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自然可以, ”云衡道，“我之前说过，你想加入, 随时都可以。”
今天对云衡来说是惊喜的一天, 自家儿子的队伍逆袭赢了比赛, 萧雪满还突然改变了主意，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云融正在休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他暂时把儿子交付给萧雪满照顾，回去打算给他找点合适的灵药补补。
但萧雪满正相反，说这句话的时候, 心里也并不平静。
今天对他来说不算顺利。
这事情说不定还真如云衡那时候所说，很多事情并不由他控制。
他如今也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说“可能”, 秦楼的预言不一定是坏的，而且现在离比赛结束、须臾秘境开启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预言不会即刻发生, 且须臾秘境也不一定能保障可以帮到小晚。
但如果最后预言的结果真的不好, 须臾秘境里至少能挖出一点傍身的东西来, 即使预言无法改变，萧雪满也一定不能让小晚出事。
秦楼站在萧雪满旁边, 轻声
道：“没事的, 我也在。”
暗语楼兰的天赋就是一个接受预言的载体, 这次错过了, 他往后迟早也会看清全貌的。
但就是这次牵扯到小晚, 萧雪满实在没办法保持冷静而已。
“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 雪满, ”秦楼道，“天意也未必不可抗衡。”
萧雪满看了他一眼：“你也别在这里乌鸦嘴。”
秦楼：“……哦。”
“还有，秦楼你保证，这回不准瞒着我了，”萧雪满道，“不管是好是坏，如果你以后真的看到了全部，一点也不准瞒。”
秦楼举起手：“绝对不会。”
他哪里还敢在这时候瞒着萧雪满，何况这还有关于小晚。
秦楼晚上没走，萧雪满今天一天都没睡，他靠在窗前，眼神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在这时候多说话，秦楼近来粘人，也识趣沉默。
两个人都对预言这件事心怀顾忌。
半夜的时候，萧雪满倒是先开口说话了。
“我们这些人，是不是没有一个是真正顺利的？”
秦楼就算没有认真回想，也认同这一点。不光是他和萧雪满共同的朋友，灵界大陆那些有名有姓的，全都是千锤百炼过的。
即使是出生极好的宗门，天生就带有极好的天赋，从小被宗门族群宠爱着长大的，在修炼过程中也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状况，能站在顶峰的人，不可能顺顺利利。
这一点在萧雪满和秦楼的身上展现地更透彻了。
“我先前总以为，小晚如今也该顺利了，我能保护他，也不会对他有太高的要求就和期望，”萧雪满叹道，“他成长到什么地步都好，总不至于叫他步我们两个人的后尘，事实上，是计划就赶不上变化，我还是想的太简单。”
秦楼心疼他这个样子，下意识伸手想把他揽过来，但萧雪满一下就把他拦住了。
“你干什么？”他在这时候，对秦楼到底还是带着些警惕心的。
“雪满，我只是想说，小晚是我们的孩子，我也关心他，”秦楼没抱到，叹了口气，转而握住了他的手，“先前无论多难，我们也是一起经历的，这回也是，无论好坏，也是这样。”
萧雪满这回没把手抽回去，听着这话，如今又是这样的情形，他忽然心头一酸。
他这时候才明显意识到，他和秦楼先前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当把仇恨抛却之后，其他的回忆却不能同时抛却，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就冒出来。
如果以后他真的要去须臾秘境，应该也要和秦楼一起去了。
也许他们两个真的是孽缘罢了。
小晚是在第二天的时候醒的，幸好后期都会给足参赛选手休息时间，萧雪满检查过他的身体状态，等下一次比赛的时候，他还是可以上场的。
而且，他在这时候突破，还升了一级。
云融比他醒的还要再早一些，而且萧晚赢的时候他昏迷着也没看见，一醒来的时候就知道结果了，又惊喜又诧异。
云融醒来之后也还需要时间恢复，于是就变成自己舒服的小猫形态，在萧晚的床铺上踩来踩去，蹦蹦跳跳，活泼地很。
“我都不知道我们可以赢！”他高兴地耳朵都在抖，“小晚真厉害！”
“你也很厉害。”萧雪满觉得他可爱，摸摸他毛绒绒软乎乎的头。
至少现在，孩子们的快乐是真的。
鹿鸣那一队是他们这一组里面最强劲的对手了，这回赢了之后，即使不是决赛，只要不出意外，但二人赛的最终比赛结果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秦楼的预言毕竟没有看到完全，萧雪满也暂时也没有告诉萧晚，至少现在应该让他专心比赛，暂时也没必要为了还没看清楚是什么的预言打乱本来的步调，弄得惶惶不安。
