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零号与序列十五

  “我一个即将去财团麾下公司报道，有着光明未来的人，忽然接到电话，听你们胡扯一通……什么两个世界，什么起义军，什么外来者……”
  “这合适吗？你现在的离谱程度就跟黑客帝国里墨菲斯拿出了两颗药丸跟我说一个是现实，一个是梦境一样。”
  结合自己的经历，诡异的身手，断断续续的记忆，还有别人看不见的两个幻影。
  白雾大概认为……电话里的离谱内容，其实有一定可信度。
  但还是选择象征性质疑一下。
  这个和阿卡司神似的人说道：
  “我本可以威胁你，比如说……我知道是你杀了秩序组。”
  “成交，我跟你们走。”
  任何事情如果太顺利，他会觉得其中有诈。
  对方留有后手，反而让白雾觉得一切合情合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阿卡司”带着白雾不停穿梭在井市的各个街道。
  凌晨五点多，接近六点的时间，天色依旧很黯淡。
  巨大的广告牌上，投放着来自七大财团的广告。
  “享受健康美食，让食物将你变得更强大！”
  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竖起大拇指，似乎是某种罐头食品的代言人。
  见到这个胖子的时候，白雾脑海里崩出了名字，以及随之而来的厌恶感——钟旭。
  被他称之为钟旭的人，只是暴食公司旗下的一个吃播。
  以真吃，敢吃，不浪费，不催吐为卖点。很多人就喜欢看他吃一些猎奇食物。
  比如鲱鱼罐头，比如淋了醋和酱油的面包，或者电饭煲里烧焦的锅巴。
  这些都是白雾自带的记忆，或者说属于这个世界的白雾的记忆。
  不过想到了电饭煲里烧焦的锅巴时，白雾整个人脚步忽然停了一下。
  有一种忽然丢了某个重要宝贝的感觉。
  不过这个感觉很快被许多其财团广告代言人给压过去。
  在前往起义军据点的过程里，白雾一路上看到了很多熟人。
  傲慢财团旗下的整容医生宴朝。
  贪婪财团旗下的足球教练秦业。
  以及暴怒财团旗下的一家健身中心健身教练。
  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着各色光芒，巨大的广告牌里闪过许多熟悉面孔。
  色欲财团旗下一家心理资讯所的广告里，白雾还看到了该隐。
  整个过程里，白雾问出了疑惑：
  “是不是我现在看到的，都和现实世界相反？”
  阿卡司摇头：
  “相反？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对应关系就好了。”
  “意思是……对应关系很复杂？”白雾问道。
  阿卡司点点头：
  “非常复杂，这个世界和你所在的真实世界相对应，但是不代表相反。”
  “比如这里温度舒适，外面可能就是极温区，但也有可能不是。”
  “比如我们在秩序组安插了一个间谍，可能导致真实区域忽然多出了一块特殊末日拼图碎片，但也有可能导致某个普通人变异。”
  “每个人对应着现实世界的哪种参数，这都是需要确认的。”
  听到“阿卡司”提到了参数，黑桃十得意的看了一眼井六。
  井六冷哼一声：
  “哼，就算井的确和世界关联，如同里世界一样，但里面还是有很大差别。”
  “是啊是啊，可至少……我没有骗人不是吗？你看，亲爱的六姐，我也偶尔会很诚实。”
  黑桃十对着井六做了一个鬼脸。
  井六一阵恶寒。
  如果说老k，白远，黑桃十，三个人让井六选一个恶心的人，她会觉得黄金一代的三个k，全都恶心。
  但绝对是黑桃十最恶心。
  因为白远起码很好看，老k起码很好骗。
  白雾没有理会自己的两个“随身外挂”的斗嘴，他大概懂了。
  “看来情报工作极为重要。”
  “是的，情报工作很重要。”
  如果起义军们在井市随意乱来一番，破坏一番，也许不见得都是在给真实世界带来正面影响。
  “阿卡司”带着白雾已经走到了下水道。
  下水道里恶臭让白雾都忍不住作呕。
  阿卡司却已经习惯了，他依旧在给白雾补课：
  “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如果将他们杀死，的确会让真实世界的扭曲减少。但也有一些特殊情况，我们曾经就犯过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有一次真对怠惰集团中层的暗杀，我们的杀手失手了，嗯……也不是失手了，而是将目标的妻子一并杀死，你猜现实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
  “什么变化呢？”
  “在你们的世界，有一个悬空城。”这句话并不是重点，阿卡司解释道：
  “我们调查过，怠惰集团的这位中层，负责销售热气球这种东西，他老婆呢，则是幼儿园教师，最大的乐趣就是带幼儿园的孩子们一起玩，用肥皂水吹出许多肥皂泡。”
