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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_分卷阅读_60

  原还当她只有打算盘核帐这项技能,后来知道了她在生意场上也极为出色,整个洛阳花会的人都知道她与何会长家抢生意都赢了好几回。何会长倒是在花会说过:”后生可畏啊!“知情的人谁不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
  只如今何家生意琐事是交到何大郎手里的,何会长只管一小部分,他那外室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何会长大多时候在外室处陪着安胎。
  整个洛阳花会的人都在瞧着夏家与何家龙虎斗,隔江观望,就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偏平日听说夏少东与何大姑娘多有来往,私交似乎也不错的样子,这就令人费解了。
  继盘帐做生意之后,赵六又发现了夏芍药一门新技能,种芍药花。
  他跟在夏景行身后,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夏芍药,初次见得真容,赵六觉得让人眼前一亮,魂魄都快要跟着飞了;见的次数多了,知道她小小年纪却有恁大本事,不知不觉间对着她的容貌流口水的次水便少了起来,倒对她又添了一层敬重。
  顶门立户都是男子所为,偏夏芍药就能顶得起夏家的门户,容貌倾绝反倒成了其次,能力让许多男儿都自愧不如。
  赵六原就有个毛病,看到容貌生的好的男女老幼,都喜欢上前去逗弄一番,说几句话。这原是他以前在市井是饿肚子时候落下的毛病,大抵那些容貌生的好的无论男女老幼,皆是生活顺遂安康,饱腹之辈,总归是对这样的人怀着隐秘的羡慕,想着自己若是有一日不为着衣食而愁,便是平生之福了。
  后来跟着燕王,衣食自然不再发愁,又见识了燕王府的生活,眼界倒开阔了,以前觉得出彩的人物都做了寻常,但见到夏芍药仍是恨不得上前去与她多说两句话。
  他不以为耻,夏景行却深以为恨,独他这毛病忍受不了。
  大家在芍药花田里一天,到了后半晌赵六便问:”咱们几时回城里?今儿不回去了吗?“视线所及,姹紫嫣红开遍,就连空气里都是花香味。
  夏景行随口胡诌:”娘子说估计要在庄子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赵六哥若是忙,不如先回城里去?反正赌坊里也离不开你。“赵六可比他要大了六七岁,这声六哥倒也当得。”你哄我的吧?“
  夏景行正正脸色:”我是夏家人,家里有事自然得跟着干活,难道还能跟着六哥去胡乱作耍?娘子可会不高兴的!“——夏帐房是那么凶的人吗?
  赵六越发认定了夏景行在说谎,打定了主意就要跟着他们,“反正赌坊里还有管事的看着呢,出不了大岔子。不如我也在你家庄子上好生松快松快。”
  直到了第三日上头,夏芍药说要去护国寺接夏南天,让夏正平给准备马车,夏正平便让庄上赶车的将自己平日回城的马车给收拾了出来,也要跟着去护国寺。
  “我可是许久没见过老爷了,去接老爷回家,我也要去。”
  赵六悄悄问夏景行:“大掌柜,你丈人凶不凶?”有钱人鼻孔朝天的不在少数,外间传言如何,都做不得准。
  夏景行板起脸来吓他:“我丈人可凶了,看到你这副骨头轻过二两的就来气。”特别是对着他闺女流口水的,肯定不会喜欢。
  赵六往他身后缩了缩,仍顽强跟着,“我……我就去瞧瞧。听说你丈人在护国寺住了一年了,被高僧大德感化,说不得这会儿身上戾气全消,慈眉善目了起来。”
  这是……什么荒唐理由?
  夏景行对赵六这块狗皮膏药都快绝望了,怎么就不能将他给撕下来呢?
