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识海

  血红的，犹如即将滴血的天空；血红的，犹如即将碎裂的大地；血红的，犹如即将毁灭的世界……
  不，血红的并非这片天地！染上鲜血颜色的仅仅是我的这双眼睛而已……
  透过这双眼睛，看到的世界全部都沾染着一片血色。
  赢凡低头，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嘴角不由地上翘，露出一副邪魅而又冰冷的微笑。
  心中这片喜悦究竟是什么呢？
  不明白呢。
  但是很舒服。
  那就行了。只要心情愉悦，那么一切都无所谓~
  “咔嚓！”突然，血染的世界犹如镜子般碎裂了！
  当赢凡抬起头，世界已然再次改变了模样。
  出现在赢凡眼前的是一个新的地方！一个有如画卷般清新美好的地方。
  蓝天白云、高山流水、绿草鲜花，微风徐徐，再加上天上照射在人身上令人感到懒洋洋的阳光，一片和谐美好的风景——只可惜，这片风景已经完全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已经是第二次了。”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赢凡耳边，“第二次出现精神同调，并且第二次来到这里。”
  赢凡回过头，望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穿着古装的老者淡漠地站在那里，在这片一切都是血红色的世界里，只有老者拥有着彩色。
  “虽然老夫很想说‘欢迎再次来到你自己的意识空间’，不过实际上老夫完全不希望在这里见到你，特别是现在这种精神几乎快被同化的你。”看着带着杀气向自己冲来的赢凡，老者叹了口气，“没用的。你伤不了老夫的。”
  “梆！~”赢凡的拳头在距离老者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击中了一层看不见的壁障！
  “这是‘心之壁’，精神世界中最强大的防御力量。”老者主动替赢凡解惑，只可惜赢凡此时完全听不进任何的话语。
  “吼！~”赢凡口中发出一声怒吼，疯狂地开始一拳一拳地攻击着眼前的这层看不见的墙壁！
  “真是麻烦呢。已经完全无法进行交流了吗？”看见赢凡的状态，老者显得有些无奈，“看来只能让你冷静一下了。”
  说完，老者突然消失不见了！空间也随着老者的消失而崩溃！
  世界回归了虚无的海洋。
  世界变成了一片温暖的海洋。
  世界不再有任何的色调，只剩下生命诞生之初的温暖。
  犹如婴儿在母体中的温暖，犹如种子在大地当中的温暖。
  赢凡被这片温暖的海洋包围着，溺爱着……
  可是这些温暖丝毫无法到达赢凡那已经陷入狂乱的内心。
  好难受……
  好想发狂却无法动弹！
  好难受……
  好想大声吼叫却无法出声！
  好难受……
  浑身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却无法发泄！
  好难受……
  想要毁灭一切却没有可以毁灭的！
  好难受……
  好难受……
  好难受……
  ……
  各种各样的感觉想要发泄却被强行憋住，那种难受和痛苦，让赢凡的精神受到严重的煎熬！
  时间在流逝。或者时间并没有流逝。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
  只是想要发泄！
  发泄痛苦！
  发泄快乐！
  发泄一切的感情！
  “主人！我来救你了！”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枯木那洪厚的声音。
  紧接着，远处出现了一个浑身赤裸的肉筋人的身影，只见“肉筋人”张开怀抱，缓缓向赢凡拥抱过来！
  这副画面让赢凡浑身汗毛直竖，只感觉一阵寒流走遍全身！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驱逐出了身体！
  不要过来！这就是赢凡此时心中所有的想法！
  “梆~”随着赢凡强烈的思念，一层壁障出现在了赢凡与肉筋人之间，强行阻止了肉筋人向自己靠拢！
  太恶心了！快给我滚蛋！赢凡脑海中刚刚出现这个念头，海洋突然流动了起来，巨大的暗流将肉筋人强行驱逐了出去！
  一般情况下这时候出现的都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女性的裸体吧！为啥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肉筋人！？赢凡郁闷得吐血！不过也正是因为肉筋人的出现，让赢凡彻底冷静了下来。
  “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随着情绪冷静下来，赢凡也发觉了各种异常，“之前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变得那么狂暴？那个老头是谁？还有那个恶心的肉筋人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你的识海深处。”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赢凡心中，解答着赢凡的疑问，“之前你与另外一个你的意识产生了共鸣，差点被同化。之所以会变得狂暴也是这个原因。”
  “识海深处！？”赢凡感觉有些惊讶，似乎……并不像资料上写的那么神秘呢，自己在这里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可是……要如何才能从识海深处离开呢？
  “你的识海深处什么都没有，因此很容易就能出来。”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赢凡浑身一震！
  “不是说识海深处藏着无尽的精神方面的宝物吗？”
  “那是指一般的生命体。你的识海深处的东西早已被丢弃了。”
  赢凡沉默了。紧接着赢凡开始迅速上浮！
  突然！四周的环境一变！赢凡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精神空间！
