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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枝玫瑰 第35节

  “我不信你不记得,”燕回笃定地一挑眉,眼神一荡,语气幽幽,“你不但记得,而且,你立刻被我搞乱了,虽然你在一本正经讲课,说,你当时在想什么?”
  湛清然终于笑了,他点点头,带着欲望在她耳边低语:“上你。”
  他够直白,直白到粗鄙,燕回看着眼前这张清俊面孔,顿时生出微妙的征服感。
  燕回轻轻一颤,她咬着嘴唇推他:“先吃饭嘛,吃完我们再缠绵?”
  饭当然是要吃的,趁吃饭的空儿,湛清然又不着痕迹地问了问她工作的情况。
  “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他把她的冰镇西瓜汁换成鱼片燕麦粥,“怎么那么喜欢喝这个?”
  “因为我喜欢夏天啊,夏天就要吃西瓜吃雪糕。”燕回完全忽略了他前一句,那才是重点。
  湛清然看看她,慢条斯理说起自己带的一个研究生,开题报告一塌糊涂,很让人头疼。对方又懒,实验室的事情动辄迟到早退,屡教不改。
  燕回头一次听他也会谈工作上的烦心事,很稀奇,她慢吞吞喝着粥却笑很大声:“哈,原来小湛老师也会吐槽学生。”
  “你呢?”他抽出张纸巾,拭着嘴角,“念书时是不是也很让老师头疼?”
  燕回拿着汤匙,开始乱捣碗,习惯非常不好。
  “是的,要是小湛老师是我班主任肯定要被气死,我上课听不懂嘛,只想谈恋爱,跟男生们一起打游戏。”
  湛清然循循善诱地看着她,目光平和:“怎么不跟女生玩儿?没有要好的朋友吗?”
  有什么东西从燕回脸上一闪而过,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捕捉那是什么。
  “女生都讨厌我,喜欢我的很少,我记得,有个黑黑的女孩子人很好,她本来跟我一起上学放学一起买零食,后来,突然不理我了,”燕回一脸无所谓地说起往事,“我还傻乎乎地去问,问了才知道,她要是再跟我玩儿,别人就不跟她玩儿了,她还哭了,说对不起我,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不玩就不玩呗。”
  说到这,她停下来,仿佛出神,“那是唯一跟我说过对不起的同学,她说,她知道我不是那种女生,但就是不能跟我一起玩了,她跟我说,即使不跟在我一起玩儿,可她绝不会说我坏话,她说到做到。”
  一个激灵,燕回回过神来,又笑了,“她叫郝芳芳,芳芳,一听就很温柔,名字好听吧?我居然还记得她名字,记得很清楚,小学初中大多数人的名字我已经忘掉了。”
  湛清然听得沉默不语,他又点了烟。
  “你不要以为我稀罕跟那些女生玩儿,她们嘴巴坏得很,天天背后说我坏话,传我的谣言,妈的,”燕回突然冒出句脏话,“我当时跟她们对骂,把她们骂得狗血喷头,现在想起来真傻,其实骂她们毫无意义,后来我就当看不看听不见,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这么漂亮,她们说什么我也不会变丑。”
  仿佛意识到自己骂人,燕回冲湛清然做个鬼脸:“说话就是说话,不要老是骂人,我替你说了。”
  她学他那种温文尔雅语气。
  湛清然伸手摸摸她的脸,却说:“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燕回调皮问。
  “真的。”他指腹轻轻从她脸颊滑过。
  燕回顺势捉住了他的手,说:“小湛老师,你现在眼神好温柔哦,我快淹死了,你得负责。”
  她忽然起身,倾过去,想去吻他,因为动作太急碰到他烟头,烫得燕回闷哼一声。这份疼痛,她硬生生忍住,此时此刻她只是很想吻他而已,为了这个吻,再痛点都没关系。
  第34章 湛清然察觉到她手背缩了……
  湛清然察觉到她手背缩了下,想偏过头来看看,嘴唇却被燕回霸道地衔住了,熟悉的气息靠近,他果然又轻而易举地被撩拨到了。
  分开时,湛清然一眼瞥见燕回手背上的红印,他掐掉烟,问她是不是烫伤了,起身找来药膏。
  燕回看他捏着自己的手,说:“你给我吹吹。”
  “什么吹吹?”湛清然拿棉签细致地给她把药膏涂抹开,燕回咕嘟着嘴,“就是这样,”她抓起他一只手,轻轻朝手背上吹,气流柔和,“我有次在托管之家从阁楼下来,一脚踩空,蹭破了膝盖,方伯伯说吹吹就不疼了,给我抹的碘伏。吹吹果然不怎么疼了。”
  湛清然笑看她一眼,低眉继续:“心理暗示而已。”
  话虽这么说,他倒真给她吹了几下,燕回舒服地眯了眯眼,嗲嗲要求:“再吹吹嘛。”
  他一面吹,一面问:“托管之家的学生多吗?”