小晚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藤蔓召唤出来，仔细查看。
他在赛场那时候其实感觉事情不由自己控制，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自己动作，自己只是在旁观。
“正常，”萧雪满道，伸手顺了顺自家儿子垂在额头的碎发，和他仔细解释这件事，“灵植化人本来就不正常，我一开始也是没有人形的，是以天息神树的身份修炼了很久，又以极小概率获得了化人的机会。
至于你，本来是个果子，生出来就可以化形是遗传问题，实际上还修炼不到家，也就是天赋高于实力，在提前预支力量罢了。等你成长到一定地步，这种情况就会消失，你也可以随便掌控自己的力量了。”
萧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他还在低头看着自己的藤蔓，又扯着萧雪满的袖子，道：“爹爹的给我看看。”
萧雪满就放出自己的藤蔓给他看。
萧晚的藤蔓和他对比起来更纤细一点，因为是双系，他的藤蔓里掺杂着一丝血色，除此之外，两个人的藤蔓倒是越来越像了，细看才能看出区别来。
萧晚看到了，还觉得十分高兴。
“我和爹爹越来越像了，”他弯起嘴角，“真好。”
某种程度上，萧晚确实是以自家爹爹为目标的。
不过，他也发现，自家爹爹和秦楼之间好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萧雪满后来又断断续续和他解释清楚了许多细节，萧晚心里也知道，感情之间不是非黑即白这么简单。
且他和自家爹爹本来就有言在先，虽然是父子，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相互不干涉。
至于他和秦楼的关系，至少不讨厌了，也没有水火不容，就是那样淡淡的，没有必要，就不多说一句话。
个人赛秦楼是总评委，这段时间，萧晚也确实避免不了和他交谈，但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罢了。
秦楼做总评委的做法和萧雪满不一样，他对外冷硬铁面无私，不像萧雪满对年轻人多有关心，愿意花自己的时间来帮他们，若是秦楼来做家长，估计也是放养式的。
个人赛也进行到末期了，萧晚再休息完去比赛的时候，比赛已经到了十进五的阶段。
他和云融这段时间抽签运气极差，这回比赛，两个人抽到了对立签，前面并肩作战的队友，这回变成对手了。
云融知道双方的实力，特别是萧晚前几天还有提升，自己应该是打不过的，但这场比赛他还是会全力以赴。
萧晚也一样，对朋友来说，不留手不让步，才是对云融最好的尊重。
两个人其实先前也对战过很多次，云融输多赢少，打完这场，结果没有出乎意料，是萧晚赢了。
但云融输了也挺高兴的样子，下了赛场第一件事就是恭喜萧晚。
秦楼作为总评委，一直在台上看着，看到结果之后，作为家长，他也明显有了些难得的笑意。
而且这回比赛结束之后，他少见地很主动把把小晚拦下了下来。
“有事吗？”萧晚也是一脸意外，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私人的，不以评委的身份，也不以……另一个父亲的身份，”秦楼道，“从小到大，我也没为你做过什么，都是雪满在做，你自己成长地很好，所以我也从来不对你多指手画脚。但小晚，往后你不管遇见什么，我也是你的后盾，你遇到什么困扰或困难，如果我帮的上忙，你也可以来找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这个。”
萧晚本来就和他不对付，停下来也是礼貌，但听完这话，他倒是也没有怼回去。
“为什么就突然和我说这个？”
“有感而发，”秦楼道，“比赛快结束了，关于你的进步和实力，我这段时间也看在眼里，只是觉得这时候不说，以后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萧晚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和我爹爹无关？”
“和雪满无关，”秦楼道，“是我自己想和你说的。”
萧晚“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也没太放在心上。
当天晚上，萧晚就和自家爹爹说了这件事。
“他就真的没有别的什么目的？”他眼睛里怀疑依旧没有散去，“否则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萧雪满一愣，他其实知道秦楼的“有感而发”到底源于什么。
“没什么，别多想，”他道，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只是你现在越长越大，作为家长，总是要担心地多一些的，往后你真的遇见紧急的事情，能找他帮忙，也不要硬撑着自己扛。”
自家爹爹都这么说了，萧晚就不再多想了。
不过依照他的性子，就算和秦楼关系缓和不再针锋相对，遇事情去找他的几率也极小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