  “欢迎回到表层的精神空间。”在一片绿茵环绕中，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带着超然地微笑看着赢凡。
  “你是谁？”赢凡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老者。
  “老夫只是一个寄宿在你识海最底层的寄宿者而已。”
  寄宿？应该说是已经成功入侵才对吧！老者的话让赢凡感觉浑身发冷：“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入侵他人的识海的。”
  “不是入侵，是寄宿。识海是无法入侵的，就像海洋无法入侵海洋一样，所谓的‘入侵’不过是一场笑话，结果只会是两个意识相互同化而已。老夫不过是在你的识海深处隔离出了一小块空间，寄居在这里而已。”
  老者说得十分轻松，可是赢凡却一点都不轻松。在别人的识海中隔离出一小块空间？这家伙究竟是从哪儿跑出来的怪物！？
  “你莫非是巫妖？”就赢凡所知，对于意识和灵魂最为了解的应该就属那些巫妖了。
  “你不用胡乱猜测了。老夫不是现在的你所能理解的存在。”
  赢凡一脸阴沉地盯着老者。对方看起来似乎没有恶意，可是这并不能使赢凡感到安心。
  老者似乎看出了赢凡的忧虑：“放心吧。老夫之所以来见你，正是因为老夫准备离开了。不过在此之前，老夫需要你的协助。”
  听到老者的话，赢凡脸色稍霁：“哦，需要我做什么？”
  “老夫需要你前往深渊。”
  “然后呢？”
  “就这样就足够了。只要你在深渊里呆上几分钟，老夫自然有办法离去。”
  赢凡沉默了半响：“你是准备离开我，寄宿到深渊生物的识海中？”
  “非常正确。”
  赢凡盯着老者，十分犹豫。虽然对方的态度相当的友好，可是赢凡仍然不太信任对方。
  “放心吧，如果你死了，那么灵活自然会回归世界的本源。如此一来，你意识当中有关老夫的信息会暴露老夫的存在，这样一来，老夫被这个世界的意志发现的几率将大幅度上升。因此若非迫不得已，老夫是不会让你死掉的。”
  听到老者的话，赢凡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赢凡心中一紧！我什么时候单纯到别人说什么就相信的地步？
  “精神层面的交流是无法欺骗和误导的。”老者一眼就看出了赢凡心中所想。
  原来如此。似乎以前长老的确这样说过。赢凡终于彻底松了口气，放轻松了下来。
  “刚才还没有请教老人家您的称呼。”一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赢凡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由于老夫的敌人拥有全知全能的能力，因此名字恕老夫不能告知。非常抱歉。”
  赢凡微微皱眉：“那么，老人家，您能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寄宿在我识海中的吗？”
  老者笑眯眯地看着赢凡，不慌不忙地解答着赢凡的疑惑：“老夫是在你前世的时候寄宿在你的识海最底层的。”
  前世？赢凡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为什么会选择我？”
  “在你前世所处的那个世界，老夫为了避开‘阿赖耶’的监视，不得不选择寄宿在了人类的识海最底层。之所以会选择你，只是因为巧合而已。实际上，无论寄宿在哪个人的识海最底层，对老夫而言都没有差别。”
  “阿赖耶就是你的敌人吗？”
  “是的。”
  “他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样说并不正确。”老者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下，“所谓的‘阿赖耶’只不过是地球上的魔法师们对‘灵长类的无意识集合体’的称呼。而‘阿赖耶’与‘星球的本能’‘盖亚’共同组成‘世界的意志’。”
  听不懂……
  老者见赢凡一脸的茫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当‘阿赖耶’是人类的守护神吧。而盖亚是星球的守护神，两个守护神共同守护着整个世界。”
  “原来如此。”赢凡点点头表示明白。这样的说法十分通俗易懂，“那么，如果你被‘阿赖耶’发现后会怎样？”
  “老夫的存在不为世界所容。一旦被‘世界的意志’发现，那么将会受到（世界的）抑制力的攻击。因而老夫躲在了你的识海深处，那里有心之壁的隔离，可以阻隔阿赖耶的探查，而老夫却可以通过你间接地了解那个世界，从而收集需要的情报。”
  “抑制力？”
  “复杂的解释你恐怕无法理解。你就将‘抑制力’理解为‘世界’的‘免疫系统’吧。‘抑制力’会通过各种手段，消灭会对世界造成威胁的一切。”
  什么叫“复杂的解释你恐怕无法理解”？赢凡感觉这个老头似乎将自己当成了笨蛋！
  虽然不爽被人当成笨蛋，可是自认为脾气很好的赢凡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怒：“这个世界也有抑制力？”
  “当然。这是世界得以存在的根本。如果没有抑制力，世界很快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毁灭。”
  听到老者的话，赢凡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个世界的亚神难道是受到抑制力的打压？”
  “正确！亚神对于世界而言，与癌细胞无异，因此会被抑制力毫不犹豫地加以排除。”
  “原来如此。”赢凡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也就是说，一旦你暴露了，就会被抑制力给干掉！就像那些在主位面使用了力量的亚神一般。”
  “是的。”
  “对了，我之前变得十分狂暴，你说是因为我与另外一个我产生了共鸣，差点被同化，这是怎么回事？”
  “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没关系，我很有耐心。”刚才自己可是差点就完全疯掉了啊！一想起来，赢凡还是心有余悸。
