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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你那么久了 第19节

  ……
  祁燃在书房坐了一夜。
  第一缕晨光透进窗户的时候,他拿起手机给远在国外出差的祁盛远打去了电话。
  父子俩聊了近一个小时,祁燃眼眶深陷,思路却依然清晰。
  通话结束后,祁燃从书包里翻出了那张高考报名表,眼睛一动不动像是要把薄薄的一张纸看穿。
  片刻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错开眼,将报名表锁进了抽屉。
  第20章 拥抱(5)  放弃高考.
  孙学文一早进办公室的时候, 昨天发下去的报名表已经被人收好搁在了他办公桌上。他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心想这个班长还真选对了,高中三年班上的事儿都没让他操心过。
  正好上午没课, 孙学文怕有同学粗心填错, 特意腾出一节课的时间一份一份核对过去, 幸好学生本人也都比较仔细, 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全部检查完毕后,他将表格垒好重新清点了数目。全班50人,但只交了49份,一个个名字对过去, 发现是祁燃没有交。
  他让人把祁燃叫到了办公室,边小口啜茶边敲了敲桌上的一叠表,“你这班长粗心了啊, 怎么把别人的都收了,自己的反而忘记了。快去拿来, 我一会儿叫去学工处。”
  祁燃站着没动, 缄默几秒, 正色道:“老师,我放弃高考了。”
  “你说什么!”孙学文猛地从座位上起身, 动作幅度太大,茶水洒的到处都是, 衬衣湿了大片, 唇边沾了茶叶,一时间狼狈万分。然而他顾上收拾自己, 没有什么比祁燃刚才那句话更让他震惊的。
  “你不加高考?!你开什么玩笑?”
  祁燃回避着他的目光,声音低沉而清晰,“孙老师, 我没有开玩笑。”
  “……”
  孙学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六中十几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怎么能说不参加高考就不参加高考了呢?
  他激动得杯子都拿不稳,可还是耐着性子询问起原因。祁燃没具体回答,只说决定要去国外念书了,如今才三月,申请大学还来得及。
  孙学文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祁燃是他从高一一手带上来,性格他了解,不是那么冲动的人,若有出国留学的打算怎么之前从没听说过?
  他见从祁燃这打听不出原因,只好当场拨通了祁盛远的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劝他们再想想的意思。
  祁盛远那边的信号并不稳定,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只听他叹了一口气道:“祁燃不是个轻易下决定的孩子,既然他已经想好了,那我们做家长的就只有支持他的份。不好意思,让老师操心了。”
  闻言,孙学文也就不再多费口舌了。
  以祁燃的成绩不参加高考固然是学校的损失,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想把孩子送去国外镀金深造也可以理解。只是以后就要不常见到这孩子了,想想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撑着膝盖坐下,良久之后对祁燃摆了摆手,“行吧,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上课吧。”
  “老师……”祁燃迟疑了片刻,“这件事能不能先不要让班上同学知道。”
  孙学文缓慢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可以不说,但到了那个时候,该知道总是会知道的。”
  祁燃没再多说,朝孙学文深深鞠了一躬,退出了办公室。
  //
  随着高考日益临近,考试成了家常便饭。
  每个学生对自己的水平心里都有了底,有人依旧在为多挣一分两分而拼命,有的人再怎么学也就那样了,不如放松心态,查查什么学校适合自己。
  四月底的一次九校联考,徐知岁的成绩史无前例地挤进了年级前十,得到了各科老师的赞许,就连不曾给过好脸色的语文老师对她的态度也有了明显松动。
  班会课上,孙学文分发了填报指南,让大家有空先了解,定个目标才有奋斗的动力。
  晚自习上课前,徐知岁坐到秦颐身边,两人捧着填报指南头靠头地选学校,以她俩的成绩985、211基本没问题,难得是如何选专业。秦颐比较恋家,大概率会留在帝都读大学,而徐知岁……
  她只想离祁燃近一点。
  这样想着,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抱着填报指南就朝祁燃走了过去,眼神明亮而热烈。
  “祁燃,恭喜你这次又是年级第一,考国防科大肯定没问题。”
  祁燃正在看一本英文书,具体是什么徐知岁也没仔细看,只注意到当自己声音响起的时候,他眉头微蹙了下,随即把书收进了抽屉,又拿了支笔握在手里。
  “国防科大不仅要成绩,还要通过严格的体检和政审,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
  他的声音淡漠,望着她的眼神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徐知岁微微一愣,笑容有一丝僵硬,“呃,不好意思,我对这个不是太了解,所以我也想问问你,以我的成绩你觉得南方有没有适合我的学校?”
