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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裙下臣 第38节

  姜妁虚着眼才辨出这姑娘是方才那灰头土脸的盼娣。
  “坐,”姜妁指着她面前的绣凳道。
  盼娣怯生生的抬头看了素律一眼,在她鼓励的眼神下,小心翼翼的提着有些大的裙子在凳子上坐下。
  她这衣裳是从隔壁于家翻出来的,特意选了身没人穿过的,就是大了些,显得盼娣更加瘦小。
  素律给她盛了碗稀粥,说:“你久未吃东西,得吃点清淡的润润胃。”
  盼娣点点头,捧着碗就喝。
  她方才已经吃了些垫肚子,是以这会儿也不至于狼吞虎咽。
  “土都啃了不少,还怕什么胃痛不痛?”姜妁拿起竹筷给盼娣夹了一块排骨。
  谁知盼娣看着碗里的排骨,脸色陡然煞白,接着哇的吐了出来。
  姜妁下意识的皱眉。
  盼娣以为自己吐出来惹姜妁不高兴,拼命捂着嘴想把那一阵恶心感憋回去,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吃的,我会吃的,我不是故意的……”
  姜妁看她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只觉得自己眼睛发酸,喉咙发紧,开口让素律把桌上的荤菜全部撤走。
  僵硬的伸手摸了摸盼娣的发顶,一边哽着嗓子道:“没事,不吃就不吃,你跟着我,吃斋一辈子不重样都不是问题。”
  盼娣哭得止不住,素律便将她领了下去。
  姜妁越发没得好心情,心里开始盘算要如何拿下一个狗官出气。
  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一声悠扬的哨声。
  姜妁猛然回神,下意识转头去看容涣。
  容涣一脸玩味的与她对视,活像抓奸在床的丈夫一般。
  姜妁乜着他,赌气一般抓着哨子短促的吹了一声。
  下一瞬,裴云渡闪身进来,看见容涣在这儿时,明显的身形僵硬了片刻,张口要说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容涣‘善解人意’的朝姜妁笑道:“既然殿下今夜有约,臣便先行告退吧?”
  姜妁是傻子才会看不出来容涣的以退为进,瞧瞧他那满脸“你要是敢点头,我就发疯”的表情,恐怕只要她说让他走,他能当场拔刀把裴云渡剁成两截。
  “要你走了吗,”姜妁没好气的横他,又对裴云渡道:“自己人。”
  容涣朝裴云渡温润一笑。
  看见容涣笑得越发春风荡漾的模样,裴云渡气得心梗,半响才缓过劲来,道:“今天刺杀你的人,逃走的那几个,往京城去了。”
  第36章
  姜妁翘唇, 眼中带点蔑意,抬手甩出几个玉牌扔在桌上:“他们不往京城去才奇怪。”
  裴云渡将玉牌捡起来看,上面赫然用隶书篆刻了两个小字“成君”。
  良妃姓杨名景初,小字成君。
  “这人栽赃的手段可当真拙劣, ”裴云渡捏着那块玉牌脸色阴沉。
  “若说她聪明吧, 她栽赃良妃, 若说她蠢吧, 她还栽赃良妃, ”容涣一边说着话, 手下布菜的动作却不停, 将姜妁面前的瓷碟堆满。
  这举动过于亲昵,让裴云渡看得直皱眉。
  姜妁却并不觉得有半分不妥, 习以为常的端碗吃饭。
  容涣什么也没说,只在姜妁对一样菜稍稍有意时, 将那道菜送到她面前。
  裴云渡只觉得眼晕,两人之间浓稠的牵绊感腻得他头昏眼花, 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和外头那只傻狗蹲在一起!
  强压着那种被煞到的不适感,裴云渡咬牙道:“容相话中有话??”
  容涣的话说得有些绕,裴云渡听不明白也正常。
  姜妁将瓷碟里最后一点清炒茭白夹走。
  她放下筷子时,容涣适时停手, 将一旁素律早已备好的净帕递给她。
  姜妁擦了擦手, 一边接过容涣端来的漱口茶, 道:“你是建明帝的身边人,你还能不知道他对镇国将军府上下最为忌惮?”