  这事有点久远了,燕回心不在焉回想一阵,说:“学校门口好几个托管之家呢,竞争挺大的,方伯伯那个大概有二十多个学生,不过小孩子们晚上都会被爸妈接走,我跟着方伯伯夫妻俩住,他们吃喜酒还带我呢,我当时很喜欢吃喜酒,喜欢那个热闹的气氛。”
  手背皮肤薄,微微的疼。
  湛清然抬眼,温声问她:“你爸妈很忙吗?”
  燕回腿一抬,放他身上,一边喝粥,一边说:“忙,我爸妈做生意很辛苦,忙着挣钱,不怎么管我,我成绩太差总让他们有点抬不起头,最怕老师找。”
  湛清然想了想,说:“你怪他们不怎么管你这件事吗?”
  燕回扬起脸,思索了片刻,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怪过,但我早不怪他们了,毕竟,”她忽然头一歪,洋洋得意笑起来,“就冲把我生这么漂亮,我也应该感激他们嘛,我弟弟就长的很一般,我家的好基因全在我身上,哈!”
  “这么说,你挺独立的。”湛清然头一次正儿八经评价她,燕回把头发一撩,说,“那当然,我是谁,我可是仙女燕回,凡人的事情根本困扰不了我。”
  她反应特别迅速,从青春期开始受尽排挤中伤,她早早学会如何反击,以及表现出最大限度的不在乎,铠甲在身,刀枪不入。
  即便是这样轻松的谈话氛围里,即便是湛清然这么评价她,她潜意识里的自我防卫依旧会不自觉流露出来。
  “我呢?”湛清然握住她手腕,指腹贴在最娇嫩的皮肤那,他嗓音听起来有点暧昧。
  燕回心头一跳,她半是撒娇半是玩笑地往他身上瘫去,手指划拉着他的胸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湛清然没有深究,他岔开了话:“你一个女孩子,有时候,没必要那么独立的,我是说,”他顿了顿,“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无论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
  “那你什么事都会和我说吗?”燕回倏地起身,眼睛里闪动狡猾笑意。
  “你想听什么?”
  “又来,是你和我说,不是你问我想听什么,这个里头存在着主动和被动的区别,你不要欺负我念书少。”燕回狠狠戳他几下,表示生气,湛清然攥住她手指,笑着说,“好好好,主要是我说了怕刺激到你。”
  “有什么了不起。”燕回嗔他一眼,两眼水波潋滟的,尤为灵动,湛清然看着她,觉得喉头发痒。
  “我上学时念书很少有考第二的时候,”他清清喉咙,“除非我没参加考试,第二名才有机会考第一。所以,父母基本没操心过我学习的事情,邻居们都是教授,没什么架子,当时家属楼里的孩子,基本没上过什么辅导班兴趣班,因为大家想学什么,去教授家里就可以。”
  “那又怎么样?”燕回挑衅地一扬眉,“你是不跟我一个学校,否则,你早就跟我谈恋爱了,我一追你,你早晚答应。”她说着,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低低地笑,“没有人能拒绝我,你考再多的第一,也没用。”
  年轻姑娘的唇温凉,湛清然低头,望进她眼睛里去。
  “是吗?”他逗逗她,“那真遗憾,我念书时真的不喜欢你这种。”
  本是玩笑话,燕回却觉得刀子突然落到心尖,冷不丁疼了下,她很快调整自己,伶牙俐齿反击回去:
  “我知道,你喜欢相框里的人嘛,你们都是好学生,最般配了。你以为我稀罕你喜欢我?我男朋友多的是。”
  确实最般配过,那时,英语老师找人念对话,总要喊他跟叶琛,全班心照不宣。这样的细节,不计其数,充斥着整个青春期。
  直到两人一起出国深造,也依旧顶着金童玉女的光环。
  湛清然看看她,语气冲淡:“有时候,遇见太早未必是好事,人跟人的缘分是讲究机遇的。”
  他过早遇见她的话,一定不会多搭理她一秒。
  时间把少年变成男人。
  “你跟你的学霸男友们,不也走着走着就散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开她玩笑,燕回脸一拉,“可是我根本不喜欢他们,我就是无聊,你不是。”
  说完,觉得自己未免太较真,便低头喝粥。
  “我们不说过去了。”
  “是你刚提的。”
  湛清然见她显然忘记是她自己先往这上扯,未免失笑,她生气时那张艳丽的小脸上五官同样生动,好像受委屈的知了,一怒之下,啪一声从树上掉下来了。
  “好,都不提。”湛清然结束争执,燕回把汤匙一丢,说,“我还有要求。”
  “什么要求?”他笑问。
  燕回掷地有声:“以后,如果我们再意外碰到你的相框前任,你不准偏向她,我要你明目张胆偏爱我。”
  说着,赶紧又补充一点,“而且是发自内心的。”
  湛清然看她一本正经,忽然笑出声:“怎么个明目张胆呢?”
