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潜入(五)
方求是不紧不慢的低沉声音在这种幽暗的环境中听起来有些骇人，“你还在四处游荡吗？还是说又在万道学院安居下来了？你来这里，总该不是为了来看我这个老朋友的吧？”
加烈玉没有回答方求是，而是反问道：“那你呢，还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做研究？我和你说过了，世界的变化很快，你待在这里是找不到什么真理的，迟早有一天会被淘汰。”
加烈玉来到方求是身前，方求是抬起头，加烈玉这才看清他的模样，方求是的脸上坑坑洼洼，灰暗的眼睛很小，鼻梁下塌，两边有很多灰褐色的斑点，鼻子下面的嘴唇干裂，在昏暗的灯光下模样还有几分可怖。
“你还真是老样子啊，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变，世界再怎么变化，我也能从这里面了解到，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看你的样子，好像是遇上麻烦了。”方求是的语速很慢，声音无力，就像个卧病在床的迟暮老人。
加烈玉说道：“我要有关铁骑镖局的所有资料，怎么样？能找到吗？”
方求是弓着背，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向藏书库深处走去，他走地很慢，加烈玉跟在他后面，目光在左右两边的书架上快速地来回切换。平都的藏书库，记录了平都的所有历史，就像是一座悠久的博物馆。
“你需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方求是从阴暗的角落里拿出一个用青玉制造的盒子，这种盒子很昂贵，专门用来存放那些重要的资料，据说用树浆制成的纸张在里面存放上万年都不会变质。
加烈玉从方求是手中接过青玉盒子，里面有厚厚的一沓写满黑字的白纸，加烈玉甚至都没有把它们拿出来，只是粗略地翻了翻，显然他对这些资料并不感兴趣，大致看完以后，加烈玉说道：“一个隐藏地这么好的人，名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你以前不是在赤龙商会待过吗？应该有听说过董明这个人吧？”
“董明？这个名字你从哪里听来的？”在这个吊灯照不到的地方，加烈玉看不清方求是的表情，但从他那变得缓慢的语气就能听得出来，方求是肯定知道董明这个人。
加烈玉把青玉盒子盖上，说道：“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请你务必告诉我，我的挚友有一笔账要和他算一算。”
方求是接过青玉盒子，把它放回远处，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他，但是作为老朋友我劝你还是不要和这个人扯上关系。”方求是说完，步履维艰地从加烈玉身旁走过。
“铁骑镖局的董卿，不过只是个和董明长相相似替身吧？董明才是铁骑镖局真正的执掌人，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既然已经了解到这种地步了，我想也没必要来找我了吧？”
“董明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我需要的是证据，能藏地这么深的人，应该很难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我才要来找你。”
方求是停下缓慢的脚步，说道：“我应该和你说过，你这种刨根问底的性格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自己，董明这种人，不是你能招惹的，他就像是一只老奸巨猾的泥鳅，你是抓不到他的尾巴的。”
“人总有疏忽的时候，求是，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既然你知道我的个性，就应该明白我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一直查下去，哪怕是不小心捅了天窗，也在所不辞。”
“老朋友啊，你还真是让我为难，就算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初我和赤龙商会的会长孟晚舟去铁骑镖局谈生意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董明，你说的没错，他和董卿极为相像，只是见过一次我就能知道董卿不过是个替身。”
方求是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刚好送来几个箱子，突然那箱子动了起来，掉到地上，里面跑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当场就被董明杀了。这也是我无意中才看到的而已。”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吗？”方求是的一面之辞根本不能作为证据。
方求是摇摇头，一边翻阅手边的资料一边说道：“我也只见过他一次，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有个和董卿长地一模一样的人在铁骑镖局，后来才想到董卿应该只是个替身，董明这个名字我也是在那时听到的，要这样费尽心思地隐藏自己的身份，董明在背地里肯定是干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他既然能做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肯定不简单。”
“谢了老朋友，有这些也足够了，至少证明了我的猜测没有错。”加烈玉说完，便往藏书库的门口走去。
方求是在加烈玉离开前，说道：“董明深藏不露，你还是小心为上，不然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加烈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身后的铁门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昏暗深长的地道中回响良久。
加烈玉无功而返，不过这也和他预想中的一样，加烈玉和铁骑镖局素来没有交往，如果突然上门只会引起怀疑，这样的话，就只能靠聂星河到赤龙商会那里找找了。
“加烈玉提到了董明？这怎么可能？据我了解，加烈玉这个人应该从来不和镖局接触，而且也从未到过铁骑镖局，也没听说过他和董家有什么交集，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董明这个人？”柳叶凡不敢置信地问道，董明的存在他也是从孟晚舟口中才得知，原来那个董卿不过只是个替身。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南风莞尔一笑，道：“董明这个名字，是鲜有人知的，既然加烈玉突然提到他，想必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过这也正好，就借他的手趁此除掉董明。”
“除掉董明？这又是为何？铁骑镖局和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如果除掉董明……”柳叶凡突然明白过来，问道：“南风小姐的意思是，董明死后，我们赤龙商会趁机接管铁骑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