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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公主带着崽死遁后 第13节

  盈绿看着自家公主迷迷瞪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公主,明日才是除夕。”
  叶渃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还有些怅然:“哦。”
  又转眸去看了一眼外边的黑夜,虽然廊下。灯笼盏盏,可黑夜,终究是黑夜。
  叶渃眼眶,蓦的有些发酸。
  脑中闪现裴景瑞离去前的身影,叶渃突然想起大理寺有事,连忙问道:“裴大哥可是出宫了?大理寺那边,出了什么事?”
  “今日似有人在京中闹事,死了三个人。”
  叶渃眼皮一跳,指尖也微微发颤:“原因。”
  原因,盈绿是不敢说的。
  但叶渃已经猜到。是不满她们吧。
  如今朝中无人坐镇,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是未知数。自然是有人不满。
  “公主莫要担忧,一切都有裴大人在呢!”盈绿见叶渃的神情凝重了下来,立马就安抚道。
  昏暗的殿内,盈绿的眼里带着光,里边,满满是对他们的信任。
  叶渃点了一下头,可心里,终究是有忧虑。
  翌日是除夕。
  前日下了一场小雪,不过雪化得快,倒是没有多冷。
  大周除夕惯例是宴请大臣及其家眷进宫一起过除夕,今年也不例外。刚过酉时,宫里已经有不少官员带着家眷进来了。
  宴会向来是各家夫人与贵女们争奇斗艳的场合,虽然这一年动荡不安,为了不被诟病,大家不敢着太过艳丽的衣衫,但也是一个赛一个精致。
  无论是那缀在耳畔的珍珠流苏或者玛瑙耳坠还是那手上的珊瑚或鎏金手钏,亦或者是头顶上的点翠簪,都一个赛一个地好看。
  叶渃身子重,宴会之事,她只出一些意见,许多事情,都是她吩咐盈绿以及别人去办的。但她也亲自到举办宴会的延庆殿走一走。
  见到来参加宴会的人个个衣带香风、眉梢含笑地走近延庆殿,她眼底也带着笑容,但人多了,殿内也有些闷,陪她们聊了一会儿后,叶渃觉得有些闷,于是唤上盈绿,道:“我们去外边走走。”
  盈绿连忙跟上:“公主不舒服?”
  叶渃摇了摇头:“殿里有些闷。”
  盈绿看了一眼殿内越来越多的人头,似乎有些懂了。忙道:“那公主,我们去外边透透气。”
  “嗯。”延庆殿一向是往年除夕宴客的地方,前后都是花园,假山叠翠,曲折游廊,湖中锦鲤,应有尽有。只不过,如今是冬日,便少了许多的景。
  外边冷,叶渃的身子有些受不住,便只在廊下行走,一路,便走到游廊边上。游廊边上便是一道湖,如今湖上结了冰,少了春夏秋日那湖水潋滟的感觉。
  “要我说啊,先帝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你看看他在的时候,一切都理得井井有条的。而今先帝没了,到时就是云梨公主垂帘听政。我爹一直愁,说若她肚子里边是个女的,大周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清脆的女生,这时候从湖中叠起的山洞里传出来。因位置离这边近,叶渃刚好听得清楚。可在里边的人,却未曾看到她。
  叶渃脚步停了下来,眼眸闪了闪,走到了刚好能够清楚听她们说话的隐蔽处。
  “嘘!”另一个少女连忙制止住那名少女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周围,见无人这才训斥那少女:“你小声一点,这可是在延庆宫,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少女却觉得好友的担忧太过于多余:“有什么好怕的,这天那么冷,谁愿意出来逛。”
  可声音,明显低弱了许多。
  后边二人说什么,已经听得不是很清楚了。
  叶渃走了出去。
  盈绿这时候突然开口:“公主,小心一点。”
  本来缩在假山里边的两个少女,脖子立马就一缩,不敢噤声了。
  而叶渃,看都没往那里多看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两个少女从缝隙偷偷往外看,看着一身水红色宫装,年轻美貌的女子被人扶走,只觉脖子被扼住一般,让她们无法呼吸。
  待不再见她们踪影之后,方才斥责的少女这才悔恨恼怒出声:“完了完了!都怪你!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出来了!这下子好了!”