  一片漆黑与恶臭让人难以往前，好在白雾现在没心思搭理这些，他更在意阿卡司的故事，接话道：
  “听起来这俩人的工作还挺少见，这种工作应该挺不错？”
  “重点不在于他们在井世界是否不错，而在于他们对真实世界的影响。”
  “我们的杀手不小心将他老婆也杀死了，我们当时想的是……她老婆其实是幼儿园教师，也许在真实世界里对应的，应该是某种扰乱人心智的规则。死了也好，规则一并消失。”
  白雾皱起眉头：
  “实际上不是？”
  黑暗中的“阿卡司”摇了摇头：
  “是的，因为这次误杀，那片区域出现了重大事故，彻底成为了禁区。”
  “实际情况与我们想象中有极大偏差，我们暗杀的这个人，负责怠惰集团旗下一家旅游器材销售，以热气球为主。”
  “而他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就是让某个区域的重力发生反转，很多建筑会漂浮起来。于是有了悬空城。”
  “至于他老婆，我们一直在想他老婆对真实世界的影响，是否是某个区域的奇特规则，精神层面的。”
  “毕竟这与幼儿园教师的‘教育’，教育在以往，大多就是和精神有一定关联。”
  “结果大错特错，目标妻子真正的特殊性，在于吹肥皂泡……”
  “她每次和那些孩子吹肥皂泡的时候，都会导致现实世界里，出现许多的……放射性金属球……”
  白雾一听，头皮发麻。
  鬼能够想得到，井世界的肥皂泡，能够让现实世界出现一堆辐射性物质？
  这个目标和现实某个地方对应，对应关系，也许是职业，也许是某种生活特性。甚至某种瘾与特定行为。
  而关于阿卡司的故事，已经不需要阿卡司详细阐释剩下的细节，白雾自己就可以脑补了：
  “所以悬空城的上方，浮现出了许多的辐射性金属球……因为重力的被更改的缘故，这些球漂浮在上方？”
  “但由于你们将这个世界的这对夫妻杀死，重力系数瓦解导致这些金属球……全部从高空落下？”
  “金属球因为受到猛烈碰撞，发生了爆炸，造成了核泄漏？”
  阿卡司点点头：
  “虽然那个地方很偏远，但后来也导致一些邻近区域的人类，死于辐射。”
  白雾算是明白了这个故事的意思。
  这些井世界中各大财团下的人们——
  其实不是对应着现实世界里的某个人，而是对应着现实世界里的规则。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真实是世界里，其实就是类似于重力系数，温度，时间流速，空间错位感，物质重组，化学反应……之类种种规则系的东西。
  这些人生活井然有序。
  但对应着的，正好是现世界里，所有规则混乱无序……
  井世界和真实世界，不是相反的关系，而是有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对应表。
  想明白了这一茬，白雾说道：
  “所以你们是谁？你们在现实世界里对应的是什么？”
  白雾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阿卡司”已经带着白雾来到了据点的入口处。
  在黑暗下水道的某个拐角里，恶臭气息弥漫的深处，有一道门。
  阿卡司打开了门，铁门滑动，锈蚀金属的摩擦声在下水道里磨出阵阵回音。
  随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你来自净井区，外来者，能够来到这里，至少会对我们的文明有所了解。我们是上一个文明的存在，我们对应的是守序，规则，稳定。”
  “曾几何时，我们也像那群人一样，生活仅仅有条，有着光明的未来。”
  “但由于井的强行开启……七罪势力的人数量激增。且获得了较高的能力，我们中有能力的，被驱逐，无能力的，被同化。”
  黑暗之中忽然有了光，当光线撕开黑暗的时候，白雾在这间神秘的屋子里，见到了方才给自己打电话的人。
  这个人和阿卡司很像，只是没有那么高，看着更像是一个少年。
  “零号？”
  白雾诧异，他每次见到这些人，都会记得名字，但很多记忆却记不清楚了。
  “看来，你在我身上看到的投影，是你现实中比较在意的一个人，虽然你没有了关于这个投影的其他记忆，但我能够感到，你内心有喜悦。”
  “起义军”这个据点的主人，正是零号。
  黑桃十和井六都清楚零号对于白雾的意义，虽然他们看不到脸，但既然白雾看到的投影是零号，或许这个人在井世界中对应的……就是现实世界里，零号一类的存在。
  而现实里零号，能够带给白雾巨大的帮助。
  于是黑桃十开始解释关于零号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白雾一边听着，一边和“零号”交谈。
  “你说的能力是什么？”白雾问道。
  这无疑是一个重点，零号回应的很认真：
  “生活在井世界的人，绝大多数就和现实世界的人一样，没有异能。”
  “有些人很重要，身居高位，杀死他，能够让现实世界获得极大的改变。”
  “但这些人，也许很好杀，因为没有任何异能，但也许很难杀，因为他们可能觉醒了难缠的能力。”
  “零号”直视白雾：
