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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回家怎么这么难

  温建勛也暂时安份地坐在一旁,主动把窝在王柏青两腿中间,脑袋枕着王柏青的大腿睡得正舒服的米浆抱到自己脚上,被吵醒的小狗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打扰自己睡觉的人类,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身体缩成一团继续睡。
  休旅车在乡间小路行进了半个多小时,偏僻的郊区就是有偏僻的好处,路况虽然不怎么好,但胜在没有任何障碍物妨碍,温建勛后来也翻过地图,判断只要顺着这条路再开上一个小时就会进到市区。然而说是市区也热闹不到哪儿去,城镇道路规划相当松散,可以推测居住的人口也不多,看情况,也许这个晚上他们可以在市区找到地方过夜,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再全力直接朝王柏青家前进。
  路边也确实出现了告示牌让他们知道离最近的市区还剩下多少距离,目前他们的时速不慢,差不多剩十几分鐘就到了,此时睡在温建勛大腿旁边椅子上的米浆忽然醒来,有些焦躁地吠了几声,还跳上温建勛的大腿,伸出爪子抓车门。
  「米浆牠怎么了吗?」没有养狗经验的温建勛有些茫然地看向王柏青。
  王柏青放慢车速最后在路中央停下来,他先是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可疑生物、确定这一带安全后,他答道:「牠大概是想上厕所了。」
  伸手把狗抱过来,从后面捞了颈围合适的项圈和牵绳替米浆戴上、扣好,王柏青才打开车门下车,将米浆放到地上,小狗低下脑袋,摇摇晃晃地走近路边的电线桿后,抬了十几秒的脚一口气清空牠的库存,踏着轻快的小脚步走回王柏青旁边,站起来用两隻前爪抓着王柏青的裤管。
  「尿完了?」明知道小狗不会说话回答,王柏青还是开口问了,米浆用摇尾巴回答他,他弯腰抱起小狗回到车上。
  温建勛露出深思的表情,「柏青,你怎么知道米浆在表达什么?」难道是中二的电波频率和狗很近?
  王柏青一边思考一边系安全带,「我也不知道啊,就猜的,牠刚才那样子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在说牠想上厕所,牠又不是没东西吃,也没必要因为肚子饿该该叫,小狗跟小孩子都差不多嘛,会该的话,不是饿就是屎尿。」说完,他重新发动引擎,两人再次上路。
  温建勛思考王柏青说的那段话,他知道王柏青是家里的独子,那……对方哪来照顾幼儿的经验?他顿时有点后悔怎么没有早点把王柏青的祖宗十八代全部调查清楚。
  王柏青从后照镜瞥见温建勛那一脸严肃的模样,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重要的大事,也不敢出声打扰他,两人之间的气氛便一路保持着这种奇妙的安静氛围,直到王柏青看见告示牌上标示还有两公里就会有一间加油站,他才出声问温建勛是不是该去加个油,现在油箱里的油似乎只剩三分之一。
  「顺路的话倒是无妨。」温建勛答道。
  两公里的路程不过是几分鐘的事。
  偏僻地区的加油站即便是在这种灾难时刻也一样空无一人,王柏青把车开到加油岛旁,由车主自己加油,他则是无聊地走到一旁办公区去,不管是开车还是骑车,每次加油时他总是特别好奇加油站的办公区长什么样,只是平常好奇归好奇,他也不会太靠近,省得被当成想抢劫的可疑份子。
  难得有个机会可以靠近办公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王柏青自然不会放过。
  办公区对外的玻璃窗不知道多久没擦过,上面累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从外向内看就像加了一层旧化的特效,不容易从外面看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即便再好奇也不至于真的闯进去,王柏青见没办法站在外面看清里面的话,他倒是直接打消了探究的念头,准备转身问温建勛加好油了没,眼角馀光却瞄到办公室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朝出门的方向跑过去一样。