  “你想考去南方?”
  “是啊,南方也有很多不错的大学吧,要是运气好,说不定我还能和你在同一个城市读书,到时候假期我就去找你玩。哦不对,军校应该管的很严,不能随意进出吧?不过没关系,我可以……”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吧。”祁燃毫无征兆地打断她,错开眼攥手里的笔盖,“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现在高考都是先出成绩再填志愿,你不如先把成绩稳定了,再去琢磨读哪所大学的事。”
  徐知岁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惶恐不安地看着他。好半天,她收回目光,垂下眼睫忍着委屈说:“祁燃,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了?”
  她看见祁燃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又平静如常,只有呼吸变深,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许久之后,他说:“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徐知岁更加茫然,还想说什么,祁燃却仿佛失去了耐心,先一步起身,离开了教室。
  两人擦肩而过时,祁燃偏了偏身子,宁愿撞到别人的课桌,也尽可能减少与她的肢体触碰,徐知岁仿佛在他眼底看到了厌恶,手指紧紧捏着衣摆,不争气地红了眼睛。
  真的是她胡思乱想吗?可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被他陌生的态度刺痛了。
  自从上次打架事件过后,祁燃对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淡和疏离。
  老师让他叫自己去办公室,他让裴子熠代为传话;宋砚请客吃饭,他看见她也在随行的人里,便借口有事不去了……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分明除夕那夜他们相处得还那样愉快,秦颐也从朋友那打听来小道消息,说就是因为她的事,祁燃和裴子熠才和张智动的手。
  可转头,她就被视作了如洪水猛兽,祁燃像是刻意避着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愿意和她多说。
  她为此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但寻遍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原因仍没有答案。
  她好像坐在一辆过山车上,以为自己伸手就要摘到云朵了,转头却跌了万丈深渊。
  -
  下午连着两节都是语文课。天气慢慢热了起来,窗外的鸟儿鸣个没完没了,叶老师那自带催眠效果的嗓音配上枯燥的文言文解析听得人昏昏欲睡。
  徐知岁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鬼使神差地拿了张草稿纸在上面涂涂画画,老师说了什么她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裴子熠推了推她的胳膊像是在提醒什么,徐知岁回过神,叶老师已经站在了她的桌前,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桌上画了一半的素描画像。
  徐知岁下意识用书遮掩,叶老师却眼疾手快先一步抢走了她的画纸,拿在手上打量几眼,阴阳怪气道:“哟,画的不错!没想到咱们班还多了位艺术家,敢情我在台上讲的口干舌燥,你躲在后头少女怀春呢?那不如让大家瞧瞧这是哪位帅哥。”
  说罢,她举起来向大家展示,同学们纷纷起哄,站起身一探究竟。
  “谁呀谁呀?这画的是谁啊?”
  “不知道啊,看不清。”
  “别说,画的还挺好。”
  “我去,有情况啊。”
  ……
  教室顿时乱成一团。祁燃本不想关注的,可叶老师就站在他身边,他抬头的瞬间无意间扫到了一眼。
  那是张未完成的素描肖像,少年侧身回望,衣摆飘扬,然而眉眼尚未完工,并不能准确分辨出是谁。
  他扭头看了眼了徐知岁,后者面色惨白,难堪地低着头。
  而叶老师并未因此停止刁难,反而将画像揉成了一团狠狠扔在地上,“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还装着那些不干不净的想法!下次再这样把你家长叫过来!不然这学也不用上了,反正长得漂亮,找个人嫁了算了!”
