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我的十七岁

  我觉得喜欢就是，我喜欢你，但你不一定要喜欢我，可你一定要喜欢自己，喜欢自己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了。
  我的十七岁，有一个特别的人。
  我是在十六岁的初春遇见她的。
  「要翻吗？」
  这是我第一次与她见面时，对她说的话。
  对一个陌生人说这句话，感觉就像是在交友软体上问「要约吗？」一样没礼貌，不过我并不是对她有什么奇怪的意图，是我准备要翻墙进校园时，看见在巷口唯唯诺诺的她，想翻墙但又害怕，所以才主动问她要不要翻的。
  她点点头，我让她把书包比较好翻。
  在她坐上墙后，我看清了她的长相。
  她戴着厚重而且一点时尚感都没有的老气眼镜，素顏的皮肤蜡黄乾燥，双颊有着许多的痘痘和痘疤，看起来长期都没有认真保养，长发随意披散在两侧，不想让人看清楚她的面貌，这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
  她盯着我的脸盯到有些发傻，我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还是忍住，维持第一次跟不认识的人应有的礼貌。
  随意跟她聊了几句后，我就跳下墙，在离去前对她说：「拜啦，眼镜妹，下次见。」
  也不知道会不会与她再见面。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我跟她原来会有这么深的缘分。
  深到她充满了我的青春、我的十七岁。
  如果我的心是海绵，她就像是水，渗透到我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我以为再见到她的可能性很低，但没想到那么快就又见到她了。
  说也奇怪，每次遇到她好像都是在她困窘、需要帮助的时候。
  我看着她被人抢走最后一个便当失落的样子，看着手上两个便当，嗯，一个是向皓的，他平常吃那么多，少吃一餐应该没关係吧？
  我就好心的把向皓的便当让给了她，即便她一开始不敢收下，但最后我还是说服她收下了。
  毕竟看她那么失望的样子，是人都会同情心爆发的吧？
  是吧？
  买完午餐后，我跟她一起凑热闹，到活动中心看音乐班的演出。
  她是个很好懂的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
  她的双眼就像漫画中的女主角，充满了爱心，身上嘛……勉强有粉红色泡泡，勉强。因为她的粉红色泡泡被她身上的黯淡给遮掩住了。
  看着她，我想，说不定我跟她能够製造双赢的场面。
  于是，我跟她的交易就开始了。
  我教她化妆，让她从灰姑娘变成能够去舞会找王子的公主，而她必须当我化妆比赛的模特儿，我帮她，她帮我，谁也没有亏到。
  后来，我把她从里到外都变成足以站到学长面前的样子，她就像破蛹而出的蝴蝶一样漂亮、自信，跟一开始我见到她的时候截然不同。
  她该飞往跟她匹配的花朵上，而最后，我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学长的身边。
  过没多久，他们在一起了，记得有天向皓说，我才是应该跟她在一起的人。
  我笑了很久，跟他说，怎么可能，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可能会喜欢上她的。
  而且她的外表也不是我的菜，就算太阳从东边出来，我也不会喜欢上她的。
  可是，明明都那么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为什么我却隐约感到痛楚？我会感到胸闷、苦涩，心会像被许多针刺一样，鲜血缓缓流出，世界瞬间四崩五裂，让我溃不成军。
  我从来没有这种感受，这些突如其来排山倒海的情绪让我很困惑、烦躁，我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只好一直拼命假装没事，装得跟平常一样，以为有天这种感觉就会渐渐淡去、消失。
  但我错了。看到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时，我很生气，也比她更难受，在那同时也懂了我这阵子以来那么烦躁的原因了。
  我喜欢她。
  我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弄得漂漂亮亮到你面前，你凭什么要这样对她，不好好待她？
  我抱着她，告诉她我喜欢她。
  告白了以后呢？我变成了胆小鬼，躲她躲得很好，突然不想知道她的答案了。
  不想知道她的答案、想知道她的答案、希望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也没关係，许多想法同时充斥在我脑海里。
  最后，我决定了，我想去听她的答案，就算她不喜欢我也没关係，但她一定要喜欢自己，因为喜欢自己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了。
  现在的她，应该已经能好好喜欢自己了吧？
  其实我原本是想自己主动站到她面前，聆听她的答案的。
  但没想到她自己主动到我面前，一脸气呼呼的说喜欢我。
  太可爱了。
  像是反射动作一样，我把她揽进怀里，低下头来吻她，汲取她身上以及唇膏的味道，还很恶趣的伸了舌头，她吓到全身僵硬，很笨拙的跟随模仿我的动作。
  放开她后，看着她的唇因接吻过后而糊掉的口红，我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对她说：「我第一次知道，这唇膏的味道尝起来这么甜。」
  她的脸瞬间红得像苹果一样，而我哈哈大笑，把她藏进我的怀抱里，不让其他人看见她这么可爱的样子。
  「就算没有魔法、魔法消失也没关係，我还是会爱上你。」待她脸上的热度稍稍退去后，我吻着她的额头，对她说我跟她第一次出去时，对她说的话。
  我或许不是王子，也不是骑士，但我愿意当她一辈子的巫师，为她施展一辈子幸福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