  夏南天一大早起来,先将自己院里的芍药花收拾一番,修修枯枝败叶,开败的花索性就剪了,瞧着也舒心。
  才听得寺里的僧人做完了早课,他这里摆完了早饭,闺女便苦着脸寻了来,身后跟着一串人,从女婿到丫环还有老仆夏正平,身后还缀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瘦削精神。
  “爹爹,你再不回家我也不回了,姑姑带着一帮人上门来理论,女儿有家难回,只好避到庄上去了,可庄上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能来寻爹爹了。”
  夏南天没想到自己离家日久,竟然教人欺到了闺女头上,“景行你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夏景行面有愧色:”都是我的不是……“
  一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夏南天立刻便想透了,恐怕是夏南星与族里听得夏景行的身世以及长安城的风言风语,这才跑到家中借机生事的。
  这些人便是长辈,自家闺女与女婿又都是小辈,也确实不好说话。
  当日夏南天便辞别了道静法师,收拾东西跟着闺女回家了。
  夏芍药好不容易将夏南天说动,便拉着夏南天上了自己的马车,将夏景行也赶了出去,准备跟老父亲好生亲近亲近。
  夏南天倒是挽留了一回:”景行也坐这辆车嘛。“被夏芍药扬着笑脸拦住了:“爹爹,夫君要陪着赵二掌柜去后面跟平叔坐呢。”
  等夏景行含怨带屈拖着赵六往后在马车上去了,夏南天才道:“这瘦削的年轻人是铺子里新请的掌柜?”
  夏芍药掩唇笑,“赵六哥是燕王府护卫,咱们家哪请得动啊。他如今是燕王暗中开的赌坊里的二掌柜。”
  夏南天犹记夏景行是做过燕王伴读的,他家与燕王府的护卫搭上关系,倒也不奇怪。没想到接下来闺女却扔了个炸雷给他:“爹爹怎的不问问赌坊里的大掌柜跟帐房是谁?”
  “难道还能是你不成?”
  夏芍药得意的笑:“教您老人家猜对啦!大掌柜是夫君,您亲闺女我就是帐房。不止是一个赌坊,但凡燕王府在洛阳城里所有的生意,如今都交给了夫君来打理,所有帐目都是我来核的!”
  夏南天将闺女上下打量一番,“我闺女有这本事?还真没瞧出来!”眉眼间却已经溢满了笑意出来,“你也不怕核错了帐,被燕王责罚?“夏芍药倒好似被夏南天吓着一般,拍着胸口撒娇:”爹爹你吓死我了!燕王殿下还说了,年底还有银子分呢,瞧在银子份上我也不敢懈怠了!“她是古灵精怪的模样,分明就是得意,哪里是被吓着的模样。
  夏南天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小丫头,跑到你爹面前弄鬼!”
  夏芍药趁势偎依在他身上,满足的感叹:“爹爹,我可真是想你呀!”自芍药花期,铺里生意连着燕王府的产业,还有旁的杂事,足足有一个多月未曾去过护国寺了。
  夏南天摸了下闺女的脑袋,“你都想了这么多辙了,爹爹这不是跟着你回家了嘛。躲得山中一年闲,可再躲不下去了。不然半夜都睡不安稳,”他这一年在护国寺养身体,倒不全然是为着躲清静,只是上次身体衰败,躺在床上半年,自己也被吓到了。其后人情冷暖,就连同胞的妹妹也来算计他,若非闺女能干,如今夏家成了什么样子可真不敢想。
  经此一事,夏南天便觉得好生保养自己,才能给孩子们撑起一片天,再不敢对自己的身体马虎了。
  夏芍药虽然每次嘴上说着想要他回家,倒真是不敢让他再操劳的。
  父女俩静静相偎,只说些家常话儿,却不知道后面马车里,夏正平才知道夏南星带着族人回娘家堵着侄女儿,他也不准备回庄上去了,“好歹有事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照应一二。老爷身子才好,可不敢再生气了。”
  夏景行的事情他并非没听过,只当初这人是他派人照料的,两人也算相处日久,他眼睛看到的与传言不符,夏正平便不当一回事儿。这世间以讹传讹的事儿多了,保不齐夏景行的事儿名声就是这么坏掉的。
  这两日没见到保兴,还问起他侍候的可是不好。夏景行最近在赌坊出入,保兴是个老实头,便让他留在家里了。
  到得快午时了,两辆马车才到得夏府老宅子。
  守门的小厮今儿一大早就又迎来了夏南星与夏老三他们,心里也感叹这些人固执,等不到自家主子还要连着三天都上门。第一天饿着肚子,第二天夏南星再让华元上饭,连棒子面也没有了。
  华元只道:“每日的菜米银子都是在姑娘面前领了对牌现支的,姑娘昨晚就没回来,底下人的饭尚且做不得,哪里有银子招待客人?”
