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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 第20节

  徐颂宁听见薛愈就想起他俩之间的婚约,原本被碰了趟瓷已经把这事情抛之脑后了,这会子又想起来,脸色略有些微妙。
  “叫你家侯爷久等了。”
  她客客气气道。
  江裕听出话里的意思,跟他解释:“侯爷原本有些公务,我从这街上过,看见姑娘,怕姑娘被人为难,当时才站出去的。”话到这儿,徐颂宁微微颔首,谢过他,江裕继续道:“侯爷听说姑娘在,想起那次的事情没问完,又不好劳动姑娘三番两次外出,所以过来等一等姑娘,一起问了,也不过是刚到,并没有等很久。”
  徐颂宁点一点头,伸手去叩门。
  “薛侯爷好。”
  薛愈把门开了,请她进去,嗓音还是哑的:“徐姑娘别多礼。”
  他要问的事情,左不过是关于他父母墓葬的相关事宜,徐颂宁知道的也不多,很快答完了,两个人心里存着事儿,各自打量对方,眼光撞上许多次,徐颂宁略一偏头,抬手揉了揉泛红的耳根。
  “侯爷若没事……”
  徐颂宁轻咳一声,抬眼看上对面薛愈。
  他天生冷白肤色,如今病痛未愈,脸色愈发白,一双眼乌沉沉看过来,因为才谈完他父母,神色不算太好。
  此刻直勾勾对上她视线,尽力扯了扯惨淡唇角。
  “还没问薛侯爷,身体可好些了吗?”
  薛愈抿起没什么血色的唇,勉强寡淡一笑。
  “没什么大碍,一点旧伤而已。”
  徐颂宁指他手臂:“肩膀也好些了吗?”
  其实还没好全乎,伤筋动骨一百天,薛侯爷哪怕年轻力壮,又哪里那么好休养,只是近来事多,总吊个胳膊实在略有些说不过去,最后挑了个周珏不在的时候,手起刀落给拆了。
  事后周大夫面色铁青,当晚就有人看见他连夜捣了三斤黄连,据说是准备加进薛愈茶水饭菜汤药里。
  “好多了。”薛愈指节虚虚往左肩上搭了搭,一副死鸭子嘴硬的诚恳模样。
  徐颂宁听见身后的阿清认命地叹了口气。
  她目光在薛愈肩头落了落,目光顺着往下滑,就瞥见薛愈腰间那玉佩,愣了一愣,脸颊登时烧灼滚烫,整个人仓促挪开视线,一双眼却不知道放在那里,指尖蜷起又松开,掖在袖子里难得无措。
  她如芒在背,心里却又冒出个念头来。
  她无知无觉了这么些天,薛愈呢,薛愈知道吗,他是怎么想的?
  另一头,薛愈站起身来,做了长揖,语气诚恳真挚:“这么些年来,多谢徐姑娘替我拜祭父母。”徐颂宁也不好再坐着,站起身来,摇了一摇头。
  “既然是阿娘的挚友,那就是我的应尽之责。”
  薛愈抬起眼来,目光平和,唯脸色苍白了些,直起身子时候,仿佛是趔趄了那么一下。
  徐颂宁指一指他肩头,欲言又止:“侯爷的伤,当真还好吗?”
  顿一顿,她道:“若无事了,我便先回府了。”
  薛愈起身送她,打点起精神来,慢条斯理嘱咐她一声:“令尊不日便要回府了,徐姑娘若有不好亲自出面的,可以直接叫人去找江裕。”
  徐颂宁抿了唇。
  “已亏欠侯爷许多了,欠条都打了一堆,怎么这样一点小事还要再劳烦侯爷?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多谢侯爷为我这样费心了。”
  薛愈点一点头,没多说话。
  徐颂宁略一点头便离开了,江裕跟在薛愈后头,见他抬手按了按胸口。
  “侯爷?”
