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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女无方

  都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林璇一直在同王五娘聊一些不上不下的问题,惹得王五娘有些愠怒,她豁然起身,冷着脸道,“抱歉了林三娘子,我实在不胜酒力。”
  而此时,高晓慧闹出的动静扩散到林璇耳边,林璇蹙了蹙眉,这高晓慧实在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上回当着阿耶的面说那样的话,已经够蠢了!如今竟还做出这般蠢事!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墨如今今时不同往日,明明她说过要从长计议的!
  林璇起身道,“既如此,那璇儿便不打搅王五娘了,还望五娘今夜能玩得开心。”
  好在高晓慧惹出的动静不大,她派了些侍婢带她下去洗漱换洗一番便可。
  她吩咐完,转身往杨八娘走去,几人相对一视,便在一处桃花树下停了下来,林璇巧笑一声,“如何?”
  李三娘道,“我看她倒也没什么本事。”
  陈二娘也道,“那般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跳入阵舞,才多久啊,我连半句话都未曾听她说过。这般说来,她在百花宴上的行为倒像是……”
  “像是什么?”
  杨八娘道,“中邪。”
  陈二娘点头,“我曾见过有人中邪,原本还好好的,到最后疯了一般,像是换了一个人。”
  陈二娘的舅父是太常寺少卿,掌管宗庙祭祀等,她儿时常常跟在舅父身后,时常会瞧见一些不为常人所解释的现象,舅父同她说,这便是中邪。
  于良国是个最注重宗庙礼仪的国度,逢年过节都会举行挪邪大典,信奉鬼神也敬畏鬼神,所以当杨二娘这般说起,林璇心中忽而有了思量。
  中邪之人一般都被枉死之人附身,而这府上的枉死之人,正好有一个,那便是柳氏。
  林依款款而来,神色带着一丝飞扬的情绪,她暗自对林璇点点头,林璇会意,嘴角微微扬起,“八娘想去我相府后院走走吗?去年我在草亭种了一株海棠,而今应该茂盛了,我带你们去瞧瞧如何?”
  迷迷糊糊之中,林墨感觉自己的衣裳被什么人褪了,一阵冷风吹过,将她惊得直打一个哆嗦,酒劲儿也随着这哆嗦褪去了几分,然而下一刻,当她看到一张猥琐男子的脸时,她的醉意猛地全都散了。
  她正要尖叫,却被袁南一下捂住了口鼻,袁南笑道,“四娘别怕,就让表兄摸摸,表兄不做旁的事。”
  林墨死命挣扎,虽说经过调理,力气比从前大了几分,可面前面对的是一个男人,她的力气再大也比不过他!
  她哭着喊着,“阿因,快救我!快救我!”
  萧青烟却依旧没反应,袁南快要将她的外裳扒了,她绝望道,“阿因,我错了!”
  “知道错了?”萧青烟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林墨一听,泪水哗啦啦地止不住得流,她从未觉得萧青烟的声音这般如天籁,“阿因救我!”
  萧青烟瞥了袁南一眼,对她道,“躲开,让我来!”
  经过前面两回的互换,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和习惯,只眨眼的功夫,萧青烟便能如意地掌控住了这个身子。
  袁南一边捂着林墨的嘴一边上下摸索着她的身子,突然他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他眉头微蹙,将那东西拿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端详了一会儿。
  匕……匕首?!?!
  下一刻他后颈突然一疼,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萧青烟收回手,起身将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冷冷地看着袁南,匕首已经出鞘,冰冷的刀锋被风轻轻一吹,竟有一阵寒风刺骨声响。
  她拿着匕首,对准袁南的心脏,若是这一下刺下去,袁南必死无疑!
  “也不知林妃娘娘赏了三娘子什么生辰礼物,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三娘子也不打算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我长姐确实赏给我一个稀奇的宝贝,若是娘子们想看,我这便带你们去瞧瞧。”
  “林妃娘娘赏赐的礼物,定是极好的!”
  不远处,林璇与众位贵女的声音传来,萧青烟眉头微蹙,眯了眯眼,迅速脱下那件已经脏污的外裳,盖在了袁南身上,随后转身隐没在暗黑的夜色中。
  林璇在一群贵女的拥簇之下笑脸盈盈地往荷花池走,脸上的笑意就像此时苍穹的圆月,狡黠而又明亮。
  “到了。”她指着面前的那片荷花池道,“长姐赏给我的生辰礼物,就在这里面。”
  话音刚落,池水中倒映着的圆月的倒影突然一动,一尾通体金色的鲤鱼从里头钻了出来,两条鱼须在月光之下闪烁着一丝别样的光亮,令在场所有贵女都眼前一亮。
  “这是金须鲤!”有人惊叫了一声。
  这可是能跳龙门的鲤鱼呢!看来,林妃娘娘的野心以及对林璇的期望尽在其中。
  林璇笑道,“其实这条金须鲤是陛下赐给我长姐的,只是长姐不爱养,便着人送来给我养了。”
  原来是陛下送的,众人在艳羡的同时心中又有了旁的计较。
  “咦?那里似是有人。”闻言,众人随着那人指着的方向望去,却见草亭之下正有人躺在那里,身上似是盖着一件衣裳。
  李三娘与陈二娘一眼便认出,那件外裳是林墨的,不禁出了声,“那不是林四娘的外裳吗?方才见她喝得有些醉,她不会在那儿席地而睡了吧?”