  “难道你就没银子了?不能先垫上,回头让你主子回来补给你?”
  华元可不准备做好人,理直气壮道:“哪有主人家来客,让老奴一个仆人自己掏银子待客的道理?”总归就是不肯招待 帮人了。
  得亏这帮人都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一点干粮,就着茶水啃了。
  第三日大家都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来的,干粮也准备着,只做出一个等不到人誓不回去的姿态来,实则内心都很疲惫:这是跑来教训人,人没教训着,自己先被教训了?
  有几人心里已经隐隐生了退意,后悔跑这一趟了。
  众人心思各异,眼瞧着到了近午,却听得门上小厮来报,夏南天带着闺女女婿回府了。
  夏老三原本坐在上首椅上,闻言立刻起身往外去迎,一副恨不得立刻就将此事解决的派头,出了厅堂的门才想起来自己乃是长辈,理应等着晚辈前来拜见,只能悻悻折返,又坐回了椅子里。
  夏南星及一帮堂兄弟们倒迎了出来,心头不免有些发虚。
  他们敢来夏家教训夏芍药夫妇,原是想着夏南天不在家,长辈教训晚辈也是应当应份,夏芍药夫妇少不得要好酒好菜的招呼着,陪着笑脸吐些好处出来。难道还真要逼的侄女儿和离不成?
  哪知道夏芍药搬了夏南天回家,顿时都坐不住了,嘴里的干饼子都开始硌嗓子,差点咽不下去。
  夏南天大步而来,面色沉肃,见得自家妹妹以及这帮堂兄弟们,殊无笑意:“大家来我家里,可是有事?”
  众人面面相窥,抬头瞧见跟在他身后的夏芍药夫妇,小夫妻俩还面带笑意朝着他们行了礼,顿觉这丫头蔫坏蔫坏的,心里又有了点底气:“咳咳,四哥才进了家门,咱们有事屋里说,屋里说。”
  夏南天睨一眼众人,目光冷淡扫过夏南星,“这么多人,想来是大事了。”
  夏南星许久没见兄长,原来亲密的兄妹关系没想到有一日能够走到这等地步,心中难免添了几分酸涩,又觉得自己这次是为着兄长侄女好,他们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可不能再被蒙蔽了,便挺了挺胸脯,跟着族里堂兄弟们一起进去了,只落后半步,到底也问了一句兄长的身体。
  “哥哥这一向在山上住着,身子可好?”
  夏南天冷哼一声:“若不是有人无事生非,我可不好好的在山上养着嘛,大老远跑回来难道何必这么辛苦?”
  这是责备夏南星无事生非了。
  夏南星听得这话,面皮紫涨,好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做妹妹的总归是为着哥哥跟侄女好,难道还真能害你们不成?”她自谓这次师出有名,娘家招回声名狼藉的侄女婿来,实是不该,总算抓到了夏芍药任性的把柄,一时半刻哪里肯舍得放开?
  进得厅来,夏南天与族里三叔公打过招呼,他自己率先落座,其余人等便坐了下来,只夏芍药与夏景行夫妇缩在夏南天身后,做个小可怜模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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