  方才抱怨那名少女出声也怔怔地,看着眼前冷硬的山壁,声音仍旧带着些:“或许……公主不会责难我们。”
  “公主不惩治一下她们?”走远了,跟在后边的盈绿问道。
  竟然敢在延庆宫这么说,盈绿有些生气,气的她想把她们各自打五十大板。
  叶渃却道:“那是刑部尚书之女,王琦。”
  刑部尚书王成爱女,王琦被宠爱惯了,性子也娇纵得很,如今这节骨眼。为了稳定朝局,她还是莫要跟他们起冲突。
  盈绿觉得叶渃的话不对:“公主,可是如今驸马已经没了,公主有裴大人在,怕什么呢?怕世人诟病?怕大臣不服?”
  “再说了,王琦难道是真的觉得驸马适合当皇帝?不过是想进宫罢了。”
  第16章
  盈绿的话让叶渃醍醐灌顶。
  王琦这么说,不过是巴望着能够当谢雪斐后宫里的一人罢了。毕竟他长得好,又是皇帝,王琦看上他也是正常。
  突然的,就有一种从身在局的迷蒙中挣脱,看到光亮的感觉。
  说了句“好”,叶渃便沿着廊道,回了延庆殿。
  延庆殿中,此刻大臣及其家眷已经差不多来齐的,按照位次坐在两侧。
  王琦二人并未回来,而刑部尚书的夫人,已经差人出去寻她们了。叶渃想了一下,侧头对盈绿说:“既然如此,那便惩治她一番。”
  刑部尚书的夫人蒋宁芝见宴会开始女儿仍旧未归,便连忙让人去寻,这才刚吩咐完,就见到云梨公主竟然望向她,一双月一般的美眸,淡静如寒潭,蒋宁芝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敢与叶渃直接对视。她连忙低下头,再抬头时,发现叶渃已经看向了别处。
  宴会很快就开始。
  叶渃身着水红色宫装,衣裳凤凰展翅欲飞,头上步摇轻晃,反射着金色的光。立在高座上时,整个人都带着不一样的光彩。
  低头睥睨群臣时,她拿起一旁的翡翠杯,便清冷得声音道。
  “过去大半年,大周战乱不休,民怒人怨,而今一切平息,但储君尚未出世。今日除夕,本宫便暂代未出世的皇儿,敬诸位一杯,愿新的一年,国无乱,天无灾。”
  说罢,叶渃便一饮而尽。
  当然,叶渃正怀孕,酒杯之中,放的并不是酒,而是普普通通的温水。
  群臣面面相觑,而后齐声说了句:“谢公主。”
  便把银杯之中的琼浆玉露,尽数饮下。
  喝完之后,叶渃把酒杯放回原处,便道:“诸位莫要客气,吃好喝好。”
  葱白手掌轻拍,接着,外边,身着紫纱的舞女,便翩然而进。
  倒酒的宫女太监,也如同流水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进来。
  金樽美酒,歌舞升平,延庆殿内,带着过年的喜气。
  酒过三巡,坐在上头的叶渃屏退了正在跳胡旋舞的舞女,突然便开口道:“宫中歌舞,本宫年年都看,每年都看,这看得,都有些腻了…”
  “倒是听闻各家小姐琴棋书画精通,公子们也是卓尔不群,六艺精通。不若这样,这最后的压轴,便留给各位。”
  没想到叶渃突然来这么一出,底下正在喝酒吃东西的大臣瞬间一头雾水。不过,片刻后,他们心底就绽放开了。
  除夕宴是大周除了国宴之外,最为隆重的宴会了,要是能够在宴会上崭露头角,日后对于给自家闺女挑选好门户/给自家儿子挑个好媳妇都多有好处。甚至,有一些人,看到叶渃如今身侧无人,心思也有些活泛。
  毕竟,她还年轻。
  “那边,从婷云县主开始吧。”
  婷云县主,是裴景瑞的堂妹。跟叶渃也是交好,如今才十五,已经许了人家。她对于当众表演并没有兴趣,甚至有些疑惑叶渃这么做,不过平日京中各家贵女一个比一个拼命琴棋书画不就是为了在宴会上多表现自己,或得佳誉,或寻个好夫家吗。