  王柏青动作一滞,他怀疑他是真的看到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兴起了查探的念头,但下一秒理智告诉他,电影里带头死的就是那种「我去前面看看情况」的人。为了保住他的小命,他慢慢地向后退、退、退,退到一个安全距离才调头跑到已经加好油,正把油枪放回去的温建勛旁边。
  温建勛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王柏青,「怎么了吗?」
  「那边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王柏青伸手指向办公区,「什么东西」也非常配合地製造声音向温建勛证明王柏青所言不虚。
  温建勛看了王柏青一眼,迈开脚步往办公区走,王柏青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我不是想找你麻烦,我也想自己解决,可是你知道啊这里是加油站。」
  温建勛脚步一顿,心里瞬间出现的那股劫后馀生的庆幸,他想他还是别告诉王柏青好了。
  从对外玻璃窗的位置看不到门,因此他们也无从得知现在聚在门边拍门的到底是什么。他们的所在区域太特殊,平时的火力担当在这时只是个废物,于是王柏青自告奋勇地当起侦查兵,只是他这个侦查兵也做得不太称职。
  温建勛倒不在意王柏青有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他站在门外,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穿过门缝渗透进办公室里,没一会儿地上就结了霜,温建勛都开始思考这招用了好几次有点腻了,想来点新招却又侷限于他自身的想像力似乎有些不太够,没办法像王柏青那样对自己的异能运用自如,不过若是要他把自己的异能用得那么中二,温建勛却又是敬谢不敏。
  后面的发展有那么些了无新意,温建勛一开门便手起刀落地解决那两隻想扑倒他的异变者,它们身上都穿着连锁加油站的制服,胸口也别着名单,一个站长一个工读生。
  王柏青闻声走过来,看到这副景象之后,他愣了愣,抬脚想走得更近一点,温建勛抓着他的手要他小心,「你要做什么?」
  王柏青停下脚步眨着眼睛死盯着其中一具异变者尸体胸口上的名牌,一个很菜市场的名字,代表着这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情绪,他意识到这好像是第一次他们在清理掉异变者之后,知道那个异变者叫做什么名字,所以他无法克制自己去想像眼前的异变者有一个家庭,有在等它回去的家人,可是现在它却只是一具倒在这里什么也不是的尸体。
  「柏青?」温建勛看见王柏青眼眶里的泪水就觉得心疼,他更难过的是王柏青丝毫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哭。很多时候王柏青的情绪都会来得非常突然,他总得去猜到底是什么东西触及到了王柏青的什么点,才会引发王柏青的反应,他现在只能猜或许就是眼前这两具异变者的尸体。
  温建勛拉着王柏青离开之后,再把人抱在怀里。
  没有听见对方啜泣的声音,温建勛只是按着王柏青的后脑抵着他的肩膀。后来王柏青也主动伸手搂着他的腰,两人就这样亲密地拥抱了一会儿,王柏青才闷闷地说了一句话。
  「我想回家。」王柏青这么说。
  一开始想回家是因为温建勛,现在想回家是为了自己。
  温建勛转头想亲亲王柏青安抚对方的情绪,不料却在他有所动作的那瞬间,他的臀部上多了一个重量。
  「……」温建勛想,他打算安慰王柏青的举动太多馀了,王柏青调适心情的速度太快了,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他更想知道的重点是为什么王柏青要摸他的屁股,居然还捏了!温建勛给了自己几秒鐘的时间沉淀心情,这段时间王柏青仍旧继续捏着温建勛的屁股,「柏青,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一直捏我的屁股吗?」他们的姿势不变,被捏屁股的感觉很怪,但抱着王柏青的感觉很好。
  「呃,一时手痒,情不自禁?」王柏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温建勛一眼,「谁叫你的屁股那么好捏,手感超好。」说完,他还真空出一隻手捏过自己的屁股后再回去捏温建勛的屁股,自己的就不说了,说多伤感情,而温建勛的屁股捏起来紧緻结实有弹性,当然要多捏几下才够本。