  薛愈微蹙了眉:“没事,大约是旧伤还没好全。”
  “心头有点,发闷。”
  第23章
  徐颂宁她爹是这事儿之后的第四天回来的。
  全家凑合出了其乐融融的氛围,上下装点一新仿佛这段时间啥事儿都没有的欢迎敬平侯。
  但谁也没料到,敬平侯回来得一身狼狈。
  他眉头紧皱,束发的冠子略歪,匆匆忙忙地下了马车,瞥一眼一家老小,体面话也不说一句,径直指了郭氏:“你跟我过来。”
  目光又往徐勤深那儿扫了一眼,语调听不出喜怒:“你也来!”
  郭氏心里咯噔了一下,恶狠狠的眼光往徐颂宁的方向看了眼,对方正温顺地站在远处,神色柔和。
  徐家二房和三房来得略晚,只赶上了残局。徐颂宁二婶时彤云忙扯了她袖子:“丫头,你爹呢?”
  “父亲和夫人、二弟弟去说话了。”徐颂宁把人请进屋里来,又对着远处三婶温和一笑。
  两个叔叔去前院书房候着了,余下的女眷就在屋里头喝茶。
  众人都不是傻子,晓得敬平侯一定是憋着气儿要发泄,没一个羡慕的,几个姨娘眼神交错,幸灾乐祸的意味儿不言而喻。
  徐颂宁和性子温和的宋姨娘挨得近些,她不言不语,牵着小女儿给徐颂宁续茶水,倒完了才温声慢语地问:“姑娘身体好点了吗?”
  她是温和寡淡的性子,当年沈知蕴嫁过来,她误打误撞做了通房,后头生了小女儿才又升了姨娘,对着徐颂宁也是温和敬重,虽然孱弱,倒也或多或少照拂过当年年幼的徐颂宁。
  她就跟徐颂宁一样,在郭氏手里独善其身地艰难地活着,偶尔力所能及了便就不声不响地搭一把手。
  “好多了,多谢姨娘关怀。”徐颂宁抿着唇笑一笑,随手捏了块糕点给了小妹徐颂安。
  小姑娘怯生生跟在宋姨娘身后,见宋姨娘点头才接过那糕点。
  满屋子人都还是其乐融融的,唯有徐颂焕坐立难安,时不时地探头往外看两眼,手里的帕子捏成一团。
  打听消息的很快回来,是时彤云身边的人,时彤云将门出身,为人性子泼辣利落,身边人也不是很能瞒得住事儿的,三两步过来附在耳时彤云耳边。
  满屋子人霍然一寂,虽都没直勾勾盯着时彤云,然而视线也都是往她那边扫,各个儿若无其事的喝茶,耳朵却都竖了起来。
  时彤云:……
  她一摆手:“你讲吧。”
  那丫鬟也破罐子破摔:“刚才大老爷在城外,叫人给拦了马车,臭骂一顿,说是咱们家欠债不还。”
  时彤云大儿子徐勤淮这些时候正相看姑娘呢,对着自家在外头的名声非常看重,听了这话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遮掩什么了,抓着丫鬟手:“这事儿听说的人多不多?”
  那丫鬟喘着粗气儿摇头:“是在野外把侯爷给拦下的,当时还以为是山贼呢,没有人瞧见。”那这话就是从家仆嘴里打听出来的了。
  时彤云忙缓一口气儿,晓得这事儿是跟她牵扯不上关系了,登时便有了看戏的心思:“欠债不还?咱们家的人那里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大丫头,你可晓得是怎么回事么?”
  徐颂宁轻咳一声,另一头三婶周明净冷冷清清开口:“二嫂,她姑娘家,又不管事,能晓得什么?”
  时彤云一贯不喜欢周明净,两个人眼神交错一阵子交锋,徐颂宁喝了口茶,回头看云朗,后者神色平静地给她倒茶水,一双眼亮晶晶的。
  少顷,郭氏身边人灰头土脸回来,时彤云眯着眼把人上下打量了打量:“大嫂子呢?”
