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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

  枫燕的整具身躯都在颤抖,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眼前人无与伦比的强大。
  巨大的威能压迫着枫燕,让他的□□乃至灵魂都在颤抖。
  杀了你。
  枫燕的声带都沙哑了,却还挣扎地说出这三个字。
  教主叹息摇头道,我都不明白,你从哪里来的对我这般无名的恨意。
  连枫燕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执着于眼前这位长相平凡的人,可他就是想杀了他,希望杀了他,从二十年前第一次见到魔教教主章孤的时候就想杀了他。
  邪魔外道。
  淳朴乡下汉子魔教教主挠了挠脑袋,我们除了名字叫魔教之外,哪一点跟你们正道不一样?
  他转头看向映雪涯与江岩,虽然两百年前我们先任教主的确干了一些坏事,但是章孤自豪地拍了一下自己健壮的胸脯说道,自从我上台了之后,我们魔教就开始自食其力种田养猪,不再参与杀人放火之类的事了,你们放心,我们现在的魔教绝对是个正道!
  ☆、无缘的恨意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但是眼前人的长相实在是太过于淳朴,让江岩怎么也不觉得魔教教主是个坏人正如江湖画本里所说的一样,天天喊着自己才是正道的家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坏人,而真正的好人则是被大众所误解,怀疑。
  江岩看着章孤,章孤冲着他傻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我们魔教已经改过自新了,或许还是有些正道人士不能容得下我们吧。
  他的神情有些悲伤,但是躺在地上的枫燕已经奄奄一息了。
  邪道。
  他的双眼有些空洞,呆愣愣地看向天空。
  二十年前,他路过了魔教的地盘,年轻气盛又是后起之秀的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魔教教主不爽,于是挥剑向他挑战。
  魔教教主虽然样貌淳朴,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枫燕连他的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轻轻松松地被章孤打败了。
  这下可好了,乐雅山最富盛名的嫡系弟子枫燕被魔教教主打败,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门主嫌他丢人,便关了他五年的禁闭,让他好好反思自己。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火气上来了想要去挑战一个没落了很久的教派的教主,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之后,失败的阴影便一直笼罩着他。
  不应该是这样!
  修道之人应是无欲无求那为何自己心中有想要获得胜利的愿望?
  枫燕不明白,他想再去见一下章孤,想去战胜他。
  他筹谋了二十年,终于乘着师傅不注意溜下了山。
  之后的事就是遇见了两个傻蛋,蹭着他们的旅途,来到了魔教。
  枫燕伸手,朝向天空。
  太阳的光辉,耀眼的光芒。
  为何心中还是这样的躁动,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
  眼前所见,又成了虚化的色彩,与太阳的光融合到了一起,耳边是风声说话声又变成了噪音。
  杀了他。
  这不是自己的声音,却从心中涌现。
  是心魔吗?
  自己产生了心魔吗?
  那个男人将他拉了起来。
  是谁?
  章孤把枫燕扛在肩上,对着江岩笑道,虽然是改邪归正的魔教,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可以欺负的。这家伙老是来挑战我,我也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嘛
  话是这么说,章孤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枫燕安排了一间独间房,魔教教主还亲自下厨,杀了一只鸡,炖了汤给江岩他们喝。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我们这地方贫瘠,没什么好招待的,这只母鸡我养了一年,今天先炖半只给你们尝尝鲜。
  江岩一时都被感动了。
  他们一路往南走,南边的地方不像北方那样平坦,到处是山丘红土,看样子就不能长作物的模样,就好像自己的家乡。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
  映雪涯坐在一旁不说话。
  虽然当魔教教徒的日子是挺爽的没错,但是这日子呐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动不动就是几大门派围剿,激烈一点的日子,三十年死是个教主不是说惨的!章孤感叹道,所以啊,我想,干嘛要过这种刀尖上跳舞的日子,安安分分得种田养猪不好吗?于是我就杀了上一任教主,自己做了教主,章孤喝下了一口酒,你看,我都快当了一百年的教主了,现在我的教众还是快快乐乐地活着。
  江岩点头说是,但他还有一点搞不明白,那为什么枫燕老是想杀你呢?