  裴云渡愣了片刻,继而恍然大悟。
  建明帝生平最怕两人,一是死了的霍砚, 二是老镇国将军杨谏知。
  霍砚死得早,而杨谏知此人,骨子里便刻着忠君爱国,胸腔里都流淌着为国尽忠的血,这才让他得了几年安生日子。
  可老镇国将军手里拿着的一半虎符,能掌大楚一半兵力,这是先帝在世时,便交出去的,建明帝一直没能找到借口将虎符收回。
  帝王多疑,哪怕你将心掏出来摆在他面前,他都会疑虑里头有没有藏匿杀他的暗箭。
  即便整个镇国将军府为了他的万里河山,赔上阖府性命,儿郎全数战死沙场,唯一的姑娘入他的后宫为他生儿育女,建明帝还是担心,拿着虎符的杨谏知有朝一日会朝他背刺一刀。
  裴云渡跟着建明帝这么多年,越发觉得此人可悲,孤寂一生,不敢对任何人交托半分信任。
  “殿下的意思是,皇上会借此机会,收回老镇国将军手中的兵权?”
  姜妁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浮起一阵冷笑:“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一直苦于没有理由罢了,镇国将军府上下,为了大楚抛头颅洒热血,杨家男儿的血肉遍布西北大漠,倘若他贸然收回兵权,只会惹人戳他脊梁骨。”
  “所以容涣说,这招栽赃陷害,说是蠢,却也聪明,只要本宫将这枚玉牌呈给建明帝,他必然会借此由头,向镇国将军府发难,镇国将军府必定元气大伤,从而本宫亦与姜延交恶,至于为何说她蠢,也是因为她将矛头指到良妃。”
  “建明帝虽然早就想剥了老将军手里的兵权,可他并不想与镇国将军府交恶,因为他还需要镇国将军府替他卖命,放眼整个大楚,还有谁能如镇国将军府一般?即便是最近崭露头角的姜延,身体里也淌着镇国将军府的血。”
  姜延不日前已经出发西京,而他抵达西京的第一战,便是捷报。
  裴云渡面露难色:“依照殿下的意思?这玉牌是不能交出去了?可不就平白吃了一次闷亏?还污了名声。”
  他心心念念记挂的,便是姜妁今日在绛州大开杀戒,一言不合杀了于家上下五十几口,待日后尘埃落定,有人将此事重提,她必然要背些残暴的骂名了。
  “你怎么这么蠢,”姜妁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怀疑霍砚的眼光。
  容涣跟着笑起来。
  裴云渡只觉得他在幸灾乐祸,却到底好奇姜妁的破局之法,耐着性子道:“属下驽钝,还请殿下解惑。”
  姜妁不想理他,转过身去拿果盘里的橘子,捏着看来看去,嫌橘皮上的汁水污她的手,转而便扔给容涣。
  容涣接过橘子,抬头便见姜妁理所当然的扬了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容涣哑然失笑,一边剥橘子一边对裴云渡道:“殿下才说过,帝王多疑,这面玉牌到建明帝桌上,他是会欣喜若狂,因为一个顶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可同样的,他也会怀疑,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而且,如今我与殿下都不在京城,他需要有人震慑傅长生。”
  姜妁耳朵听着话,眼睛却看着容涣,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拳头大小的橘子灵巧的翻转,看上去轻柔至极的动作让她有点恍惚。
  他剥衣服的时候……
  姜妁当即打断自己满脑子污秽的浮想联翩,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过容涣递过来的橘肉,一边说:“毕竟本宫和良妃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派人刺杀我呢?”
