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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师妹 第32节

  “你就如此笃定我能结成金丹?”
  “你一定要结成金丹!”常织织冷冷回应。
  “好,那就借你吉言,到时我陪你倾力一战!”
  南棠的回案,终于让常织织满意地离开。
  她还记挂着陆卓川几人的伤势,刚转身欲离,不妨身后又是一声——
  “五师妹。”
  她握握拳,忍住不耐烦的情绪,转身道:“师兄。”
  来的是宋诣、程嘉月与江止。
  “五师妹,你是怎么办到的?能让丙班弟子大获全胜,你太厉害了!”程嘉月兴奋地向她竖起拇指。
  夺取刺墨菇的争战他全程观战,看得是热血沸腾,虽是低修之争,却也让他战意满胸,恨不得举剑也找人酣畅淋漓打一场。
  “师兄过奖了,是他们争气而已。”南棠淡道。
  “你就别自谦了,师妹,你今日可是叫大伙刮目相看!”程嘉月的激动并没消褪。
  “不论如何,丙班胜出,你也赢了我们,说说你的条件吧。”宋诣打断程嘉月的夸夸夸,直接问道。
  江止不知前情,疑惑地望向程嘉月,程嘉月解释两句,他才了然。
  “五师妹,你想要什么,快说说!”程嘉月也问道。
  南棠道:“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吗?”
  “没问题!”宋诣还没开口,就被程嘉月一口应下。
  南棠唇角轻扬,浮现笑意:“那我想要三师兄的玄灵千机图,四师兄的摧月剑。”
  随着她声音落地,宋诣与程嘉月却都变了脸色,就是江止也蹙紧了眉头。
  南棠开口索要的这两样宝物,不啻是宋诣与程嘉月的命根子。玄灵千机图是宋诣耗了无数心力才炼成的至宝法器,已经达到上品水准,虽然号称“图”,实则却是一副机关法器,无需消耗过多灵气就能施展,能化十八傀儡同战,每个傀儡都相当于一个筑基圆满的修士。程嘉月是个剑修,酷爱收藏各种灵剑,摧月剑虽然不是程嘉月常用的兵器,却也是他众多藏剑里最爱的一把,也是唯一一把可能藏有剑灵的宝剑,程嘉月对其爱逾性命。
  不论是宋诣、程嘉月还是江止,似乎都没料到一向知礼识趣懂事的五师妹,会突然作此惊人要求,在过去的数十年间,既便是她深受心魔困扰的那段时间,她也从未有过任何过分要求,却在此时忽然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他们不解。
  “师妹……”程嘉月舍不得那把摧月剑,面有难色道,“咱能不能……能不能换一个……”
  “不换。要么就摧月剑与玄灵千机图,要么就别给了,这个赌约我可以当作从没发生过。”南棠寸步不让,平静的目光里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咄咄逼人。
  宋诣的脸色沉得如山雨欲来,程嘉月却是着急得不行,不断用目光向江止求助。
  话是他们说出去的,出尔反尔有损诚信,可南棠的要求又未免狮子大开口了。
  “大师兄……”程嘉月见江止始终沉默,忍不住开口央求。
  “师妹,这两件东西是老三和老四的心头好……”江止迫于无奈开口劝说,可话才说了半句却忽然难以为继,南棠清冽的目光似要穿透人心,似乎正在等着他的下文。
  也对,如此粗浅的道理,她没有道理不明白,而这两件宝物对他二人的重要性,她更不是不知道——她是故意而为。
  “掌门怎不继续往下说。你是不是想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南棠等了一会,没等到江止继续,索性替他补完,“这句话,我想我比师兄们感触更深。这几十年间,远的不提,就说最近,我被夺过几次所好?青髓笋是我保命之药,灵髓与东极木是我结丹所需,哪一样不是我费尽心机寻到的。于你们而言,这些东西不值一提,于我而言,这件件却都关系我仙途性命。你们夺去之时轻而易举,怎到我这里,就当以君子为则?”