  于是温建勛两手捧着王柏青的脸颊,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直接亲下去。
  一开始王柏青还有馀韵用力捏几下反击,后来亲着亲着,他只能收回手抓着温建勛的衣襬,亲到后来变成环着他的脖子撑住自己的身体,不然王柏青很怕自己一个脚软就瘫在地上,那样很难看。
  相较于王柏青的双手是向上移动,温建勛的手一路向下最后摆在王柏青的腰际,抓了下王柏青的腰边肉再往后还以顏色似地揉着王柏青的臀部,嘴上依旧不饶人地一次又一次加深他与王柏青之间的吻,王柏青都被亲得整个人快烂成一块泥地靠在温建勛身上,即便温建勛给了他拒绝的机会,他也没足够的力气能把人推开。
  王柏青心里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他自己的mp回得那么慢,而温建勛的mp只要睡一觉就可以回得比他还多,一定有bug他要跟gm举报有人开外掛!被亲得意识开始飘远的王柏青愤恨不平地想着,实际上他整个人已经完全软在温建勛的怀里,回復mp时的脱力感,任凭他有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无法抵抗,只能乖乖成为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任人处置。
  虽然只要不想着去抵抗这种感觉的话,王柏青是觉得被亲得还挺舒服的,整个人飘飘然的宛若漂浮在空中,又有点想像昨晚泡着舒服的热水澡一样。
  温建勛有点讶异王柏青居然这么老实地回应他的吻,可惜就算他还想继续下去也不得不顾虑一下他们目前的处境,依依不捨地亲完最后几秒,离开时他看着王柏青被吻得迷茫的眼神以及红肿的嘴唇,忍住想再亲芳泽的衝动,捏了捏对方的脸,「柏青,该走了。」他笑道。
  王柏青眨眨眼睛,迟了好几秒才有办法消化掉温建勛说的这句话,他给了对方一个无力的白眼后松开揪着对方衣服的手,用掌根按着太阳穴慢慢朝休旅车的方向移动,打开副驾那侧的车门爬上去。
  一上车,王柏青便整个人无力地软在椅子上像滩烂泥,系安全带的速度都慢吞吞的,直到温建勛都上车了,他还没拉好安全带,瞥了甫上车的人一眼,后者自动靠过去替他把安全带拉好、扣好,不忘再亲亲他的嘴角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温建勛的眼底带着浓浓的笑意,他就喜欢王柏青这样得依赖着他才行的感觉。
  王柏青倒是被温建勛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撇开脸看向窗外,听见温建勛也扣上安全带的声音,他从外头的后照镜看见自己一副慵懒的模样,心头一惊,镜子里那傢伙看起来怎么那么受!他满心的wth,whatthehell。
  下意识捏着自己的脸颊调整表情,等看到镜中的那张脸变得一副蠢样,少了那点受样后,王柏青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开车的温建勛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反正王柏青突然做些难以理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离开加油站后,他们根据路标以及地图上的指示继续朝着南方前进,坐在副驾的王柏青休息了一会儿,难以言喻的脱力感终于消失之后,他整个人还有些软趴趴地伸手拿了地图放在手里翻。温建勛事先在地图上做过记号,他们目前所在位置的那一页边缘折了一角,王柏青翻开那页对照刚才经过的路标找到他们现在大概的位置。
  若是他们继续沿着这条路前进,大概再几分鐘就会看到岔路,一边是往最近的乡镇,另一条则是接回滨海公路。看了地图王柏青才知道为了避开那个停车场,他居然绕了这么大一圈路,要是这多来几次,他真的很怕温建勛油箱里的油会不用够,他不过是要回家怎么这么难,是不是天意告诉他一开始就该听他妈的话。
  脑海自动响起「听妈妈的话」的旋律,王柏青毫不自知地哼了起来。
  听到声音的温建勛不解地看着王柏青,后者还很专心地翻着地图看,却一点也不像要帮他报路的样子。
  很快他们便来到那条岔路,彷彿来到人生的交叉路,左边那条会进入市区,右边则是接回滨海公路,要是没有意外的话,或许他们可以再撑上一段时间多走一点路,但如果运气太差的话,绕圈的戏码又得多上演几次。