  谁知道?章孤摆了摆手,也许是上次年轻后辈被我打败了,郁结于心,想要报仇呢。
  章孤看向江岩,你比我年轻,总能劝一劝这个小年轻的。若是有了心魔就该多念一点静心咒,否则真入了魔,那可是后果难料啊。章孤摇了摇头,又将目光转向了映雪涯。
  魔教居然能迎来这样一位大人。
  江岩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尴尬,他内心想的是怎么每个人都能看出映雪涯身份的不一般,就他自己认为映雪涯是狐狸精!
  他是我对象!江岩抢先说道,您别
  我见怪不怪了。
  教主摆了摆手,这世界上我什么人没见过?
  夕阳西斜,江岩一杯一杯地酒落肚,越喝越尽兴,几乎都要把肚子里的话全部掏出来了。
  雪涯呀是我从雪涯山上带下来的。
  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映雪涯不是一个寻常人。章孤也喝得高了,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扯了起来。
  我本来也有一个像你对象那样漂亮的媳妇,可惜呀章孤眼神一暗,又不说话了。
  江岩虽然喝得有些多了,但是听见了章孤不再讲话,他也觉得好像是戳中章孤的伤心事了,识趣地带着映雪涯走开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柔软的月光抚摸着大地,好似母亲的双手。
  枫燕缓缓地睁开眼睛了。
  他最近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准确地来说,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不对劲了。
  连自己也无法查明真相,但直觉告诉,他要去找一个男人去找章孤。
  只有打败不对只有杀了他,他的心结才会打开。
  杀?
  为什么心里又出现了这个字?不应该存在的字。
  乐雅山是道士清修之地,自己不应该会有杀意。
  为何?为何?
  头开始剧烈地疼痛了起来,心里莫名地平生了许多恨意,怨气。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了他的房间,他的手里端着一碗鸡汤。
  有心魔就该找你师傅去医治,就别来打搅我们老实人的生活,你再来几次我也能把你打趴下,别白费劲了。章孤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算是你运气好,我手里还有半只鸡熬成的汤,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山上仙人的口味,总而言之先喝点补补吧。
  果然是心魔吗?
  枫燕摸着头,他想向章孤说一声谢谢,可是一看到章孤,心里无名的恨意又蹿升了起来。
  你走开。
  这已是枫燕所能说的最平易的话了,他一看见章孤,心里的怒火便止不住地燃烧,哪怕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对他毫无恶意。
  ☆、一样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章孤将手里的一碗鸡汤放了下来,嘟囔了两句,才离开了枫燕的房间。
  不仅仅章孤觉得莫名其妙,连着枫燕自己也这么觉得。
  他确信他是入魔了,年轻气盛的他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打败,落败的滋味萦绕在他的记忆之中,一年年过去,最终
  脑海里的声音还在蛊惑着他,叫他将剑提出去,杀了那个让他失败的男人。
  不行!理性在霎那间回来,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自己的手在颤抖着,拔出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痛苦,要不干脆就
  血渐渐地渗出来,滴答地打在地面上,震耳欲聋的血滴的声音,让枫燕忽然清醒了。
  从一开始就不正常了。
  从他见到章孤的那刻起就不正常了。
  枫燕睁着眼,看着月亮的光辉渐渐暗淡下去,清晨初升的太阳比以往更加耀眼。
  从窗外看过去,稀稀拉拉地生了几株枯黄的小草,拥挤在路边。
  土地是龟裂的,树木也显得有气无力。
  这里看起来比二十年前更贫瘠了。
  一阵风吹过,吹来了焦热的气息,四面八方地涌进了人的口鼻,让人更加窒息。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是他在旅途中碰见的友人。
  江岩倚靠着门框,对他笑了一声,你把我们骗过来就是要帮你杀人吗?
