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我不想知道
［章头番外·九蛇东路的日子·『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九蛇皇宫，蛇姬为汉库克点妆，抹了点脂粉在她脸上，竟觉得反而没有她原本的肤质细腻，只好帮她擦掉；给她涂了点口红，可却发现不论什么色号，都比她天然的红唇逊色三分，只好又将之拭去；郁金香望着汉库克完美无瑕的玉脸，居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似乎任何妆容都是对这张绝美的脸的严重破坏。汉库克全程面无表情，无聊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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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国真是太小了！
每当光月具视发出这样的感叹时，周围的人总是看着他发笑，空气里顿时洋溢起欢乐的气氛。
因为，光月具视是个发型古怪如同一顶锅盖，并且只有一米身高的矮小的家伙，他甚至没办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武士。
刀都比他长。
虽然他顶着光月的名号，身体里流淌着将军一脉的血，但周围的人还是对他缺乏尊敬。
毕竟传闻中就连光月将军都说过，假如具视不是姓光月的话，这样一个徒增耻辱的家伙，早就赐他切腹的光荣了。
光月具视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只是对周围的人笑。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矮小佝偻的身体，每一次都要忍着将自己大卸八块、凌迟自决的冲动。
……
终于有一天，光月具视很久都没有出现。
冬日飘着雪，和之国的人们心想，也许光月具视大约的确是死了，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希望不是在光月家的领地。
……
一年又一年……
当人们已经快要忘记曾经有个叫具视的矮子的时候，他又再次出现在了和之国众人的面前。
他变高大了。
曾经一米的矮子，变成了数百米高的巨大怪物，甚至头顶生出两只巨大的牛角。
他说，这是海外流行的技术，可以为古老陈旧的和之国带来巨大的改变，实现所有人的梦想。
光月将军拒绝这样的怪物回到自己的领地。
具视在海里坐了两天，抛弃了光月的姓氏，投入天月大名的门下。也许是为了羞辱将他驱逐的光月将军，天月具视嫁给天月大名的女儿，后来更是继承了整个天月一族的领地。
虽然丈夫是个数百米高的魔人，但毕竟只是个赘婿，而且得到了具视传授的古代文字读写知识，妻子倒觉得这样的生活还算可以。
直到天月具视对他的那些从海外带回来的技术过于投入后导致的悲剧……
一次巨大的实验事故，整个天月领地的子民们，全部变成了野兽一样的怪物，那天正好是月圆之夜，成群的怪物们在月下厮杀、互殴，甚至疯狂到去其他大名的领地肆虐……
那场灾难后来被称为百鬼夜行。
天月在和之国最后剩下的一点孤悬小岛，也被称作了鬼之岛……不过，那是在光月将军率领众武士，将彻底疯狂的魔人天月具视斩首后的事情了。
刀神霜月龙马一刀砍下魔人的巨大头颅，谁知天月具视竟然并未就此死去。
他的妻子，前代天月大名的女儿，抬着一口石棺出来，含恨在棺盖背面刻下两行古代文字后，对即使失去了头颅也没有死去的魔人哭骂，说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这就是她对天月具视的诅咒。
在怨毒的恨声中，她也枯萎般死去……
光月将军用天月具视带来的海外技术，特别制作了一枚恶魔果实，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天月具视成为一头巨大的长腿象，惩罚他背负着天月的领地，以及领地中全部成为长毛怪物的天月子民们，永生永世地行走在大海上，再也不要回来。
一年一年过去了，象主果然再也没有回到过和之国。
即便是后来的一场席卷世界的巨大变故，也没有能看到象主和它背上人们的踪影……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之国有了闭关锁国的法律。
