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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_分卷阅读_22

  亏得张家大爷机灵,都给当场破了局,这才没着了孙家的道儿。
  这等人家,夏芍药是不屑于为伍的。
  不过听那婆子的意思,似乎夏南星对能结这么一门富户为姻亲,很是上心。而孙家人提起她来,想见她这也不奇怪。这一家原本就想尽了办法想要挖断了张家的货源,由自己取而代之的。
  不过夏南星既然派人来请,这点面儿情还是有的。
  夏芍药便让丫头准备下去,到了日子也不似上次去吴家一般打扮,只拣平日寻常衣裙上身,身上首饰都不多戴,只腕间一对白玉镯子,发上一对玉簪子,耳上是一对同色同质的坠子,就连戒指也没戴一个,通身的素净。
  榴花倒笑:“姑娘这个打扮,就算是表小姐想撸一件下来戴,恐怕也无从下手。”若似那日在吴家宴客的打扮,寒向蓝随便一把便能撸下一串首饰来,那才坑人呢。
  素娥便推她一把:“你既说的这样好,今儿我就偷回懒,由你跟着姑娘去姑太太家服侍。”
  榴花快言快语,口舌十分的伶俐,让她跟着倒可省了不少的事儿。
  夏芍药也属意榴花,有些话她不愿意说出口,正好借榴花之口。
  榴花便果然打扮了起来,金的银的都往身上挂,耳朵上一对实心的金葫芦坠子,腕上一对虾须镯,双手上还各套着一对梅花样的金戒指,虽季节不符但胜在惹眼,又穿着一套石榴红的裙子,打扮的倒好似谁家的大姑娘,身上比她这主子都要让人眼馋。
  素娥见她这模样,顿时笑的打跌:“你个促狭鬼儿,打扮的这么惹眼做什么?这是专门去刺表姑娘的眼?她倒是可以跟姑娘伸手张口,看着你这一身打扮,却没有向姑娘身边的丫环伸手的道理。”
  夏芍药也笑的不行,还喊秋碧:“我去妆匣里将那对实心的缠枝莲纹的大金镯子也给榴花戴上。”
  那对实心的金镯子是她成亲时夏家生意女眷送来的添妆,足足有二两重,榴花腕上原本就挂着虾须镯,只不及这对缠枝莲的重,一听还要再挂一对,顿时讨起饶来:“我的好姑娘,可不是要压断了我的腕子?这副模样出去,知道的说我是跟着去服侍姑娘的,不知道的还当是姑娘跟着去服侍我的。腕子伸出来,哪里端得动茶水打得了扇子?”
  秋碧果真将那对沉重的大金镯子挂在了她腕上,还作势要撕她的嘴:“姑娘真是惯的你没上没下了,这等话也说得?就算是腕上挂着枷,你也得好生侍候了姑娘回来。若是姑娘有个一差二错,小心素娥姐姐回来扒了你的皮。”
  “好姐姐,我再不敢混说了!”榴花忙讨饶,夏芍药与丫头们顿时笑成了一团。
  第二十六章
  夏景行还不曾去过寒家,此次陪着夏芍药同去,还问一句:“去了姑姑家,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夏芍药抿嘴一笑:“姑姑是自家亲戚,但有不周必也会担待的。”
  夏景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这意思便是告诉夏景行,很不必他去迁就寒家人,看寒家人的脸色,只管依本心行事即可。
  总归是话里带着回护之意,多想一想心里也要泛起甜味儿来。
  寒家的宅子比起夏家来,便浅窄许多。两进的宅子,寒取夫妇住在主院里,主院左右两边各带个小跨院,两个儿子便各住了个小跨院。轮到女儿寒向蓝,便只有住到后罩里去了。
  夏芍药夫妇到得寒家,寒向茂夫妇便在大门口迎了他们进去,刘氏眼睛往榴花身上一刮,才挤出笑来:“母亲在房里等着表妹呢,许多日子不见,表妹气色倒是越发的好了。”
  她这话不假,自夏南天在护国寺救下命来,夏芍药又在庄上住了些日子,胃口大开,早睡早起,可不补了点肉回来。一张脸儿透着莹润的粉红,可见婚后日子舒心。
  夏芍药与她一道往后院走,摸摸自己的脸颊,故作诧异:“大表嫂可没哄我吧?”