  若是这样,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一众贵女皆掩嘴而笑,脸上全是讽刺。
  而此时,慕容氏携着林泽从草亭那处缓缓而来,今日是林璇的生辰,林泽自是要来的,只是他才来便撞见了这一幕,脸色突然沉了下去。
  慕容氏见状,笑着近前,“今日妾为诸位贵女们叫了一出木偶戏,正在葳蕤阁,此时应该开戏了,贵女们随妾去瞧瞧?”
  早听闻西市的木偶戏十分精彩一票难求,只是她们大多是养在深闺的贵女,精贵得很,平日里出门一趟都很难,更遑论去人多繁杂的西市看木偶戏了。
  一听相府有木偶戏,那些贵女们哪里还顾得上看林墨的笑话,皆纷纷跟着慕容氏去往葳蕤阁。
  林泽脸上的怒火更甚,却听林璇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早已哭戚戚地挂着泪水,“阿耶,孩儿不知四娘不胜酒力,不该让她喝桃花酿,如今闹出这般笑话,是孩儿的错。”
  王氏正好从梅香苑的方向过来,见她跪在林泽面前,以为她犯了什么错,脸色一凝,“郎君,三娘可是做错了什么事?就算做错了什么,今日是她的生辰,郎君莫要怪她。”
  林泽温柔地将林璇扶了起来,“我儿不过是替旁人认错罢了!不会喝酒那便不要喝!如今闹了这一出,着实叫人笑话!”
  说着,他冷冷地冲着奴仆清风道,“还不快去将那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叫醒!”
  清风得令近前,可刚至草亭,便顿住了脚,“相爷。”
  “无需管男女大防!给我将她叫醒!”林泽怒道。
  清风脸色有些异样:“相爷,这外裳下,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王氏听罢,也是恼火,“堂堂相府娘子竟在此地私会男子?到底是谁?”她怒道,“今日是璇儿的生日宴,她这般做,到底是做给谁看?”
  清风看了一眼,道,“回相爷,夫人,看这男子的身形,似是姑郎君。”
  竟是袁南!
  “竟是如此!”王氏恍然一声,但她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跪了下来,“郎君,是妾教女无方,竟让一个小小庶女穿着宫中赏赐的布匹做出这种腌臜事,还请郎君罚妾。”
  对于她的认罚,林泽自是没有听进去,只道,“你还知道什么?”
  王氏这才道,“听大郎说,南儿对四娘一见倾心,妾原以为只是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说的,没想到他二人竟是两情相悦,是妾糊涂……”
  说罢,她怒斥身旁嬷嬷,“还不快将他们带下去!”
  “两情相悦?夫人说的可是四娘子与姑郎君?”
  慕容氏去又复返,身姿婀娜地走到林泽面前,行了礼,“方才妾带着一众贵女去葳蕤阁,倒是遇见四娘子了,一想起这里发生的一些事,妾想着不能平白冤了四娘子,便将四娘子带来了。”
  话音刚落,林墨正携着王诗柔缓缓走来,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颊有些通红,但那双鹿眼却依旧明亮。
  她躲在王诗柔身侧,站定后,柔柔弱弱地向林泽行了个礼,“孩儿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她的到来让王氏与林璇皆是一惊,她们明明设计让林墨喝了掺了别的东西的酒,她此刻不是应该与袁南翻云覆雨躺在草亭那处吗?为何她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袁南是林珊的儿子,是老夫人嫡亲的外甥,老夫人素来最宠爱嫡出,如今袁南与林墨生米煮成熟饭,林墨自然会被许给袁南。
  袁南的性子她们再了解不过,喜新厌旧乖张暴戾,林墨的身子折腾不了几天,如此这般,她们也顺势拔除了这一颗眼中钉。
  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与袁南躺在一起的又是谁?
  林泽意识到自己恐怕冤了林墨,但怒意依旧未消,见她依旧有酒意,怒斥道,“堂堂相府娘子如此醉态成何体统!置御赐之物于污秽草亭,你好大的架子!”
  他的一字一句仿佛利箭一下一下打在林墨心上,使她浑身颤抖,双腿发软,若非王诗柔暗中扶着她,恐怕她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王诗柔暗中捏了捏林墨颤抖的手,示意她放心,转而道:“相爷,这虽是相府家事,可小女乃墨儿闺中挚友,墨儿不会说话,可否让小女替墨儿说几句?”
  能让王诗柔过来已经是看在她是琅琊王氏的面子上了,如今她还要插嘴,实在是不懂礼数!
  林泽正要回绝,但又想起近日听到的风声,说是眼前这位王五娘恐为太子妃,他忍住怒气,终究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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