  温建勛没忘了王柏青说过他认为走一路走市区比较快,要是碰到异变者和腐尸聚集的话,能够用他开路一路杀过去。然而梦想很丰满,现实却是相当骨感,即便他们有再多的异能可以消耗也抵不过挡在路上的各种障碍物,温建勛开的只是休旅车,不是坦克,遇到路障也只能绕路,一来一往之间又不知道会消耗多少时间。
  最好的选择自然是挑人少偏僻的路线。
  温建勛将他的想法告诉王柏青,王柏青想了一会儿就点头同意,于是抵达岔路之后,温建勛手中的方向盘微微一动,他们走上右边那条路,又向前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天色渐渐暗下,王柏青打开窗户,不远处的海潮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同时带来挟杂着咸味的海风,他不冷,但得顾及还睡在后面的米浆,于是王柏青连忙关上窗户。
  「天也快黑了,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休息了?」既然选择这条路就代表他们今晚得要露宿野宿,想想王柏青就觉得有点兴奋,长这么大他还没在野外露营过,好像很好玩。
  温建勛点点头,趁天色还有点亮,休旅车放慢速度,在看到又一条从滨海公路旁边延伸出去的產业道路,他握着方向盘,习惯性地打了方向灯才拐进那条路况不佳的道路上。
  「你打方向灯给谁看啊?」王柏青有点好笑地问,说完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怕会有什么东西因为温建勛打了方向灯就跟上来,幸好盯了一会儿,后头什么也没有。
  温建勛安静了两秒,「习惯了。」他是个优良驾驶,开车时该干就干嘛,礼让行人,开车平稳,开车速度从不超过道路限速,王柏青一直没注意到他坐温建勛的车坐得特别舒服。
  弯进產业道路之后,这条路的风景和方才那条路截然不同,兴许是因为距离附近的城续较近的关係,有几户人家的屋子就盖在这里,各式各样,包括透天厝和传统三合院。他们都不确定那些屋子里是否还有人或者其他东西,也不打算借住到别人家里去,于是温建勛事先关了大灯,尽可能不引起骚动地离开那一片由几户人家所聚集起来的小村落。
  只可惜在他们路过那户三合院前,可能是那户人家养的狗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而用力疯狂地吠了好几声,原本车里睡得正香的米浆被吵醒了,不甘示弱地吠了回去。没人知道这一大一小两隻狗是否在交流什么,王柏青担心惊扰到任何东西,手脚迅速地从口袋中拿出他预放来拐米浆用的小饼乾,连忙了好几颗过去,在食物的诱惑下小狗闭了嘴,外面那隻还叫个不停,同时引起连锁效应,这一带的狗全都开始叫。
  「你的车是自带仇恨吗,怎么其他狗看了就狂叫?」
  温建勛也很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为什么那么狗会看他的车这么不顺眼?
  直到他们离开这一带,狗叫声才渐渐停止,唯有一开始衝着他们叫的那隻追到外面,追着跑了一段路,发现追不上才放弃,悻悻然地走回头。
  王柏青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毛色黄白交杂的中型犬跑回去的背影,问道:「奇怪,刚才狗叫成那样,怎么都没有人出来看情况?那些狗看起来也不像饿了半个多月,应该都还有人餵吧?」
  温建勛倒是想到一个可能性,「也许是他们不敢出来,以为狗是在为他们驱赶腐尸或者异变者。话说回来,到现在我们好像也没看过有任何动作受到感染变成异变动物,也许这种病毒只能够感染人体,而且不是人畜共通的?」他有点不确定地推测。
  王柏青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那也许我可以训练一下米浆……」他看向甫吃完点心便缩回小床上蜷成一团,这时注意到王柏青的视线,抬头用两粒黑豆般晶亮的小眼睛盯着他看的米浆。牠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的疑惑,直盯着王柏青猛看,看得王柏青忽然觉得刚才想到那种主意的自己真是邪恶的人类,居然想要利用这么可爱的米浆当诱饵,他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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