  “刚才说到‘抑制力’相当于世界的免疫系统，那么穿越者对于抑制力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唔……外来物？”
  “非常正确！就像入侵人体的细菌将受到免疫系统的消化，穿越者也会受到世界的同化作用，不过对于拥有生命的穿越者而言，所谓的同化与腐蚀无异，是相当致命的一种行为。”
  “难道没有解决办法？”
  “有！”老者顿了顿，尽量用赢凡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道，“你知道输血吧？虽然不同的血型会受到排斥，但是相同的血型之间却能够进行输血。”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血型相同’的世界之间才能够进行穿越？”
  “血型相同的世界会自然而然地产生连接，最终融汇成为一个世界，因此并不存在所谓的‘穿越’。”
  “那该怎么办呢？”
  “避开同化的方法有两个，依靠强大的实力，强行拒绝世界的同化。不过这样一来，既然无法同化，自然就会被抑制力想办法强行抹杀。”
  “结果还是死路一条。”
  “如果你拥有亚神的实力，这未必就是死路一条。”
  “原来如此。”赢凡摸着下巴，“亚神对于世界而言属于癌细胞级别，单纯的依靠免疫系统是无法消灭的。因此必须动手术，也就是将那块肉连同癌细胞一同割掉。”
  “相当正确。看来你已经能够理解我的话了。”
  “那么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办法就是将自己伪装成相同的血型，骗过抑制力。”
  “这样啊……”赢凡思考了一会儿，“我在刚刚到大陆的时候，遇到过除我外的另外一个穿越者……”
  “在你第一次遇到那个叫李智的穿越者的时候，他的灵魂就已经变得混乱不堪，而在世界的修正力的作用下，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现在他恐怕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植物人或者疯子了。”
  赢凡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我应该不会被修正力修正吧？”
  “不会。老夫已经完美地给你做了改造和伪装，现在的你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完全合理的存在。”
  听到老者的话，赢凡终于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赢凡再次皱起了眉头：“既然你有能力对我进行改造，那么为什么不对自己进行改造？”
  “这正是老夫接下来要说的。”老者似乎有些无奈，“为了将你改造成能够被这个世界接受的细胞，首先必须将来自原本世界的印记消除，其中包括你原来的身体、部分的灵魂，以及你识海深处的那些来自本源的印记。除去肉体外，其他的两样都是我无法舍弃的东西，所以我只能采用隐藏在他人识海最底层这种办法。”
  “这样啊……”赢凡想起之前自己在识海深处时听到的话，“这也是我识海深处除了温暖的海洋外什么都没有的原因？”
  “是的。”
  赢凡显得有些沮丧。不过赢凡想到自己正因为那样，没有变成李智那样的傻子，那么这一切也算值得，因此心态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老者见赢凡没有再说话，因此继续之前的解说：“你的身体、部分的灵魂以及识海深处的本源印记被分离出来后，成为了另外一个你。原本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抑制力的作用下，另外一个你应该很快就被世界同化或者抹杀掉。可是现在看来……另外一个你看来还活着，而且似乎还变得相当的强大。由于你们两个是同源，而且实力都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因此一旦你遭受到精神攻击，在你的精神力进行自动反击的同时，就会与之发生共鸣。”
  赢凡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消化了老者的话：“换句话说，我一旦遭受精神攻击，就会陷入之前那种癫狂的状态？”
  “是的。”
  赢凡脸色铁青：“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这种同化？”
  “呃……”老者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响，“你可以多携带一些免疫精神攻击的魔法物品，防止自己遭受到精神攻击。”
  “没有其他办法吗？”
  “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有一个，找到另外一个你，然后与他同化。”
  说的倒容易啊！“同化后我也变成疯子了吧？”
  “这只有看你的意志了。如果你能够同化他，你将直接获得远超普通亚神的实力。”
  那也得能同化啊！“我说，你之所以打算搬走，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是的。”老者倒是相当的坦然，“自从到了大陆后，你这已经第三次遭受到强大的精神攻击了。若是下次再遭受到攻击，老夫恐怕难以将你救回来。”
  “三次？”唔~第一次是被怨气入侵，第二次是怨灵袭击，第三次是……
  “我这次是怎么受到精神攻击的？”赢凡只记得自己向那把剑中输入了魔力，紧接着就不记得了。
  “那把剑会腐蚀持有者的灵魂。”
  “这么危险！？”赢凡大吃一惊。
  “对于巨龙而言，这种程度的腐蚀并不算什么。可是当精神力受到腐蚀的时候会自动反击，因此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是吗……”赢凡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没想到自己的生命居然如此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