  燕回语塞,一时想不出什么具体事件,就戳了他几下:“你不是很聪明吗?不是什么考第一吗?你自行领悟。”
  “可以,我也提个要求,”湛清然点头,“以后,遇到什么事要跟我说,我不希望我是最后知道的,比如,”他缓缓说,“你最近遇到的麻烦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燕回脑子里竟嗡了声,实际上,她确实也不怎么想看自己中学时代的贴吧过往,真是太丢人了,看得脸红。
  “你偷看我……”她条件反射般开口,没说完,觉得不太对,敦煌主题就是他拍的,湛清然一直都知道自己账号,最初,还是她自己推送给他的。
  湛清然神情非常平静:“你坐好,我们谈谈这件事。”
  燕回狐疑地盯着他,脑子飞速运转,超快地复盘两人今晚对话,这才明白过来,湛清然一直在套她话,这家伙,这么迂回!套来套去,还是扯到这件事上来了!
  对,她自己都有点嫌弃初中时的自己,脏话满天飞,心里满是戾气,脑子里都是□□,贱人,骚货,好像这些个词被无数只手硬往她耳朵里塞,怎么躲,都躲不掉,她甚至第一次听这些词汇时,都不知道具体涵义。
  反正也没人会耐心去了解实情,燕回忽然无比烦躁。
  他真讨厌,为什么忽然知道这件事,她自己可以搞定的,他就算知道了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他不知道自己不想说吗?如果想说,早告诉他了,为什么要说出来大家都难堪呢?
  燕回一瞬间又回到初中那会儿,她已经努力摆脱那段阴影了,潇洒得很,但时间这东西就很不是东西,这种情绪,怎么可以在消失几年后,又说来就来呢?
  “你怎么知道的?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用无比烦躁的语气问他。
  燕回猛地推开椅子,她已经不想知道了,飞快跑卧室,咣一声把门关了,反锁。
  她心跳扑通扑通的,想要跳出嗓子眼,靠在门后,突然就哭了。
  边哭,边觉得自己矫情。
  可她就是很难受啊,那个难受很大,很深,很广,像浩瀚的海水一下子全部涌过来,把心那么小的地方灌满了。
  多么奇怪啊,心就那么大点儿,可它怎么承受着那么多感情呢?悲伤的,欢愉的,寥落的,孤独的。
  湛清然显然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他来到门前,敲门喊她:“燕回?”
  一门之隔,仿佛成两个世界,燕回很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我不想说话!你不要问我任何问题!”
  他一定觉得我没素质,一定问我那些是不是真的,他不信任我,他也不爱我……可是,他为什么要信任我,为什么要爱我呢?难道,就因为我爱他?燕回泪眼朦胧地想到这点,看看两人睡的大床,又柔软又舒适,还有衣柜,衣柜里她特意把自己的内衣挂到他的衬衫里,好像,连两人的衣服也亲密无间。
  但是,如果他这时说一句,这是我家,你横什么,你现在就给我滚蛋,她就得滚蛋,房子是湛清然买的,装修是湛清然自己设计的,她只负责拎包入住,当然也可能会拎包滚蛋。
  这里,到底是不是她的家?
  浓烈的情绪几乎一瞬间把她淹没,燕回连日绷着的神经,松垮了,眼泪很多,她胡乱抹了两把,心想,我才不要哭,哭个屁。
  我还是考虑买个小房子吧,再多挣点钱,以后不能这么大手大脚买衣服了。
  想到这,她才意识到,湛清然的工资卡在自己这里,他总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从来没限制过她的消费。
  买衣服的钱,是花湛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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