  “叶老师这话就说的奇怪了。”裴子熠听不下去,吊儿郎当地开口:“您年轻时也应该长得不赖吧,那怎么不去嫁人还在这儿教书呢?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搞性别歧视,再说您自己不也是女的吗?”
  这话完全是在叶老师的雷点上疯狂蹦跶,全校谁不知道高三年级的叶老师至今未婚,最讨厌别人背后嘲笑她是个老处女。
  全班鸦雀无声,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叶老师大概是被气惨了,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下课铃想起,她红着脸指着裴子熠的鼻子骂了句“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随后拿上水杯摔门走人。
  下课之后,同学们仍在讨论那张素描画像,有人说画的是祁燃,有人说发型瞧着更像裴子熠。当然那也可能只是一张普通的肖像画,或许是哪个动漫人物也未可知。
  然而叶老师的话给了人遐想的空间,更何况这件事的主角是徐知岁,谁会不想知道美女的心里藏着谁呢?
  同学们交头接耳,徐知岁却对此置若罔闻,她木着脸捡起地上的纸团,像对待自己珍视的宝贝,用手轻轻拂去上头的灰尘,展平,夹进了书里。
  秦颐跑来安慰,说叶老师就是这样,说话特别伤人,让她不用理会。徐知岁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结果却趴在桌上一下午没动缓。
  夜里放学,裴子熠心里仍呕着一口气,再次将语文老师从头到脚吐槽了一遍。宋砚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叶老师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人家针对的又不是他,他何必这么愤愤不平?
  宋砚摸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觑着裴子熠,“我怎么觉着你最近这么奇怪,从前叶老师刁难别的同学的时候,你通常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今天怎么气得好像叶老师抢了你钱似的?还是……你看上徐知岁了?”
  裴子熠倒也坦荡,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藏着掖着,摸摸脖子换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看上她又怎么了?她偷画我都被叶老师教训成那样了,我还不能给她一点机会……哎!”
  祁燃下楼的脚步骤然停住,裴子熠差点刹不住身子撞了上去,好在他一贯动作灵敏,拉了一把边上的扶手这才没让自己摔个大跟头。
  “祁燃你干嘛?害人差点摔一跤。”裴子熠茫然地看着楼梯上的人。
  祁燃短暂地怔了下,几秒后扶了扶书包肩带,抬眸淡淡说了句抱歉。
  宋砚看出祁燃有心事,他这段时间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但他了解祁燃,只要他自己不想说,就算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只不露痕迹地看了祁燃一眼,勾住裴子熠的肩膀继续先前的话题:“你总说人家暗恋你,怎么暗恋这么久了也没见她告白啥的?怕不是你自己意淫出来的吧?”
  “滚,你丫才意淫呢!”裴子熠甩开他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正了正衣襟说:“她那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或者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你说是不是啊祁燃。”
  或许是觉得祁燃的沉默来得诡异,裴子熠故意把话头抛向他,然而话问出口却迟迟等不到对方的回应。
  祁燃像是没有听见,缄默拐进教学楼后头的停车棚,避开纷乱而出的车流径直走向了自己停在角落里的单车。
  车棚的路灯昏暗,他拿车钥匙试了几次,始终对不准锁孔,手腕也没来由地轻微颤抖。
  接二连三的,他没了耐心,也不再和车锁较劲了,慢慢直起身子,木然看着面前的单车,像是思考了很久般地开口:“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打算出国留学了。”
  这话一出,宋砚和裴子熠俱是一怔,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换做别人他们会说“别闹了怎么可能”,可祁燃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他认真的神情足以说明一切。
  裴子熠花了半分钟才慢慢消化这个消息,叹了口气问:“什么时候决定的?”
  祁燃说:“老孙给我们发高考报名表那会儿,时间仓促,一时没来得及告诉你们。申请学校和一些出国的手续都在办理当中,顺利的话六月份就能走了。”
  “那高考呢,你还参加吗?”裴子熠问。
  祁燃摇了摇头,“不参加了,老孙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裴子熠讷讷地点头。两家长辈都是朋友,祁盛远眼下的处境他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些,祁燃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国想想也能理解,只是他们从小就厮混在一起,突然间有个人要走,心里一时特别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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