  她今日所为,也不过就是将这几十年间所遇境况的十之其一,让他们也感受一下罢了。
  说是报复也好,发泄也罢,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她并不强求。
  那三人一下子没了言语。
  “三师兄,四师兄,你们屡次寻我所为何事我心里明白。只不过我并不需要你们给我的补偿,我只要我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
  为免日后他们再来寻自己,南棠索性将话挑明,任何补偿对她来说都毫无意义,而她也并不需要。
  “不说了,我要赶回去替我徒弟们疗伤,告辞。”南棠抱拳欲离。
  “等等!”宋诣叫住了她。
  南棠回身一看,却见宋诣掌中浮起一件长匣,匣身外有淡淡华光流转,旁边的程嘉月也已擎起一柄三尺剑,剑鞘古朴,有淡淡剑气扑面而来……
  “玄灵千机图。”宋诣冷冷一语,便将长匣掷向南棠。
  程嘉月不舍地看了眼手中长剑,一语不发地也掷向南棠。
  南棠信手接下两件宝物,看着程嘉月和宋诣失去表情的脸庞。
  “南棠……”江止目光渐凝,唤她名字。这两样东西若她真的收下,她与程嘉月、宋诣间的师兄妹情谊,怕是真正走到尽头,连修复的可能性,都很低。
  南棠坦然收下两件宝贝,只道了声:“多谢。”
  她想,她的耳根子,终于可以清净了。
  挺好。
  接下去,她也能专心致志地闭关结丹。
  第30章 道别
  是夜,月华薄洒,本是寂静的山林,却被喧腾人声充斥。
  一丛篝火熊熊生起,商九等人围坐篝火四周,手里拿的、身侧放的,都是酒坛子,白天的激战虽然惊险艰难,但胜利的亢奋与喜悦却持续到夜深还未散去,五个人兴高采烈地饮着酒庆祝,不知疲倦一般。
  “杜一壶,你都拿到刺墨菇,是个男人,给爷多喝点!”陆卓川的声音响起。
  他正举着酒坛往杜一壶嘴里灌,杜一壶不擅饮酒,被他给折腾得一边胡乱摇手,一边却大口往下咽酒。
  “陆卓川,你这酒……是从你爹那里偷出来的吧?要是叫他发现……”商九问道。
  今晚的酒,都是陆卓川提供的。
  “老头子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哪能不知道我偷了他的酒,放心吧,大胆喝!有事我扛着。”许是喝多了酒的关系,陆卓川没了平时高高在上的冷傲,泛红的脸颊透出红光来。
  他们的伤势都已经被南棠治疗过,除了陆卓川因为伤势过重还没彻底愈合外,都已痊愈。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刘子旭举起酒坛痛快饮了两口,已爬上皱纹的脸庞有了少年人的飞扬意气。
  叶歌正蹲在地上逗衔宝,衔宝贪嘴喝了几口酒有点醉,现出了原形,整只猴趴在酒坛上随着坛子晃动,看得叶歌心都快化了。狡猴的来历南棠已经告诉过他们,毕竟是他们五个人一起得到的东西,价值不匪,她不能独吞。五人听完来历后商定,将狡猴交由南棠全权处置,也算是他们孝敬老师的一点小心意。
  南棠坐在斜生的树杆,看他们被火光染成橘色的脸庞,慢悠悠喝着手里的酒,脑中有些空白——仙途漫漫,鲜少有如此肆意快活的时刻,总是孤独的时刻更多,思考占据了每天大部分时间,似这般放空的机会,百年也难得一次。
  她的手微垂,轻轻落在趴在身侧的阿渊脑门上,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小奶虎安安静静闭着眼,享受没人和自己争宠的时刻。
  也不知多久,天际泛起鱼肚白,篝火渐渐熄灭,一束灰烟升起。
  长夜将尽,光明已至。
  待众人都尽了兴致,南棠才起身,道:“各位,我有件事要与你们说。”
  半梦半醒的五个人抬头望来,眼中犹有懵懂。
  “我筑基大圆满,接下去马上就要闭关结丹,不能再教导你们了。”
  众人的懵懂睡意随着这一句话而渐渐消散,全都从地上站起来,静静看着南棠。
  “丙班会换一位新的执教老师,我会和他交接清楚……”
  “结丹是重要的事,老师不必担心我们。”叶歌抱起衔宝朝南棠道。
  “希望老师能顺利结丹,我们会等您的……”刘子旭亦道。
  南棠却摇了摇头:“不论结丹成与不成,我应该都不会留在门派中,日后也不知何时再见各位,所以……”
  “你的意思就是,以后都不会再教我们?”陆卓川脸色已沉。
  南棠是在告别,出关之后她会随南山觉外出历炼,归期未定,她不想给他们一些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期待。
  她的沉默仿佛默认,陆卓川将手里酒坛狠狠一掷。
  砰——
  空酒坛四分五裂,衔宝被惊醒,三两下就窜回南棠肩头又缩了进去。
  陆卓川冷道:“你要走就走,何必废话!”语毕他踢开脚旁酒坛,大步流星往外走去,毫不掩藏自己的愤怒。
  那一声“老师”他才刚刚出口,还没叫惯口,她就要离开。好不容易认可了生命中突然出现的人,可人家说走就走,昨日夺胜的喜悦瞬间被浇了盆冷水,情绪大起大落,他很难冷静。
  “陆卓川!”商九追着他去了。
  “老师,陆师兄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舍不得老师。”叶歌替陆卓川解释道,自己也低下了头,“我们都很舍不得老师。”
  “我懂。”
  南棠也不舍,丙班的弟子和这五个小崽子,是她这些年在门派中很难得遇到的温暖,他们带给她的是许久不曾拥有过的成就感,那一份脱离于修行的成就。
  看着弟子一天天成长,那是种莫大安慰。
  只是漫长仙途,分离才是常态,要不怎么说修仙是条孤独路?
  “好了,别沮丧,丙班如今可是赢了内门弟子的精英,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我十分期待,有一天你们超越我。”
  南棠道。
  她衷心希望自己历炼归来之时,他们都能超越她,成为更加优秀的修士。
  ————
  与弟子道过别,南棠回到化波峰。
  冥思洞前聚集了好些修士,都是前来恭喜她的,南棠应对了一番才送走众修回到冥思洞里。
  又得收拾东西搬洞府了,这忆是短短两个月内的第二次了,她希望新的洞府能住得久一些。打铁趁热,南棠没有丝毫耽搁地又开始收拾东西,热火朝天收拾了一会,腰间传音玉突然亮起。
  她听了听,没有理会,继续收拾,没多久,传音玉再度亮起。
  连续亮了数番,南棠才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计,拿起传音玉听了半天,叹口气道:“阿渊,你和衔宝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姐姐姐姐,我陪你……”衔宝跳起来,又想跟着南棠。
  一只虎掌压来,吧唧将他压在肉垫下面,阿渊懒懒地站起,目送她离开。
  能让南棠把他留在洞府的,只可能是萤雪。
  ————
  萤雪约她往璩灵峰一聚。
  南棠本不欲前往,奈何萤雪传音不断,大有她不出现便烦死她的趋势,也罢,闭关前把这些恼人的关系都处理妥当了,她也好静心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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