  “我怎么会哄你呢,成亲那日我可瞧见了,妹妹瘦的可怜见的,也是舅舅这一向病着,妹妹才清减的厉害。想是舅舅如今病好了,妹妹胃口也开了呢。”
  刘氏真是可惜了这位没进了寒家门。初时她是排斥夏芍药进门的,只前两日清早起来直犯恶心,请了大夫上门来诊,说是喜脉。又见最近婆母张罗着小叔子与小姑子的婚事,这会儿倒遗憾起来。
  若是这位当初进了寒家门,手头又一向是个散漫的,就连跟着的丫环也比她打扮的富贵,以后寒家擎等着富起来吧,她生下孩儿来,不拘男女,难道还能少了好日子过不成?
  孙家那位她虽没见过,但孙太太刘氏也见过两回,双目放着精光,显见得是个会打算盘的。当娘的这样,亲闺女也没个傻的,恐未来妯娌这便宜可不好占。
  只婆母看好这门亲事,她一个当媳妇的也没什么资格来反对。
  进了内院,孙太太却是已经带着孙家大姑娘来了,夏南星正在陪客,提起自己那唯一的侄女儿不无骄傲:“我家那侄女儿是个能干的,家里家外一把抓,最是个能拿大主意的。”
  她也不傻,与孙太太接触两回,听着她话头只往自己娘家牵,又提起自己家生药铺子,找不到好的芍药货源,便明白了这门亲事关窍在哪里,因此时不时便要将夏芍药提起来夸上一夸,顺便显示下自己与娘家的良好关系。
  果然夏芍药进来之后,孙太太便率先站了起来,还趋前一步道:“这便是夏家大姑娘了?这般模样,可不是画儿里走出来的吧?”
  夏南星见未来亲家待夏芍药热络,便暂且将上次见面时的不愉快压在了心里,也扬起个笑脸朝夏芍药招手:“芍药快过来,姑姑给你介绍个人,这是金顶街上家里开着生药铺子的孙太太。”
  夏芍药已经知道今日请客是为着什么了,这会儿便装傻充愣,笑盈盈与夏南星见过了礼,又与孙太太见礼。
  孙太太早听孙掌柜讲过,夏家富贵人家,他们家若能攀上这门转折亲,可是大大拓展了人脉。最可惜夏家没儿子,不然将姑娘嫁到夏家去岂不更妙。
  因此,见得夏芍药向自己行礼,她便立时上前去扶,“我与你姑姑一见投缘,自来交好,看着你就跟看着自家侄女儿一般,倒不必多礼。”还要从自己手上撸个镯子下来给夏芍药当见面礼,一抬头瞧见榴花那打扮,才将这心思歇了。
  她手上那镯子论重倒是及得上榴花戴的那缠枝莲纹的实心金镯子,只精巧细致贵重却不及那对儿虾须镯。
  榴花那对虾须镯上面还镶嵌着几颗小粒的红蓝宝,虽说颗粒小,但做工精致,颜色纯正,却也值不少银子的。
  夏芍药便谦虚一回,坐到了夏南星下首。
  夏南星便催促刘氏,“却让小丫头子去瞧瞧你妹妹跟孙姑娘,也好过来跟芍药见见。”
  孙太太也巴不得自家闺女能投了夏芍药的眼缘,以后当表亲走动起来,只要与这位夏家当家人搭上关系,难道还能少了自家好处不成?