  那人勉强笑笑:“夫人身体不适,去歇着了。”
  徐颂焕腾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去看看阿娘。”却被人握着手腕拉住了:“姑娘帮夫人在这里招待二夫人和三夫人就好,夫人那里有我们呢。”
  顿一顿,她咬牙切齿看向徐颂宁:“大姑娘,侯爷叫你过去。”
  指节捻过袖口,徐颂宁身上落着几道视线,或担忧或看戏,还有徐颂焕恶狠狠一道目光。
  她垂着眼当没看见,点过头往外头走,才靠近书房,就听见她爹徐顺元往地上狠掼陶瓷杯盏的动静,恶狠狠一声。
  徐颂宁步子停了停,吩咐人去叩响了门。
  里头停滞一瞬:“进。”
  她推门进去,垂着眼皮扫了眼满屋子狼藉和跪在地上的徐勤深,视线再往上一瞥,居然瞧见了徐遇瑾,他冷冷淡淡地坐在上首,瞥徐颂宁一眼,手搭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往前倾。
  徐颂宁低下头:“父亲。”
  后者语气冷淡:“落水了?没叫人看见吧。”
  徐颂宁语气平顺,半点没因为这话的转折伤怀,眼皮子撩起,平视着侧站着的徐顺元,语气平淡温和:“是,地方偏僻,并没叫人看见,知道这事情的人也不多。”
  “若非遇瑾你来,我倒还真不知道这事情。”
  徐顺元对着关系远一点的人温和了很多,看着徐遇瑾:“我叫人送你回家休息,你放心,这事情我一定处理妥帖。”
  徐遇瑾摸了拐杖,声音适时地有些哽咽:“侯爷一时对子嗣疏于管教,也是有的。”
  说着,恨恨看一眼地上跪着的徐勤深。
  他说完转身出门了,徐顺元深吸一口气,又扔了一个茶盏:“你给我滚出去!”跪在地上的徐勤深一缩脖子,摸在地上准备跑出去,脚边又砸了一个茶盏:“滚去祠堂跪着,我等等在说你的事情,不许去见你母亲!”
  徐颂宁在一旁当看不见,直到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徐顺元了,才抬起头。
  “你和那个什么孙遇朗…当真没什么?”徐顺元语气发冷,视线在她身上晃了两圈。
  徐颂宁摇头否认了,后者冷哼一声:“那小子…总之你别在他身上犯浑。”
  他说着,指头在桌子上敲敲,此刻才想起来追究这事情的始末:“你落水,究竟怎么回事?那个徐遇瑾说你落水跟你母亲有关系,真的?怎么也不写信跟我说?你母亲也对此一声不吭。”
  顿一顿,他又冒起火来,问:“这事情是定安侯查的?这样的事情,你闹出家门去做什么?不嫌丢人么?!”
  徐颂宁抿着唇,低了头:“当时孙公子叫嚷着咱们家欠了他家银钱,我以为此事和整个侯府有干系,更关乎父亲声名,不可随意放过,故而在夫人面前提了,且事关盛家,盛三姑娘也觉不可轻纵,所以才请了侯爷。”
  顿一顿:“这事情结果出来…原本没打算说给父亲的,只是不晓得那位徐小公子怎么知道的。”
  其实是她自己讲的。
  徐顺元一噎,顿一顿:“这事情到底有个什么结果,怎么我也没收到侯爷的信件?”
  徐颂宁回头,吩咐人去取口供:“这到底是咱们家事,由侯爷来说给父亲,难免要牵扯上许多,父亲也许多顾虑,故而女儿斗胆,向侯爷要了此案相关的两份口供回来。”
  云朗来回很快,云秀和孙遇朗那两份口供很快递到徐顺元手边。
  他展开匆匆看了,一眼瞥见郭氏的名字,脸色一阴:“你倒也还算懂事……”
  顿一顿,他语气试探,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过你和定安侯又是闹出了什么事情?你母亲说,你跟他走得很近。”
  这次的语气就有些个变化,适才纯粹是嫌恶,此刻倒隐隐有点儿……
  只是想起薛愈,徐颂宁就想到那个没头没脑的婚约,她心里梗了一下,乱糟糟一团,最后抿着唇摇头:“和侯爷是机缘巧合,并不十分熟悉,拢共也只说过两句话而已。”
  徐顺元手敲一下桌子:“侯爷年轻有为,是个很好的……”
  徐颂宁抬起眼看他,他似乎也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女儿面前说这些不太好,拈着胡子,半晌,摆一摆手:“算了,你懂个什么,出去,这事情别告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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