  “就好像你能够轻易击杀两个秩序组成员，你就属于能力者。”
  “这些能力……是不是和我现实世界里的能力挂钩？”
  “不是，如果你在真实世界有多厉害，井世界也同样厉害，那么很多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事实上……你在真实世界不管多强，来到这里，实力都是未知数。七百年前，也有一个人来到过这里，加入了秩序组，他的能力很寻常，但回到现实世界后，就变成了无敌的存在，给我们造成了很多麻烦。”
  白雾大概懂了，于是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现实世界的？你能够在这个世界，观测现实世界？”
  “这算是我的能力，我的能力是序列十五——间谍卫星。”
  “我能够看到任何角落，以及与该角落相关联的区域，这种关联，就好像多元世界之间的联系。所以只需要看到井世界的某个地方时，我就能看到对应的真实世界的这个地方。”
  黑桃十看向井六，因为这个问题是井六的领域，井六说道：
  “因果系的序列，但序列算是原始力量提纯后的一种用法，就好像普雷尔之眼一样，比起纯粹的因果力，用法也许很局限，但却在对应领域更为高效。”
  “这个人的能力，虽然是纯粹的辅助，但无异于全图视野……某种意义来说，他虽然无法看到过去和未来，却在当下这个时间上，掌握着最高的信息量。”
  井六最后只补充了三个字：
  “很危险。”
  白雾也感觉到了危险。
  如果这个人不是盟友……那么该是一个多么可怕敌人？
  无论你逃到哪里，只要还在当前的时间线上，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全世界范围搜索，也需要时间。这或许是这个能力唯一的弱点。
  也难怪自己杀死了两名秩序组成员，确保没有被人看见，他却可以看见。
  白雾说道：
  “所以我是能力者。你们找到我……是要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加入起义军，帮我们一起对付七罪集团。我们眼下需要暗杀一个人，这个人也有能力，非常棘手，已经让我们损失了不少人。杀了他，你所在的真实世界，将会整体性降低人类变成恶堕的可能性。”
  “那还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参数。可见这个人也不简单。”黑桃十对白雾说道。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白雾问道，
  黑色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光影，就像是投影仪将影像投放出去。
  这个瞬间，白雾的表情有极细微的变化。
  好在昏暗中，一切不明显，且白雾本身也是一个情绪克制能力很强的人。
  对于“阿卡司”，“零号”，乃至黑桃十和井六，看到的所有人，都是不具备现实投影的无面者。
  没有五官，所有人都一样。区别便是脖子上的序列号。
  但是白雾看到的不一样，白雾能够看到对应的投影。
  所以当需要暗杀的目标，影像出现的一瞬间，白雾忽然起了抵触情绪。
  因为暗杀目标——是谷青玉。
  当记忆里下意识浮现出“队长”两个字的时候，白雾就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这个人绝对不能杀。
  “零号还有什么其他特征？”
  “什么？”
  白雾冷不丁的冒出了这句话，让“零号”有些疑惑。
  黑桃十知道，这是在问自己。
  他何其聪明，猜测白雾一定是看到了什么特殊现实投影，而刚才自己都在给零号说好话，于是瞬间明白，现在白雾需要听零号的“不好的一面。”
  “某种意义来说，零号对你是有着一定占有欲望的，希望你能够辅佐他管理机械城，零号对你的确异常特殊，但对人类并没有好感……甚至在你‘假死’之后，零号直接拒绝帮助人类。”
  “如果不是因为你，零号哪怕站在人类对立面，我也毫不意外。”
  井六诧异，黑桃十到底是怎么知道白雾这么多往事的？
  白雾暗暗寻思。
  如果眼前这个人的投影，是黑桃十口中那个零号，是否暗示着……这个人的确打算拉拢自己，真心拉拢，但更多的，是想要……利用自己？
  现实里的零号可以为了自己帮助人类，但这个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就只有两种势力。
  虽然这个人的投影是零号，可未必就代表他与零号完全相同。
  仔细回想，秩序组势里，七大财团势力如此庞大，为何自己和“阿卡司”这一路上，毫无阻碍？
  见到这位“零号”的过程，似乎也过于顺利了些。
  如果不是因为暗杀目标是谷青玉，也许白雾不会怀疑。
  但现在，他开始思考起来，眼前这批人，真的是起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