  刘氏还未派人,她便巴巴催了自己身后立着的小丫头子:“去跟着瞧瞧姐儿。”
  孙家姑娘来了之后,便跟着寒向蓝去寒向荣的小院子里顽了。
  寒向荣在前院,后罩房局促浅窄,寒向蓝不好意思带孙家姑娘去,便索性将她带去了寒向荣的小跨院书房待客。
  这会儿听得小丫头子来请,想起上次在夏家受到的怠慢,寒向蓝有心想给夏芍药一个没脸,但考虑到夏南星几次三番的叮嘱,务必不能让孙家人瞧出她与娘家不睦的,这才忍了下来。
  待跟孙家姑娘携手进来,目光往夏芍药身上一扫,便不由自主的滑向了榴花。见得她腕上金晃晃一片,虾须镯精致,缠枝纹镯子贵气,真有种撸下来的冲动。
  寒向蓝腕上的一对镯子虽是金的,只细细的拢在腕上,倒不大显。心中不痛快,向夏芍药打招呼便冷淡了几分,夏芍药也不在意,倒是孙家姑娘自来熟,看到她便显出笑意来。
  孙姑娘个头比夏芍药稍微矮些,却比她丰腴些,圆脸盘大眼睛,鼻子挺翘面庞白晳,笑起来还有俩酒窝,很是甜美。
  “早听过夏家姐姐生的好,今儿可算是让我见着了。我娘在家常日说,但凡你有夏家姑娘的一分能干,也尽够使了。今儿可让我见着真人了。”
  她这话说的讨喜,夏芍药听多了这种话,掩唇一笑,“这是孙太太哄你呢,难为你也当了真。”
  寒家与孙家这些日子走动的频繁,连带着寒向蓝与孙幼竹也熟悉了起来,两家亲事还没定下来,正是粉饰太平的时候,寒向蓝便觉得孙幼竹会做人,不似夏芍药成亲之后便开始慢怠她。
  况且这位会是她正牌的二嫂子,以后进了门都是一家人,孙幼竹身上穿的戴的虽及不上夏芍药,但比之她却要好上许多,寒向蓝便对这位新闺蜜很是上心。
  没成想今日孙幼竹与夏芍药初次见面,便力捧夏芍药,寒向蓝心中颇有几分不是滋味。
  她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夏南星,只暗中扫她一眼,示意她打起精神来。
  前院里,酒已摆了上来,寒取与俩儿子陪着孙掌柜与夏景行已经喝了两杯,后院也已入席,本来就没几个人,桌子就摆在厅里,很快便开始上菜了。
  寒家厨房里的婆子手艺一般,为了今日这顿宴席,夏南星特意让人去外面订了一两银子的席面,前后院各送了一桌来,生生花了她二两银子。
  席间孙太太话头只在夏家生意上打转,问东问西,又问及与夏家交好的人家,夏芍药一律以“我接手的日子短,以往都是爹爹在拿主意,好些人不认识,好些事儿通不知道呢。这些日子又闲了下来,只等爹爹病好回来之后,必是要他亲自打理”为由,将孙太太的试探全推到了脑后。
  孙太太早得着信儿,知道如今这位是夏家正牌的当家人,夏南天进了护国寺静养,姑爷才入赘,必然还未掌着实权,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因此虽夏芍药并不太热络,问些什么也总推不知道,她还是很热情。
  看席间夏芍药与夏南星姑侄相得,十分融洽,便只当夏芍药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自家闺女跟寒家儿子的庚帖都还没换,还算不上正经亲戚,说不定这夏家姑娘就是在替姑姑拿乔。
  等她家闺女跟寒家二郎的亲事定了,再提起孙家跟夏家的生意,可不就顺理成章了?
  况且今年夏家的芍药已经入了张家生药铺子了,再要争取便是明秋了,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主意拿定,孙太太便不再跟问夏家的事情,只扯些后院宅中琐事,气氛倒又缓和了下来。
  夏芍药只当她见自己不应承,开始气馁,哪里知道这位却是个百折不挠的人物,心里另有盘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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