再后来，两三百年过去……
直到一个光月家的继承人，名为武藏的武士，了解到了两三百年前的那段历史后，决心出海去寻找象主，确认这段尘封的历史。
……
光月武藏找到了象主，和他背上的天月子民。
不过，和他猜测的不一样，象主背上的，并不是什么野兽怪物横行的死亡国度，而是其乐融融的名为毛茸茸公国的地方。
因为我们都是毛茸茸的嘛！那些浑身长毛自称毛皮族的人们这样笑着告诉他，很善良地接纳了他。
光月武藏和毛皮族们相处得很愉快，他们的国王——狼主的酒量很好，性格很对他的脾气，两人遂结为兄弟，作为见证，他们在光月家的神鸟家徽周围，加上了毛皮族的纹样。
几天几夜的宴会，如同烟花般热闹……
酩酊大醉的光月武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一个人来到了毛皮族都市外的森林里……是有什么声音在指引自己，指引自己这里的地下存在着一片墓室。
是象主的声音……
不对，是天月具视！
因为血脉的联系，光月武藏听到了脚下这头巨大的长腿象的声音，也跟着他的指引找到了他的妻子的墓室。
等揭开石棺，看到棺盖背面的古代文字后，光月武藏彻底崩溃了。
……
「……我以为那只是古代的和之国人偶然见到象主后，结合鬼之岛的巨大头骨才编造的寓言故事而已！」
地下墓室里光月武藏对脑海里传来的象主的声音大声吼道，「因为这里的人们根本就不像故事里的那样啊！他们……似乎活得很好……」
『那是因为……他们遗忘了过去……』象主的声音回响在光月武藏的脑海，『告不告诉他们这段历史，由你……光月家的继承人，由你自己来决定……』
光月武藏嚎啕大哭，悲伤不已，这时背后传来颤抖的声音：「武藏，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光月武藏愣住，猛然回头，月光下是满脸不敢置信的狼主。
「我们原本都是普通的人类，是被你们光月家的人……害成这个样子的？！」狼主流下一行泪。
光月武藏想解释，「他是天月！天月具视！」
狼主咬牙切齿，「既然是天月，你又怎么靠血脉和他相连的？——他到底还是光月！」
光月武藏无言以对。
狼主泪流满面，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一开始……」光月武藏颓然，「就是想要验证这个传说，我才离开和之国，找到这里……」
狼主面目变得狰狞，「那你竟然还和我们一起喝酒，一起开宴会？假装我们关系很好的样子？！告诉我，在大家开心地举办宴会的时候，在我们把你当自己人的时候……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说啊，光月武藏！！！」
「我感觉……很抱歉。」光月武藏脸色灰败，嘴唇颤抖，「但我认为，就算那些传说是真的，既然你们还要大部分和之国的人都已经忘记了，那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你们现在反正也过得很好不是吗——」
他的话没有讲完，狼主便怒号一声，撕着电光涌动的爪子扑了过来。
「你干什么啊狼主！」光月武藏拔剑抵抗，大声道，「我们是兄弟啊！」
「曾经是！！」
狼主已经杀红了眼，狼嚎声中，充满了难言的凄厉……
宴会热闹的克劳都市里，醉醺醺的毛皮族们疑惑道：「是不是有狼叫？」
「听错了吧？哈哈，快来喝酒啦！」
「是光月兄弟搬来的酒哦，好像比平时都好喝多了呢！」
「哈哈哈哈……」
夜最深的时候，一抹寒光在地下墓室中掠过，光月武藏一剑斩杀了狼主。
直到最后咽气的时候，狼主的眼睛还死死地瞪着他。
光月武藏崩溃不已，在地下墓室中抱着狼主的尸身，对着头顶的月光痛哭不已……
………………
“后面的事，就像我之前说的了……光月武藏因为自责悔恨，在海楼石墙壁上留下这篇古代文字绝笔信后，就切腹自尽了。”
罗宾补完这段在光月武藏绝笔信中的历史后，便和林奇一同跳下象岛，消失在下方茫茫的云海中。
猫狗二人呆呆地伫立在象岛边缘，很久很久，都没有动过一步。
直到暮色降临，直到夜色渐起。
猫蝮蛇“呸”的一声，将烟斗吐掉，落入下方昏沉涌动的云雾中，他面无表情地说：“喂，老狗……你说，光月御田，他知道这段历史吗？”
很久都没有听到犬岚回应，猫蝮蛇不禁扭头看过去。
“不知道……”
犬岚闭上眼，一行混合着血丝的泪淌下，他沙哑自语道，“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