  第37章
  “可是殿下, 您要如何才能保证,皇上一定会心生疑虑,而不是因夙愿即将达成,而欣喜若狂至忘形?”裴云渡还有几分犹疑。
  “此事自然不需要麻烦殿下, ”一旁的丫鬟端了水来伺候容涣净手, 容涣一边说:“只需与良妃娘娘通禀一声, 自然便水到渠成。”
  裴云渡恍然大悟, 良妃不是个蠢的, 相反, 因为出身镇国将军府的关系, 在水深火热中,她锤炼出了比谁都敏感的政治嗅觉。
  对她而言, 谁才是最大的威胁她一清二楚,而姜妁卖给姜延的好, 他已经接了,这便意味着姜妁与良妃, 以及镇国将军府的关系,即便不是盟友,也不会站在对立面。
  这一面写着她闺名的玉牌,对她和镇国将军府而言,堪比塌天大祸, 于情于理, 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将此事化解, 将罪名落在该落的人身上。
  “你们下一次什么时候传消息给建明帝?”姜妁认真的捡着橘子吃。
  “如此看来,殿下已有破局对策,既然如此,传令官随时都可以将消息传回京城, ”裴云渡道。
  姜妁揉了揉发酸的腰,略显困顿的打了个哈欠,缓声道:“那就麻烦你们顺便将此事给良妃透个底,至于她怎么做,就与本宫无关了。”
  裴云渡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却还坐在位置上,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不知都统如何称呼?”容涣突然开口问道。
  裴云渡听他如此称呼自己,忍不住一愣,半天才想起来,他们龙鳞卫隐在暗处,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容涣面前表露真容,他会有此一问也不奇怪。
  “在下姓裴,名云渡,”不过,他还是很好奇:“我方才回忆了一下,除了殿下说过我是皇上的身边人,除此之外,我并不曾露出半点端倪,容相是如何看出我身份的?”
  容涣提着茶壶给姜妁斟茶,唇边笑意温润:“想必,上回便是裴都统在宫门前等我,裴都统龙章凤姿,一眼难忘。”
  姜妁听他两人打官腔,扯着嘴篾笑:“得了吧,你为什么就不能直说,裴云渡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满身破绽?”
  又对裴云渡说:“他好歹是当过刑部头子的,你又不曾仔细掩饰,看出个身份是何难事?”
  裴云渡不尴不尬地咧着嘴笑,转头去看容涣,他这被姜妁猛地一戳穿,却仍旧神态自若的自饮自啄,仿佛说的不是他一般。
  容涣并不在意姜妁的话,浅啜了一口茶后,问道:“裴都统可还有什么事儿?”
  说罢,便抬眼看着满脸疑惑的裴云渡,不等他开口,又道:“天色已晚,若没什么事,裴都统也回去歇着吧,跟着风尘仆仆的整日赶路,往后的日子还长,留下顽疾就不值当了。”
  这容涣问他名字便是为了撵他赶紧走便罢了,嘴上还句句带刺。
  “叨扰殿下这些时候,属下深感愧疚,不过我当真还有一件事要禀与殿下,”裴云渡木着脸道。
  姜妁有些犯困了,站起身蜷上一旁的贵妃椅,整个人歪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觑着裴云渡,示意他有话直说。
  裴云渡正色道:“殿下,您在绛州的动静闹得太大,已经有不少涉案知州收到消息,有几个收拾细软金银,连夜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州府。”
  姜妁听着他的话眼皮都懒得抬,这种情况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人都贪生怕死,打前锋的于承惠死得那样凄惨,又有几个能不害怕,如今他们还能逃,自然是要逃得越远越好。
  “他们不跑,就不是贪官了。”
  裴云渡微微摇头道:“还有几个坚守在州府,离绛州最近的济州,知州陈安泰也还在,不过依属下之见,恐怕他们居心不良。”
  “既来之则安之,你们龙鳞卫又不是废物,”姜妁歪在靠椅上,眼皮都快阖上了:“跑吧,跑得再远,本宫也能一个一个把他们揪出来。”
  第38章
  天色还未亮, 素律拾掇好从自己房里出来,去寻歇在她隔壁屋的盼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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