  只看了自家堂兄一眼,婷云县主没说什么,就着一身绿衣,便如蝴蝶一般,轻翩到大殿之中。
  婷云县主从小学舞,舞姿自然极为优美,翩然的舞姿,轻盈曼妙,众人还未看得清她前一个动作的时候,她已经又跳到下一个动作了。等她舞完,大家还没回过神,脑海里还残存着她纤盈飘逸的身影时,她已经跳完,含笑对着上边的云梨公主行礼了。
  “公主,婷云已经跳完了。”延庆殿内温暖无比,婷云跳得额头都带着浅浅香汗。微微弯身时,水袖垂在两侧,长裙底下,浅绿色的绣鞋露出个尖。姿态婷婷,却又带着落落大方。
  “县主跳得很好,本宫前段时日刚得了一颗东海的夜明珠,便赏给县主吧。”叶渃满意一笑。
  伴随着她话落,一名着藏青色袍子的太监手里拿着一金色漆盘,上边,用一红布盖着。闪着光泽的夜明珠,若隐若现。
  东海夜明珠是海外的贡品,除了公主,这京中,无人能够拥有。而云梨公主,据说也只有两颗。
  一时之间,一群公子贵女,恨不得自己能够是这表演的第一人。毕竟到了后边,看多了她们的表演,公主恐怕就不会赏赐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见大家都兴奋无比,叶渃淡淡的目光,往王琦身上看去。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第二个表演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仇也。表演的是箭术。模样英挺的少年,瘦削长指握在弓上,射出的箭,箭箭正中靶心。在众人给予掌声时,不卑不亢,进退有据。
  叶渃赏了他柄前朝猛将霍时予珍爱的宝剑。
  仇也把剑□□时,锋利的剑光刺目。众人看着,眼中不约而同的,迸射出赞叹的光芒。而仇也,垂头作揖之后,便对叶渃道:“谢公主恩赐。”
  而接下来就到王琦了。见叶渃不责罚她,她胆子也便大了一些,以为叶渃并没有听清楚她们所说。
  她善琴,便让人去准备了一把琴,打算一曲惊鸿,一鸣惊人。
  很快,梧桐木的凤尾瑶琴,就被宫人端了上来。此琴乃是大周第一琴师莫遥在世时最喜爱的琴,据说它的第一个任主人南音,开拓了琴曲先河,留下了许多让琴师讴歌不已的曲谱。
  此琴,不是一般的名贵。
  王琦学琴多年,自然懂行。见到这无数有名琴师想摸都摸不到的古琴今日竟然有幸被自己所弹,眼前一亮。
  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后,她缓缓走过去,坐在琴前,焚香净手后,低眉敛首说了一句:“那臣女便献丑了。”
  十指落在琴上,不过一会儿,如同仙乐一般的声音,便飘了出来。
  王琦身份不低,从小教导她学琴的,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名师,因此哪怕她性格有些嚣张,她的琴艺,在京中年轻一辈,也是极为出色的。
  宴席上众人本来在交头接耳的,不多一会儿,便被大殿正中,一身橘色罗裙,眉眼带着几分傲气的少女给吸引住了。她的琴声,没有寻常女子的缠绵婉约,也没有细腻纤柔,而是磅礴大气。
  若是单论琴,叶渃倒是欣赏这女孩子。
  只是—
  她眼眸轻眯,眼底带上一抹阴晦的光。
  可惜—
  只听“嘭”地一声,王琦手中的琴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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