  不是的,他想这样回答。
  可是枫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也许是这样的没错,他想杀了章孤,不知从何处来的一股恨意要他杀了章孤。
  江岩一把拍到了他的肩上,咧嘴一笑,都把我们骗了,我们总得把事情搞清楚不是?你说对吧,雪涯。
  他喊道了这个名字,映雪涯才缓缓地从江岩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憔悴,大概是因为气候的原因,让他的身躯看上去变得瘦弱了一些。
  我能感觉的到,你跟我是同一类人。映雪涯这样说道。
  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臭屁样,但他说的话却让枫燕心中一惊,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从小吃饭长大,会受伤会流血,可不跟你一样!
  不,你跟我一样。映雪涯抬头盯着他说道,原来我也不大确定,但是昨天你发完疯后,我就可以断定,你跟我一样。
  发完疯。。。
  枫燕觉得自己有些出丑了,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扶着额头说道,嘲笑我就嘲笑我吧,乐雅山上的嫡系弟子,竟会因为落败而产生心魔,让自己发疯。说罢,他还自己笑了两声。
  映雪涯却把头摇了摇,不是这样的,他说道,说实话呆在这个地方,我也有不爽的感受,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里太过炎热,才导致我身体上的不适,但事情不是这样的。
  枫燕来了兴趣,他把扶在额头上的手放下,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觉得事情是怎么样的?
  不是你不正常,也不是我们不正常,而是这块地方本身就不正常!
  映雪涯眼神一闪继续说道,正如你们所说的一样,我诞生于天地灵气之中,只要一块地方的地脉存在,我便可以存在下去,但是自从来到了魔教之中,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光了精力一般,如江岩一般的正常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感受,但我有。
  映雪涯转头看向江岩,江岩缓缓地点了一个头,虽然我比较迟钝,武功内力也不大好,但我无条件地相信雪涯,既然他都感觉不舒服了,那肯定就是这块地方出现了问题。
  此地地脉的力量已所剩无几了。
  映雪涯说道,这里会越来越贫瘠,最后变成一块荒漠。
  也就是说枫燕猛地抬头想到,有人在窃取这块地方的地脉之力
  应该吧。
  不过,枫燕好似想到了什么,他又问道映雪涯,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说我跟你是同一类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映雪涯把头摇了摇,没有证据,我有直觉。
  枫燕不再说话,他又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的人生。
  有一个映雪涯在身旁做对比,很容易就可以看得出自己与他的不同
  他虽然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他却有一个完整的童年,自小就在师兄师父的呵护下长大,虽然长大后的人缘不太好,但他始终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拥有着极高天赋的人。
  他看向映雪涯那双血红色的眼,陷入了迷茫。
  映雪涯这样的人,他不是没听说过,什么绿宝石啊红宝石啊美玉啊之类的玩意儿吸收了天地灵气化成了人形,由于不是爹生娘养的,大家叫他们半神,这种故事他也听过了七八个,但映雪涯是他在现实里见到的第一个,他的内核是一块红色的宝石,在风雪之中浸透了百年,才化作了人形。
  可是数一数他自己的年纪,也才六十来岁,怎么可能是半神?
  枫燕摆了摆手,兄弟,我真不是,你认错了。
  他自己哀叹了一口气,烦恼的还是如何将自己的心魔驱逐出去。
  忽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绕在心头
  是谁?
  他下意识地蹦出之两个字,把映雪涯和江岩吓了一跳,他们左顾右盼也没发现有人来了,只能把迷惑的目光投向枫燕。
  枫燕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他喃喃自语道,完蛋了,师兄来抓我了。
  ☆、影子
  你的师兄?江岩有些疑惑,我怎么一路上都没见你提起过你的师门啊?
  因为他的人缘一向不太好。背后突然有个人笑盈盈地走上前来,走到了枫燕的跟前。
  师弟,回去吧,师尊很担心你。来人把枫燕从地上拉了起来,又回身对着江岩映雪涯他们说道,多谢各位这些天来对我们家阿燕的照顾,这些银两就当是谢礼了。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江岩。
  见到这锭银子,江岩还愣了好一会儿
  虽然内心是很想要把这锭银子拿过来的,但是口袋里的银钱还算够,也不必要拿别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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