。“连你相公都救不了、只能让他眼睁睁死在你面前的你，也敢大言不惭地说对抗天、对抗我？当真冥顽不灵！”
  在天上窥探的雪耳和赏罚之神，都愣住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雪神这般生气。
  紫穗却疯狂大笑，她笑高高在上众神俯首的雪神，原来也不过是个连爱都不懂的可怜虫。
  “爱？那就让你看看，你所谓的爱，到底重量几何吧。”
  话落，下一刻颜白便带着紫穗来到了阎王殿。
  “相公——”
  跟随着其他魂灵向前走去的男人，嘴里还在喊着娘子，娘子。
  紫穗泪流满面，她就知道她的相公很爱她，她没有爱错人。
  然后她看到她的丈夫走上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
  十六年后，他娶妻生子，六十五岁寿终正寝。
  第二世，碌碌无为，穷困潦倒，三十岁就被人打死了。
  第三世，当了大官，身旁有如花似玉的娇妻，还有几房美妾，一直活到了八十岁。
  第四世……
  “人死如灯灭，你们自以为感天动地的爱情，也超越不了生死。为了几年的幸福时光，搭上万年修为、承受世间诸般苦痛，真的值得吗？如果你认为值得，那就坦然接受，抱着那几年的记忆在余生回味。之后也和你相公一样，经历生死轮回。”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雪神并没有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是告诉她一旦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紫穗完全接受不了，她舍弃一切爱的人，以后会成为千千万万个女人的丈夫。
  读懂了她内心想法的雪神，又给了紫穗致命一击。
  “不只你相公，还有你，以后也会是千千万万个男人的妻子。”
  她的丈夫并没有背叛她，直到喝下那碗孟婆汤之前，都还在想着她这个娘子。可作为一个人，必然得经历生死轮回。
  除非就像雪神说的，你心甘情愿为了短暂甜蜜时光放弃所有，对任何结果都坦然接受。
  否则只会陷入一重又一重的魔障中。
  “好厉害啊主人，我之前就从没有想过这些问题。”雪耳歪着脑袋，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对那些爱得生生死死、视对方为唯一的凡人来说，主人这些话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吧。”
  “呵呵~”赏罚之神笑了，他认为这套理论很有意思。
  “你笑什么，大神？”
  “我笑幸亏我们都是神。”
  “啊？什么意思？”
  这话雪耳很久之后才猛然回过味来。
  豹子精疯了。
  因为她最终无法做到颜白说的坦然接受、只着眼于这一世。
  她始终过不了她的相公以后生生世世都不会和她在一起的事实，也接受不了她来生也会爱上别人。
  因为倾注得太多，才越发难以接受。
  她甚至开始后悔，如果没有放弃成为神，她会不会就不会这样悲惨？
  这个问题，雪耳也帮她问过雪神。
  “结局不会有改变。”
  “这是为什么？”
  “想要成为神，首先便要能承受孤独，拥有足够的觉悟。修行之心不坚，扛不住诱惑那是迟早的事情。神界亘古时光，能陪着岁月同老的神寥寥无几，即便抵御了孤独和无尽诱惑，也终会消逝于天地间。”
  “与岁月同老，好壮阔啊……主人，你想成为这样的神吗？”
  “我会消逝，但法则永存。”
  雪耳后来想，也许那个时候，雪神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了。
  但也正如她所说，她的神力消散、人也灰飞烟灭，但却以另一种形式得到了永生。
  只要她还是雪神。
  坐在苏金吾病床边的颜白，忆起了遥远的过去，也想到了一些故人。
  赏罚之神、雪耳……这一个个名字，让颜白越发亲切。
  突然想起紫穗的事情，是因为颜白觉得与她的经历有些相似。
  只不过她不会像紫穗那样，为了爱一人放弃所有一切。
  她也从未想过要逃离自己应尽的责任，无论是作为雪神，还是作为时空站执行官颜白的。
  “对不起了，金吾……”
  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多余的给不了了。
  “大人，我是琉璃。”
  颜白听到了耳朵里的呼唤。
  下一刻，颜白的意识便回到了时空站。
  “琉璃参见大人。”
  “琉璃，苏金吾以后的命运会如何？”
  “大人，这个琉璃不知。”
  “为何？”
  “十世圆满任务，有一些是提前就知道结局，但这一世大人亲自参与，有哪个命官敢编排大人的结局？何况就算原先有了结局，大人这神力一恢复，结局完全改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昨天我不出手，苏金吾已经死了？”
  “是的大人，在原来的结局中，叶色大神死于川江港爆炸。而你会抚养两个孩子长大，看着他们子子孙孙长大变老，五世同堂，直到一百二十多岁才寿终正寝。”
  颜白想骂人。
  任务目标都死了，她还活一百二，哪个命官写的！
  “嘿嘿！大人，那些命官也不敢给你老人家安排英年早逝的结局。”
  “那就敢安排他们叶色大神的？”
  “这个没办法，叶色大神情况特殊，每一世结局都是一早注定好的，不由命官发挥。而大人您，那些命官又完全不敢动。想到你失去丈夫，便想着来个五世同堂补偿您一下。”
  “他们管这叫补偿？”颜白拳头痒痒，看来时空站这批命官早就脱离生活，以至于连这些事情都不懂。
  要把他们都丢到人界，好好去尝尝生活的酸甜苦辣。
  “大人别生气，现在结局全改了，大人意识也恢复了，叶色大神那边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